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聞天朔是吧？」
飛機剛剛降落，幾輛警車就已經開了過來。等聞天朔一下飛機，便直接將他與保鏢攔住。
「你們幹什麼？」保鏢面色陰沉，完全不把警察們放在眼裡。
「你被逮捕了！」帶頭的警官一聲令下，一眾警察直接掏出槍來。
聖英齋朔爺，傳聞中武功高強的角色，警察們一點也不敢大意。
「好大膽子！」保鏢們一臉激動，想要做最後的抵抗。
聞天朔緩緩抬手：「不要莽撞。各位警官，這兩個人只是我僱傭的保鏢……」
「到底怎樣，警方自然會審問清楚。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，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！」帶頭警官一個眼色過去，有警察上前拿出手銬。
聞天朔緩緩伸出雙手，任由警察將他銬牢，然後很配合地進入了警車。
兩個保鏢見朔爺都如此配合，自然也不敢生事，老實地戴上手銬上了另一輛車。
帶頭警官長出了一口氣——本以為這一場機場圍捕將是一場艱苦的戰鬥，沒想到卻是如此輕鬆。
幾輛警車呼嘯而去，直奔市警察署。
聞天朔閉目養眼，直到車子停下才睜開車，很順從地下了車一路被帶到了審訊室中。
好不容易擒到了這個黑幫大頭目，警界高層無比興奮。紀英常為了速戰速決除了後患，更不是顧時間已然深夜，直接突審。
聞天朔戴著手銬和腳鐐，靜靜地坐在審訊室中，室內四角分別站了四名警察，身上都配著已經打開了保險的槍。
聞天朔的威名對於別的警察來說，只是一段都市傳說，但對於紀英常來說卻是足以毀滅週遭任何人的力量。雖然朔爺這時已經戴上了手銬，他仍不敢大意。
不過此時聞天朔被牢牢鎖住，又有這四個持槍警察的保護，紀英常相信聞天朔掀不起什麼風浪來。
「朔爺。」他坐在聞天朔的對面，面上露出一絲僵硬的微笑。
「紀副署長。」聞天朔的臉上也有淡淡的微笑。
「有些事……不大好說。」紀英常猶豫著開口，一開口就先歎氣。「長江後浪推前浪，前浪死在沙灘上。當年朔爺也是腥風血雨裡走出來的，這種事情應該不會陌生。」
聞天朔只是微笑，目光和平。
「這一次聖英齋算是徹底栽了。」紀英常說。「四大座首都已經成了廢人，你所有的地盤與生意都已經被查封。一切都結束了，一個時代已經落幕。」
「一個時代已經落幕……」聞天朔重複了一遍，緩緩點頭。
老人的眼神之中隱約有一絲落寞，這讓紀英常認為這老傢伙已經認命了。
叱吒風雲了一輩子，該享受的都已經享受過了，你這老傢伙也應該知足了。反正已經一把年紀了，就算了吧。
紀英常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開口勸說：「朔爺，我勸您一句吧——事已至此不要再有別的心思了，不如好好配合交待，這樣的話還可以爭取寬大處理。您放心，死罪是絕無可能的。」
他探過頭用極低的聲音說：「伍千嘉已經把聖英齋所有的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，您只要好好配合，承認自己多年來只是隱居幕後，一切都是伍千嘉在操縱控制就沒有大事。」
「紀副署長如此為我考慮，老朽真是感激啊。」聞天朔微笑點頭。
「畢竟這麼多年的老相識了嘛。」紀英常一笑。「我相信您也會念這一份感情，有些事會知道怎麼辦的。您放心，聖英齋的事我已經無能為力，但您的事上我一定會盡全力。」
他長出一口氣——只要聞天朔老實交待，這件案子就算順利完結，而主抓這件案子甚至是直接對聞天朔進行審訊的他，無疑將立下大功。
現在只要穩住聞天朔，使他知道只要好好配合自己才會想辦法保他，而不會揪出自己之前與他同流合污的那些事來，一切就都沒問題了。
自己的官途之上，自然有一番風調雨順的新氣象。
聞天朔淡淡笑著，打量四角的四位警察。
「紀副署長敢直接說這種事，看來這四位都是紀副署長的親信了？」他問。
「可不是？」紀英常一笑，「原來都是特警隊裡的神槍手，功夫都相當了得，從拔槍到瞄準開火只要用0。8秒的時間。」
「那可真是了不起。」聞天朔緩緩點頭。
「練到這份上一定要吃不少辛苦，流不少汗水吧？」他又搖頭歎氣。
「本來應該是前途無量的小伙子，怎麼非要跟紀英常沾上邊呢？」他再歎氣。
紀英常的臉色微微變化，尷尬地一笑：「朔爺，您這是什麼意思？」
「我的意思是他們青春年華，大好身手卻要陪你一起死在這裡，真是可惜啊。」聞天朔笑得淡然，但那淡然的笑容裡卻隱約含著一絲殺意。
只是這一絲殺意，就讓紀英常全身僵硬，一時說不出話來。他驚恐地盯著這微笑中的老者，意識到有一些可怕的事將要發生。
他想要立時呼喚四位部下拔出槍來，但那一聲喚梗在咽喉，卻就是發不出聲。
他不發聲，四位部下又怎麼會貿然拔槍行動？
雖然他們也聽到了聞天朔的話，但一個被鎖住雙手雙腳的人說這些話，只怕不過是臨終時發狠的威脅吧。
用理會嗎？
「紀英常，這麼多年來你受了我多少好處？」聞天朔淡淡笑著。「到了最後竟然和別人聯手來對付我，真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！」
「拔……拔槍！」
巨大的恐懼，卻也成為了紀英常的力量，他猛地大吼一聲下達了命令。
微微一怔之間，四人還是用最快的速度伸手摸向了腰間的配槍。
但卻已經晚了。只是那麼一怔的工夫裡，一道寒流已經席捲整個審訊室，四人都覺得好像突然從溫暖的室內掉到了雪山腳下冰河的冰窟窿裡，一時間全身都凍得僵住。
冰晶自地面蔓延，向著審訊室四面八方擴散，有四道明亮的冰道自聞天朔腳下如蛇遊走而出，只用不到0。5秒的時間就來到了四位神槍手的腳下，再用不到0。5秒的時間快速地爬上了他們的身體。
瞬間，四位警察全身掛滿了白霜，彷彿是四尊在大雪中不知立了多久的雕像。
他們並沒有被凍住，但這種異常的寒冷卻讓他們的身體失去了原有的靈活性，宛如四尊木偶一樣動作著，僵硬無比。
那已經摸到了配槍的手，卻根本無法快速將槍拔出。
一點點的冰霜在手銬和腳鐐上蔓延著，快速地在其上結成了厚厚的一層冰膜。聞天朔目光冰冷地站起身，雙拳緊握猛一用力，鋼製手銬在一股大力作用之下立時崩斷。
一聲大喝，沉重的腳鐐也寸寸斷裂，聞天朔身子一個與年齡相不相符的迴旋，如同一隻穿雲的燕子一般快速而靈巧地跳了起來，於旋轉之中抬手一彈。
四道銳利的冰錐快速生成，又快速射出，準確無比地命中了四位神槍手的心臟。他們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，艱難無比地看了聞天朔最後一臉後，緩緩地靠著牆倒了下去。
直到最後，他們的槍也沒能拔出來。
紀英常全身劇烈地顫抖，一半是因為恐懼，一半是因為徹骨的寒冷。他驚恐地盯住聞天朔，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。
剎那間他突然想到了高平，想到了高平曾經在自己辦公室中展現出的力量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。
自己只是一個凡人，而聞天朔和高平都是超越了凡人不能用科學解釋的奇跡。自己不應該摻和到他們的鬥爭之中。
就如同一隻羊絕不應該摻和進兩隻虎的搏鬥當中一樣。
「朔爺饒命！」
最後的時刻，他終於奮起全部力量大吼出這四個字。
這時，撞門聲響起，看起來荷槍實彈的警察馬上就要從門外衝進來。
紀英常又燃起了一絲希望。
他這時才想起這間審訊室的防彈單面鏡之後，還有相應的監控人員。這裡發生異變之後，監控人員不論有多驚訝，一定會第一時間啟動應急預案。
但這有用嗎？
聞天朔一抬手，一道寒流飛射而出，直接將審訊室本就厚重的門凍住。那道寒流盤旋著，瞬間化成了一道冰壁。
如此一來，這一道門的結實程度，卻已經和周圍的牆壁無異了。
不但如此，聞天朔再一揮手，一道寒流又在那面有單面鏡的牆壁上，再次被鑄了一道冰壁。
紀英常完全絕望了。
他的牙齒打戰，形成了連綿不絕的清脆撞擊聲。
他想伸手拔槍——他的身上也是帶著槍的。
但已經完全被恐懼攝住的意志，卻並不配合他身體的動作。
「我給你一個機會。」聞天朔站在他面前，站在審訊桌的對面，語聲於平靜之中充滿了刺骨的冰冷。
「你為什麼會背叛我？是因為高平背後的人，還是因為高平自己？」
「是……高平……」紀英常知道，這確實是自己最後的機會，也是惟一的機會。
「他……比我如何？」聞天朔問。
「火，是火！」紀英常在恐懼煎熬之中，發瘋般大叫。
火？聞天朔皺起了眉頭。
隱約間，他已經明白了些什麼。
高平，難道你是上天為我安排下的宿敵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