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得全冠清如此說,喬峰也正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宋奚吳陳四位長老都參與叛亂,就耐心的等著。
接下來,退隱多年的丐幫前輩徐長老來了,他有八十幾的年紀,鬚髮皆白,平時幾乎不過問丐幫的事,今天卻遠道而來。
然後是單正護送著馬夫人乘著轎子而來,陸續來的還有天台山的智光大師,譚公潭婆,趙錢孫。
他們都是武林有些名聲的前輩,丐幫眾人都很恭敬的樣子。
「什麼前輩,不過是一些倚老賣老的無用之輩。」段譽心裡很不屑的道。
在這些人裡邊,除了智光大師是行的端坐得正的,其他人,諸如單正虛偽無比,馬夫人更是沒的說,簡直是蛇蠍心腸,譚公潭婆和趙錢孫的三角戀很是讓人噁心。
段譽很平靜的看著杏子林裡的一幕幕,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許多早就發生的事實,也沒必要改變,只需要將以後的路走好。
接下來最為痛苦的人當然是喬峰,因為在這些知道情況的武林前輩的抽絲剝繭之下,雁門關一役被詳細的講述,喬峰的身世之謎終於真相大白,他確實是契丹人。
喬峰此時衣領拉開,可以看見有一個狼頭刺青,這正是契丹人一出生就要刺的。
他此刻正在看智光和尚遞給他的一封信,正是雁門關一役裡的帶頭大哥曾經給汪劍通的密信:「劍髯吾兄:數夕長談,吾兄傳位之意始終不改。然余連日詳思,仍期期以為不可。
喬君才藝超卓,立功甚偉,為人肝膽血性,不僅為貴幫中矯矯不群之人物,即遍視神州武林同道,亦鮮有能及以。此才具而繼承吾兄之位,他日丐幫聲威愈張,自意料中事耳。
然當日雁門關外血戰,驚心動魄之狀,余無日不索於懷。
此子非我族類,其父其母,死於我二人之手。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來歷則已,否則不但丐幫將滅於其手,中原武林亦將遭逢莫大浩劫。
當世才略武功能及此子者,實寥寥也。
貴幫幫內大事,原非外人所能置喙,唯爾我交情非同尋常,此事復牽連過巨,祈三思之。」
而信尾的署名之前被智光和尚撕下吞了,不願讓喬峰找到帶頭大哥報仇。
然後徐長老又拿出一封汪劍通的親筆信,喬峰再看,但見此信寫道:「字諭丐幫馬副幫主、傳功長老、執法長老、暨諸長老:喬峰若有親遼叛漢、助契丹而厭大宋之舉者,全幫即行合力擊殺,不得有誤。下毒行刺,均無不可,下手者有功無罪。汪劍通親筆。」
下面注的日子是「大宋元豐六年五月初七日」。
喬峰記得分明,那正是自己接任丐幫幫主之日。
儘管喬峰很難相信自己是契丹人,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,由不得他不信。
沉默了好一會兒,杏子林裡安靜無比,只聽得到夜風拂過,杏子樹發出的颯颯之聲。
喬峰說道:「喬某身世來歷,慚愧得緊,我自己未能確知。但既有這許多前輩指證,喬某須當盡力查明真相。這丐幫幫主的職份,自當退位讓賢。」
他說著伸手到右褲腳外側的一隻長袋之中,抽了一條晶瑩碧綠的竹仗出來,正是丐幫幫主的信和的打狗棒,雙手持了,高高舉起,說道:「此棒承汪幫主相授,喬某執掌丐幫,雖無建樹,差幸亦無大過。今日退位,那一位英賢願意肩負此職,請來領受此棒。」
半晌無人敢接,喬峰遂道:「喬某發誓,從今以後,不殺一個漢人……」
他驟然飛躍而起,左手伸出施展擒龍功,單正手中的單刀頓時被他的內力吸附過去。
「如違此誓,有如此刀!」喬峰左手一振,「卡嚓」一聲清脆的響聲,單刀斷為兩截被他拋在地上。
然後喬峰轉身大步走去,丐幫眾人紛紛讓路,他反手將打狗棒往後拋出。
徐長老當即施展輕功,伸手去接,但是打狗棒上蘊含的內力太過渾厚,徐長老拿捏不穩,差點摔倒,打狗棒深深的紮在了地面。
「大哥就這麼走了,我這做兄弟的本應該追隨他而去,在他悲傷的時候給予支持,但是接下來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會來襲,我還是得留下來保護王語嫣啊!」段譽心道。
但是段譽還有個難題,那就是他一個人如何救得了王語嫣、阿朱和阿碧三個人?
待會兒這三個女子都要中悲酥清風之毒,動彈不得,自己最多能帶走一個。
思索片刻,段譽決定還是按照原著來吧,就救王語嫣一個,畢竟從目前的情況看來,大部分的事情都跟原著是符合的,想必阿朱和阿碧之後仍然會被沒走遠的喬大哥所救。
「這已經是最合理的辦法了,我沒別的選擇。」段譽心道。
須臾,馬蹄聲驟然響起,接著號角急響三下,幾十餘騎,衝進林來,段譽心中一凜:「西夏一品堂的人馬果然來了。」
為首一騎是一個穿著大紅錦袍的將領,手持一柄漆黑長劍,哈哈大笑道:「乞丐們,見了我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們,還不跪地求饒麼?」
段譽立即就想到,此人是西夏的郝連鐵樹。
「就憑你麼這點人馬麼?」徐長老沉聲道。
「凡我西夏一品堂之人,武功皆為一品,聽說你們的幫主喬峰很是了得,讓他出來拜見我。」郝連鐵樹道。
丐幫眾人
面面相覷,他們的幫助剛被氣走,現在就來了大敵。
事已至此,沒有退路,長老們帶領著群丐展開反擊,不過還沒有沖攏,就一個個全身乏力,跌倒在地。
「段公子,你見多識廣,可知他們怎麼了?」王語嫣問道。
段譽道:「據我所知,西夏一品堂有種叫做悲酥清風的迷藥,那是一種無色無臭的毒氣,系搜集西夏大雪山歡喜谷中的毒物煉製而成。
如微風拂體,任你何等機靈之人也都無法察覺,待得眼目刺痛,毒氣已衝入頭腦。中毒後淚下如雨,稱之為「悲」,全身不能動彈,稱之為「酥」,毒氣無色無臭,稱之為「清風」……」
他話還沒說完,王語嫣、阿朱和阿碧都頓時流淚,眩暈著搖搖欲倒。
段譽只來得及扶住王語嫣,他的目光與王語嫣很驚慌失措的目光相對視,段譽很有把握的笑道:「別擔心,我定會救你出去的。」
王語嫣的慌張焦慮情緒得到大幅度的緩解,望向段譽的目光便溫柔了些。
段譽由於曾吞過萬毒之王莽牯朱蛤,因此百毒不侵,悲酥清風根本不能對他有什麼影響。
沒時間猶豫,段譽左手攬著王語嫣的腰,立即施展凌波微步,腳踏易經八卦方位,眨眼間就到了幾丈之外。
「咦,這小子居然沒中悲酥清風的毒,左右將他拿下!」郝連鐵樹指著段譽道。
立即就有五個騎著高頭大馬的武者驅馬攔住了段譽去路,並且一齊揮動手中的利刃斬來。
段譽一邊閃躲,一邊以右手迅捷的拔出赤紅長劍,灌注先天虛丹境界的內力,赤紅劍芒乍現,鏗鏘的兵器碎裂之聲響起。
武者和馬匹都受了驚嚇,混亂起來。
此時決不能戀戰,段譽果斷的從馬匹的縫隙之間閃爍過去。
郝連鐵樹急速飛躍過來,掄起手中的漆黑長劍撩斬而來,氣勢凶狠。
段譽反手揮出赤紅長劍,兩柄劍迅捷交擊,速度都極快,赤紅和漆黑的劍芒耀目無比。
「這郝連鐵樹也是先天虛丹的高手!我若全力與之一戰,有些把握取勝,但他還有那麼多手下,還是先撤吧。」段譽顧及王語嫣安危,施展出一招「等高壯觀天地間,大江茫茫去不返」。
長達兩丈的赤紅劍芒將郝連鐵樹逼退,段譽順勢發出一招一陽指,淡金的指芒接踵而至。
郝連慶這才知道段譽的厲害,倉促之際,連忙揮劍抵擋,劍身被一陽指芒擊中,嗡嗡作響,震顫不已,郝連鐵樹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。
「居然是大理段氏的一陽指!段家的人怎麼來此江南之地了?」郝連鐵樹很疑惑的喃喃道。
段譽可沒有那個閒工夫去理會他,早就憑著凌波微步走得遠了,杳無蹤跡。
此時已經是清晨,天邊雲翳甚濃,很快就下起了大雨,天地之間都籠罩在了芒芒的雨幕裡。
段譽抱著王語嫣,趕了一陣路,忽然見得有一隊西夏騎兵迎面奔來,段譽飛身躍起,一腳將其中一匹馬上的軍士踢飛,他就搶了這匹馬,沿著官道疾馳而去。
段譽心智堅定,在大雨裡奔行也並不以為意,王語嫣卻道:「段公子,我好冷啊!」
從普遍情況來說,這個時候男子是可以將女子抱得緊一些,如此就可以相互取暖,而且也更增添了幾分旖旎。
但是段譽可沒有如此,因為這麼大的雨,他和王語嫣都被淋得跟落湯雞似的,抱著也沒用,反而會給王語嫣留下一個登徒浪子的印象。
一炷香的時間之後,望見道路旁不遠處有一個小磨坊,段譽心道:「我居然也跟原著的段譽一樣,到了磨坊那裡?真是太巧合了。」
轉念一想,他策馬所來是經過官道,古時就那麼一條官道,因此無論怎麼走,很多人都是遇得到的,不足為奇。
「王姑娘,你全身都濕了,咱們還是去磨坊裡躲一下雨吧!」段譽微笑道。
「如此甚好,可我完全不能動,就有勞段公子了。」王語嫣柔聲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