當慕容復呆立不語,神色不定之際,所有人都凝視著他,還以為他在研究著更為厲害的後手棋路。
沒想到他居然會忽然拔劍自刎,包不同等人都慌了,趕緊縱躍過來,但距離還是太遠,眼看著就要來不及相救。
段譽冷笑一聲,他可不怎麼看好慕容復,也沒打算相救。
但在此時,王語嫣卻看向段譽,呼喊道:「段公子,求你救我表哥呀!」
段譽心裡頓時思緒紛湧,終究想道了曾經敗於慕容復劍下,而且還定下了一年的比劍之約,那麼現在慕容復若真的自刎而死,那麼以前的仇就沒法兒報了。」
男子漢大丈夫最重要的就是要善於作決定,當機立斷,他立即就決定救慕容復這一次,只為讓這個對手活著,以後好正面報仇。
半年前的一劍之仇,必須要親手來報,否則會成為段譽心境之上的一個障礙。
他當即運轉渾厚的內力,聚集於左手之上,以嫻熟無比的手法,發出一記一陽指芒。
圍觀的群豪們但見一道淡金的指芒閃爍,精準無比的攻擊在慕容復手中的劍刃之上,發出清脆的鏗然之聲,然後長劍應聲而落。
慕容復這才驚醒了過來,看見大夥兒驚異的目光,又看地上掉落的劍,以及感受到右手虎口傳來的陣痛,喃喃的道: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?我這是怎麼了。」
「慕容公子剛才在棋局之上失敗,受到打擊。忽然要羞愧的自刎呢,還好大理段公子及時相救。」鳩摩智微笑道。
他剛才距離也不遠,卻沒有及時相救。可見鳩摩智雖然表面客氣,但心裡並未將慕容復這個故人之子當做一回事兒。
慕容復也不怪他,畢竟江湖裡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。
王語嫣過來拉著他手,連連搖晃,急切的道:「表哥!解不開棋局,那又打什麼緊?你何苦自尋短見?」
她這般說著,淚珠兒就從面頰上滾了下來。
慕容復茫然道:「我的佩劍被人擊落。是誰救了我?」
王語嫣柔聲道:「幸虧段公子用大理段氏的一陽指打落了你手中長劍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」
包不同也過來勸道:「公子,這棋局迷人心魄。之前也有幾個人被其氣悶得吐血,看來其中含有幻術,公子不必再耗費心思。」
慕容復點頭,撿起佩劍。還劍入鞘。
他轉頭向著段譽。拱手致謝道:「多謝段公子救命之恩,姑蘇慕容覆沒齒難忘。」
此時,慕容復的感恩態度非常的誠懇,至少看起來是這樣,群豪們對於慕容復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。
果然是一個知書達理,武雙全的翩翩佳公子啊!
「慕容公子何必感謝我,咱們有一年的鬥劍之約,我可不想沒機會報那一劍之仇。」段譽淡然笑道:「就算你要死。也得死在我的劍下。」
儘管在群豪看來,段譽顯得頗為不近情理。但是這也沒什麼,段譽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就行了,這些盲目從眾的群豪,段譽正的看不起他們,不過是一群瞎嚷嚷的烏合之眾罷了。
「大理段氏的一陽指果然厲害,近乎四丈的距離也能攻擊得到。」慕容復微笑道。
就在此時,遠處有一個如同惡鬼的聲音飄忽忽的傳來:「哼,是段正淳嗎?或者大理段氏另有人在此。」
段譽對於這個聲音可不陌生,這正是四大惡人之首段延慶的聲音。
緊跟著,就有一個破鑼嗓音大呼道:「我們老大,才是正牌大理段氏,其餘都是冒牌貨!」
須臾,四大惡人就飛躍到了眼前。
段譽淡然一笑,道:「不消徒兒,你也來了!」
南海鱷神忽然見到段譽在此,甚感惶恐,上次在江南無錫城裡,四大惡人跟喬峰和段譽一戰,南海鱷神岳老三還以為徹底將段譽得罪了,因此慚愧無比。
沒想到段譽不計前嫌,還先給他打招呼,岳老三惶恐之餘連忙拱手道:「師父你老人家安好。」
本來他該行跪拜之禮的,只不過不能當著這麼多的武林人士,折了四大惡人的威名,因此岳老三沒有對段譽跪拜。
段延慶以冰冷如鷹隼的眼神看了段譽一眼,上次的一戰,他敗在喬峰的降龍十八掌之下,而段譽挨了他的一記高深的一陽指芒,居然沒有大礙,這讓段延慶很震驚。
「你小子的氣息又變強了,為何武功進境如此之快呢?」段延慶的嘴巴沒有動,空氣裡就響起這奇怪的聲音,是腹語之術。
段譽的目光也很犀利,盯著他道:「這只是運氣好罷了,沒有什麼奧秘,不足為外人道也。延慶太子你棋力高超,還是盡快去破解珍瓏棋局吧!」
曾經在萬劫谷裡,段譽可是親眼見得段延慶跟黃眉僧的對弈。
當時萬劫谷並沒有棋盤和棋子,他倆就分別用一陽指和金剛指的指芒在虛空交錯,形成棋盤,然後就那樣凌空下棋,不時的用內力維持棋局不至於潰散。
段譽見識過延慶太子的厲害棋力,接下來就拭目以待他如何去破解珍瓏棋局。
畢竟這個天龍世界跟原著還是有差別的,倘若延慶太子真的能破解珍瓏棋局,也不知無崖子能收這個身殘志堅的大惡人為徒弟嗎?
段譽其實還是有些
佩服段延慶,因為當初他還年輕的時候,遭遇了大理皇宮的叛亂,然後腳被砍斷,面容被毀,嗓子也壞了,簡直就成了廢人。
但卻由於刀白鳳無意間的鼓舞,讓延慶太子身殘志堅,苦練內功、一陽指,後來還學會了腹語術,然後成就了四大惡人的威名。
倘若段延慶當年沒有振作起來,而是如同死狗一般的趴在街道邊,估計饑寒而死之後,就會被人們將之屍骸拋擲在亂葬崗之上,與草木同朽。
「可惜段延慶遭逢變故,性格已經完全扭曲了,他連身邊的另外三個惡人都不當一回事兒,不在乎他們的死活。更別說他會有慈悲之心了。」段譽心道。
「天龍八部」就是指的眾生相,融合了許多東西,段譽明白這個道理,因此也不強求所有的人都要作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。
段延慶沒有多說什麼,冷哼一聲,以鐵杖點了一襲地面的岩石,就縱躍出去五丈的距離,兩個起落,就穩穩的降落在刻著棋盤的巖壁邊。
他目不轉睛的瞧著棋局,佈滿刀疤的臉顯得很嚴峻可怖,他凝神思索,過了良久良久,才以左手的鑌鐵枴杖伸到棋桶中一點,杖頭便如有吸力一般,將一枚碗大的白子吸附著,然後凌空點去,棋子就落在了棋盤之上。
聰辯先生蘇星河由衷的讚歎道:「大理段氏武功獨步滇南,真乃名不虛傳也!」
段延慶以腹語術道了聲:「聰辯先生請落子。」
他倆就你一步,我一步的對弈起來。
這次搗亂的不是鳩摩智了,他不想招惹段延慶這樣的的惡人,雖說不怕他,但也麻煩。
可巧丁春秋走上前來,作出一副飄然如老神仙的樣子,悠然的觀望棋局,又不時的堪堪段延慶和蘇星河。
丁春秋左手捋著半截雪白鬍鬚,右手扇著羽毛折扇,在段延慶旁邊,笑道:「你這招正也不是,魔也不是,不倫不類,弄得人不人,鬼不鬼的樣子,卻仍然打不開局面,還真是糾結,還不如一了百了來得個痛快!」
虛竹見得這情況不妙,剛才慕容公子那般武雙全,俊無比的人嘗試破解珍瓏棋局之時,被鳩摩智說了幾句奇怪的話,就要自刎。
而現在這個身殘志堅的段延慶,估計也受不了打擊,虛竹從沒行走過江湖,當然不知道四大惡人的凶名,對於「惡貫滿盈」的段延慶也沒有憎恨的情緒。
此刻,虛竹反而擔心起段延慶的安危來,他很有憐憫慈悲之心,當即從人群裡擠出來,呼喊道:「施主還是不要下棋了,這棋局太詭異,不要送了性命啊!」
岳老三怒了,道:「你這小和尚武功低微,長得高瘦跟個旗桿似的,還敢打擾我們老大下棋?滾一邊兒去吧。」
他當即就抓住虛竹的腰,讓其動彈不得,岳老三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幾,而虛竹有近乎一米九的身高,這兩人的反差太大了。
岳老三估計有些嫉妒,因此就將虛竹提起來,就要往地上砸去。
「徒弟,不可胡來,你手中抓住的可是你的師伯啊!」段譽趕緊提醒道。
「不是吧,我怎麼莫名其妙的又多了個師伯出來?師父你可不要忽悠我。」南海鱷神岳老三不由得皺眉道。
段譽很認真的道:「為師忽悠過你嗎?這位大師名為虛竹,不久前跟我結拜為兄弟,他不是你的師伯,那又是什麼呢?」
岳老三恍然大悟,而且如同做了錯事的小孩子一般,當即奮力將虛竹往前邊扔了出去,他這是出乎於本能,就相當於要將犯罪證據丟掉。
悲劇的虛竹剛好摔在段延慶附近,他雖然武功低微,但是體質不錯,因此沒有受什麼傷,爬起來,就仔細看著段延慶現在的情況。
只見段延慶滿臉冷汗,眼神迷茫,如同在說夢話一般的道:「我真是個廢人,整天到處作惡,讓大理段氏蒙羞,我活著究竟還有什麼意義?」(未完待續…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