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龍寺的六位高僧正要跟鳩摩智比試,忽然寺院之外響起了廝殺之聲,兵刃的交擊鏗鏘作響,不絕於耳。
段譽施展輕功,躍到旁邊的一株較大的臘梅樹之上,放眼望去,寺院外圍的建築已經燃起了大火,大雪停歇之後,天氣本就乾燥,但忽然產生這麼大的火勢,絕不是意外。
「看來鳩摩智這次是打算用強硬的手段奪取六脈神劍了,像他這種人,本就無所顧忌,知道懇求無效,就採取了另外的狠戾手段。」段譽心中瞭然,他掣劍在手,沒有著急去救火,也不著急去支援那些普通弟子,因為這裡將要發生一場惡戰。
段譽明白,原著中的那個段譽之所以能快速的將六脈神劍學個大概,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鳩摩智跟諸位高僧的比試,這樣生動且精彩的戰鬥場景,當然比圖譜之上的經脈線路圖要更容易看明白,記憶也更為深刻。當時段譽一邊看著劍氣的去路,一邊對應看圖譜,所以才能夠大概的將六脈神劍學了。
明白了這個原因,段譽當然不能貿然離開這裡,儘管他的實力還不足以跟鳩摩智這樣的高手戰鬥,但對付他身後的那四個手下還是有信心做得到的。
不要小看這些名不見經傳的武者,當高手們的比試到了白熱化階段,他們往往成了壓垮天平的那根稻草。
「想不到吐蕃國師竟然用這樣的手段,真是讓人所不齒。」本因皺眉道。
「只要你們肯將六脈神劍的劍譜交出來,一切都好商量,小僧自當賠償燒燬的建築,以及負荊請罪。」鳩摩智依然保持著謙遜的笑容,雙手合十道。
「你以為能威脅得了我們麼?出家人四大皆空,就算將寺院毀掉,這副臭皮囊也捨去,又有什麼大礙?」枯榮大師終於發話了。
「小僧當然知道諸位高僧是不怕威脅的,只是想用事實讓高僧們明白,有時候大勢所趨,我等吃齋念佛之人,是無能為力去改變的。」鳩摩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。
「你這惡僧,要比試就趕緊,待諸位高僧將你擊敗之後,咱們還得去幫忙救火。」段譽故意如此說,打算擾亂其心神。
鳩摩智回頭對四位背負細長刀劍的武者使了個眼色,他們都走過來圍住段譽。
「小子,你膽敢妄動,我們可不會袖手旁觀。」段譽不想因為跟這些人戰鬥而耽誤了觀看鳩摩智和高僧的比試,因此走到枯榮大師身後。
鳩摩智以冷厲的目光看了段譽幾眼,不過還是忍住沒有發作,而是集中注意力,因為即將跟高手對戰。
本因方丈道:「明王用何兵刃,請取出來吧。」
鳩摩智從背後的行囊裡取出一個長匣子,再從其中取出一束藏香。眾人都覺奇怪,心想這線香一觸即斷,難道竟能用作兵刃?
只見他左手拈了一枝藏香,右手取過地下的一些木屑,輕輕捏緊,將藏香插在木屑之中。如此一連插了六枝藏香,並成一列,每枝藏香間相距約一尺。鳩摩智盤膝坐在香後,隔著五尺左右,突擊雙掌搓了幾搓,向外揮出,六根香頭一亮,同時點燃了。這是「燃木刀法」,鳩摩智早就將之能靈活運用。
藏香所生煙氣作碧綠之色,六條筆直的綠線裊裊升起。
鳩摩智雙掌如抱圓球,內力運出,六道碧煙慢慢向外彎曲,分別指著枯榮、本觀、本相、本因、本參、保定帝六人。他這手掌力叫做『火焰刀』,雖是虛無縹緲,不可捉摸,卻能殺人於無形,實是厲害不過。他此番有所顧忌,並且也想看清楚六脈神劍的去勢和來路,是以點了六枝線香,以展示掌力的去向形跡,一來顯得有恃無恐,二來意示慈悲為懷,只是較量武學修為,不求殺傷人命。
六條碧煙來到本因等身前三尺之處,便即停住不動。本因等都吃了一驚,心想以內力逼送碧煙並不為難,但將這飄蕩無定的煙氣定在半空,那可難上十倍了。本參左手小指一伸,一條氣流從少衝穴中激射線而出,指向身前的碧煙。那條煙柱受這道內力一逼,迅速無比的向鳩摩智倒射過去,射至他身前二尺時,鳩摩智的『火焰刀』內力加盛,煙柱無法再向前行。
鳩摩智點了點頭,道:「名不虛傳,六脈神劍中果然有『少澤劍』一路劍法。」兩人的內力激盪數招,本參大師知道倘若若坐定不動,難以發揮劍法中的威力,當即站起身來,向左斜行三步,左手小指的內力自左向右的斜攻過去。鳩摩智左掌一撥,登時擋住。
本觀中指一豎,『中衝劍』向前刺出。鳩摩智喝道:「好,是中衝劍法!」
他揮掌擋住,以一敵二,毫不落下風。
段譽坐在枯榮大師身前,斜身側目,凝神觀看這場武林中千載難逢的鬥劍,他們以內力鬥劍,其凶險和厲害之處,更勝於手中真有兵刃。
幸好鳩摩智點了六根線香,段譽可從碧煙的飄動趨勢裡,清楚的看他們的招數,與此同時,段譽在枯榮大師旁邊拿起中衝劍法圖譜,從碧煙的繚繞之中,對照圖譜上的劍招,一看即明,之前在大殿裡的許多疑難之處,豁然而解開。再看本參的少澤劍法時,也是如此。只不過中衝劍大開大闔,氣勢雄邁,少澤劍卻是忽來忽去,變化精微。
本因方丈見師兄師弟聯手,佔不到絲毫上風,心想我們練這劍法未熟,劍招易於用盡,六人越早出手越好,這大輪明王聰明絕頂,眼下他顯是在觀察本觀、本參二人的劍法,未以全力攻防,當即說道:「本相、本塵二位師弟,咱們都是出手吧。」
食指伸處,『商陽劍法』展動,跟著本相的『和衝劍』,保定帝的『關衝劍』,三路劍氣齊向三條碧煙上擊去。
段譽瞧瞧少衝劍,瞧瞧關衝劍,又瞧瞧商陽劍,東看一招,
西看一招,對照圖譜之後雖能明白,終究是凌亂無章。正自凝神瞧著『少衡劍』的圖譜時,忽見一根枯瘦的手指伸到圖譜上,寫道:「只學一圖,學完再換。」
段譽心念一動,知是枯榮大師指點,回過頭來,向他微微一笑,示意致謝。
只見枯榮大師的食指又在帛上寫道:「良機莫失,凝神觀劍。自觀自學,不違祖訓。」
段譽心下明白:「枯榮太師伯先前對我伯父說道,六脈神劍不傳段氏俗家子弟,是以我伯父須得剃度之後,方蒙傳授。但他寫道『自觀自學,不違祖訓』,想來祖宗遺訓之中,卻不禁段氏俗家子弟無師自學。」
他當即點了點頭,仔細觀看伯父『關衝劍法』,大致看明白後,依次再看少衝、商陽兩路劍法。凡人五指之中,無名指最為笨拙,食指則最是靈活,因此關衝劍以拙滯古樸取勝,商陽劍法卻巧妙活潑,難以捉摸。少衝劍法與少澤劍法同以小指運使,但一為右手小指,一為左手小指,劍法上便也有工、拙、捷、緩之分。但『拙』並非不佳,『緩』也並不減少威力,只是各有獨特之處而已。
段譽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,到得這三路劍法大致看明,本參與本觀的劍法已是第二遍再使相同的劍法招數。段譽不必再參照圖譜,眼觀碧煙,與心中所記劍法運功線路一一印證,便覺圖上線路是死的,而碧煙來去,變化無窮,比之圖譜上所繪可豐富繁複得多了。
他心中默然存想,頓時覺得六脈神劍包羅了劍法裡的諸多絕妙招數,甚至於用真的劍難以施展的招數,也可以在手指方寸間揮灑而出。
再觀看一會,本因、本相、和保定帝三人的劍法也已使完。突然之間,只聽得鳩摩智身前嗤嗤聲響,『火焰刀』威勢大盛,將五人劍招上的內力都逼將回來。
原來鳩摩智初時只取守勢,要看盡了六脈神劍的招數,再行反擊,這一自守轉攻,五條碧煙迴旋飛舞,靈動無比。那第六條碧煙卻仍然停在枯榮大師身後三尺之處,穩穩不動。枯榮大師有心要看透他的底細,瞧他能支撐到什麼時候,因此始終不出手攻擊。果然鳩摩智要長久穩住這第六道碧煙,耗損內力頗多,終於這道碧煙也一寸一寸的向枯榮大師後腦移近。
段譽提醒道:「大師,碧煙攻過來了。」
枯榮大師點了點頭,展開『少商劍』圖譜,放在段譽面前。段譽見這路少商劍的劍法便如是一幅潑墨山水,縱橫捭闔,寥寥數筆,卻是劍路雄勁,頗有石破天驚、風雨大至之勢。段譽眼看劍譜,心中記掛著枯榮後腦的那股碧煙,一晃眼間,只見碧煙離他後腦已不過三四寸遠,大聲道:「小心!」
枯榮大師反過手來,雙手拇指同時捺出,嗤嗤兩聲急響,分襲鳩摩智右胸左肩。他卻不抵擋鳩摩智的火焰刀氣,料得鳩摩智的火焰刀內力蓄勢緩進,真要傷到自己,尚有片刻,倘若後發先至,可以打個措手不及,也算是圍魏救趙之策。
鳩摩智思慮周詳,早有一路掌力伏在胸前,但他料到的只是一著攻勢凌厲的少商劍,卻沒料到枯榮大師雙劍齊出,分襲兩處。鳩摩智手掌揚處,擋住了刺向自己右胸而來的一劍,跟著右足一點,向後急射而出,但他退得再快,總不及劍氣快如疾風閃電,一聲輕響過去,肩頭僧衣已破,迸出鮮血。
枯榮雙指回轉,劍氣縮了回來,六根藏香齊腰折斷。本因、保定帝等也各收指停劍。各人久戰無功,早在暗暗擔憂,這時方才放心。
「哼,六脈神劍,果然名不虛傳。但當年慕容先生所欽仰的,是六脈神劍的劍法,並不是六脈神劍的劍陣。天龍寺這座劍陣固然威力甚大,但充其量,也只和少林寺的羅漢劍陣、崑崙派的混沌劍陣不相伯仲而已,似乎算不得是天下無雙的劍法。」鳩摩智點了一下肩頭的穴道,止住鮮血,沉聲道。
枯榮大師冷笑道:「劍法也罷,劍陣也罷,剛才的比試,是明王贏了,還是我們天龍寺贏了?」
這時周圍建築的火焰愈發的大了,濃煙滾滾,地面的積雪都因之而消融,喊殺之聲響徹虛空。
鳩摩智指著身後四個劍客中的兩人道:「你倆去解決那個白衣小子,剩下的人跟我對付這些高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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