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質問之聲出口,並無半點理虧。
南心看著他陰戾的眸色和刀鋒點霜的唇角便皺了眉。
出門的時候,她在唇上了點了玫色唇膏,想讓自己看起來明艷動人一些。
沒有人願意一進辦公室就一張晦氣死沉的臉,讓同事去背後議論她是否失戀了。
地下停車庫裡燈光無處不在,卻夠不上明亮。
此時頭頂一個高大的身形如烏雲一般壓著她,他如她上空的陰影,罩在她的頭頂,壓住了她明媚的唇色,顯得黯淡。
「楚先生,我當時」
「楚先生?」楚峻北巋然不動的站在南心跟前,如同一座推不動的巍峨山脈,還是儘是險石那種。
不舒服的氣息從空氣中撲過來,吸進鼻腔,鑽進呼吸道,針尖一般輕輕刮過。
並不疼,卻極不舒服。
「靳南心!」
「好吧,楚峻北,當時我不在樓下吃飯是因為闖闖,你知道闖闖吃早餐喜歡吃些什麼,而且樓下沒有奶了,這幾天出去玩,帶的奶粉喝完了,我得上樓給他泡。」
南心忍著心裡想要憤怒咆哮的細胞,盡力不和楚峻北發生爭吵。
她知道自己現在能力有限,在京都樹一個楚峻北這樣的敵人是自尋死路。
但她又做不到若無其事,很難受的。
一想到他在樓下睡了一晚,第二天還跟個沒事人一樣,便很難受。
他就是仗著這樁婚姻他可以想離就離,她手上沒有主動權。
所以他便如此放肆,甚至不顧她當時的處境多麼尷尬和難堪。
這些她現在都可以不去回顧,不回顧不代表不計較。
計較了便再也無法親暱的喊他「峻北」。
他不喜歡她喊「楚先生」,那麼就「楚峻北」吧。
心裡既不高興,又要裝作大度和他解釋,「你也跟我們在一起一個週末,闖闖奶癮一犯,半夜餓了都要喝一點才肯睡,他還小,再*也*不了兩年了,我以為你能理解。」
楚峻北看著南心眼裡並沒有排斥和厭惡,她看起來很累,有疲憊。
說到闖闖的時候,她眼裡多了寬容。
明明不喜歡她這樣喊他名字,但又覺得找不到什麼理由來讓她改正。
她的道理任人無法反駁。
為了闖闖,已經可以把一切都圓過去。
她說得這麼明白,還越說越沒有生氣的意思,他便覺得自己也說不下去了。
「沈玥昔是」
南心抬腕看了一下表,朝著楚峻北十二萬分歉意的笑了笑,「我要遲到了,車子沒你車子好,跑不快,不如有空再聊?」
她笑得如此溫婉,甚至透著二十來歲時的天真。
眼裡的澄澈清明仿似一汪水。
他噎在喉間的話,一下便說不出來了。
她輕輕側身,一直面帶微笑,伸手放在他還壓在她車門縫處的手上,輕輕撥開,嘴裡唸唸有詞,「慘了慘了,今天要是去晚了又有得說了。」
他收回手,退到車線以外。
看著她的車子發動離開了車庫,他還在站原地。
他這是來找她說什麼?
需要說什麼?
跟她說沈玥昔是他以前的戀人?
他幹嘛要來跟她說?
楚峻北站在車庫裡,在南心的車子開離後,他的心情說不出的陰霾加重
南心一到公司,便趕緊整理資料,準備開會。
高強度的工作也許會讓她平靜一些。
顧展唯出差去了j省,南心全權負責公司的事務。
開會的內容是京都分部希望以後可以不從總部中轉發貨,而是直接從香港過關後便發至京都。
這樣會省下一大部分人力。
否則從香港發至g城,g城又要轉一次手。
京都有自己的品檢部門,更何況國外的燕屋都是靳氏自己的,在源頭上已經把控過質量,必須是品檢合格才會發到國內來。
視頻會議剛剛開始,南心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靳永鍾在視頻裡卻沉著臉,沒有問過管理層的意見,直接說了不行。
南心輕吐一口氣,她知道靳永鍾牢牢的把控著總部。
但她不能一直這樣被靳永鍾這樣牽著鼻子走。
所以她的態度也很強硬,「靳副總裁說不行,那麼給一個能說服我們其他股東的理由!」
靳永鍾大權在手,對南心講話從來不吝輕蔑,「你以前也說過,靳氏是一家專業做頂極燕盞的企業,既然設了總部,總部的責任就要監督分公司,如果每次的燕盞京都都由香港過關直接發過去,要是出了問題,誰負責?」
對於靳永鐘,南心不想再忍。
她已經感覺到沈玥昔的危險,若是哪天沈
沈玥昔一插手,楚峻北說不定會為了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對她動手也不無可能。
如果一直任著靳永鍾這樣下去,她怕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。
之所以今天會急著來開會,是因為上周就說過,這次的視頻會議是全國幾個分部同時連線,影響力很大。
當然也包括了在j省的顧展唯。
南心提出這一個要求的時候,顧展唯就已經感覺到,南心想要脫離靳永鐘的掌控。
但是這太困難,靳家本就是家族企業,南心私生女的身份注定了幫她的人很少。
就算她有家主印,但只是代為掌管,她沒有權利使用印鑒。
顧展唯覺得南心太急了。
南心朝著amy點了一下頭,「拿過來。」
amy拿出一個裝燕盞的圓形盒子,遞給南心。
南心打開盒蓋,取出裡面的燕盞,放在手心裡。
雪白的官燕燕盞在南心的手心裡顯得猶為潔白,南心捏住燕盞底座舉起來,「這枚燕盞是總部發過來貨,上周到的,現在全部在冷庫裡,我一盞也沒有讓人發出去過。
為什麼?
這一批燕盞,全部漂白,刷膠!
這意味著什麼?
是我們國外的燕屋工廠出了問題?還是總部的品檢部門出了問題?
總部說要負責,那麼過關進入國內的燕盞總部是否認真進行過品檢?
既然靳副總裁說要負責,那麼這一整批頂級燕盞誰來負責?」
靳永鍾臉色大變!「靳南心!你信口雌黃!總部發過去的燕盞,怎麼可能漂白刷膠!」
南心不急不徐,雖然她鬥不過靳永鐘,但是京都這些年還是她的人居多,冷庫她早就吩咐過一定要看好,不准人動手腳。
視頻上出現分隔頁,半邊視頻,半邊圖片,正是燕盞的照片,每一個細節都很清楚,南心端坐,不顯緊張,「那這就要問靳副總裁了,我們靳氏在行業內一行都自詡是燕窩中的奢侈品,每一盞燕窩都經得起檢驗,挑毛過程絕不用藥水,也絕不漂白刷膠。
這盞燕窩成色漂亮,可我從小就是吃著燕窩長大的人,有沒有漂白刷膠,血燕有沒有染色,一眼便能看出來!
這次總部發過來的貨,靳副總裁敢拿到國家品檢去檢測嗎?」
整個視頻會議靜得像是斷了線!!
誰都知道靳南心在靳家的地位,就算是私生女,那也是大房的小姐。
靳永鍾是靳南心的二叔。
以前一直是靳永鍾壓著靳南心。
可今天靳南心一反-攻,大家都不敢說話了。
若是靳氏的燕窩出現漂白刷膠的醜聞,那可不得了,這跟牛奶裡有三聚氰胺有什麼分別。
誰還敢去替誰說話。
分明是兩個人開戰了!
靳永鍾沒想到這次靳南心會驗貨,而且在驗貨後根本沒跟總部打招呼,直接拿到視頻會議上來說,他臨時沒有想到好的辦法來應對,「靳南心!你現在一面之詞!你那裡的燕盞出了問題,應該問你自己!」
南心將手中燕盞放回盒子裡,雙手輕鬆相扣置在桌面上,「對,我就是先問的我自己,然後把到貨時間,都一一查了出來,大廈的監控可以清楚的看到送貨時間,進冷庫的時間,冷庫裡有沒有人進出動手腳,全部都一清二楚。
如果這件事情我們公司內部沒有解決好,由於此次燕盞數量太多,涉及金額巨大,那麼我們只能夠報警,並且在公眾面前承諾將消毀這一批燕盞。
貨是不是總部來的,警察會查得清楚,如果是總部來的貨,那麼總部就要承擔全部損失,並且按照公司規定接受處罰!」
一聲涼氣!
燕窩堪比黃金,論克計錢。
上千斤的貨,銷毀?
那都是真金白銀。
靳永鍾萬萬沒想到,他還沒把靳南心趕出董事會,這個私生女已經想把他趕出董事會了!
他怎麼能輕意讓這個賤女人得逞!
「這件事,公司內部先解決,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,一定要徹查!靳氏的聲譽很重要,下午下班前,再開視頻會議!」靳永鍾草草做了會議總結便宣佈會議結束
楚氏
楚峻北辦公室裡有人送來了鮮花,joe替他拿了卡片看名字,沒有祝詞。
只有信頭——峻北。
落款——昔
「好像是*送的。」joe看著便簽笑了笑,手裡拿著百合玫瑰花束,將卡片推到楚峻北面前。
楚峻北正拿著筆簽字,眼角餘光看了一眼筆記,屈指彈開。
「扔掉。」聲音幽淡無情,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。
「多可惜。」
「喜歡你拿回家去泡澡。」
joe跟楚峻北的關係,不似普通的上下屬,有點裙帶關係,所以也不像普通上下屬之間那麼生份,生份的樣子也是做給外人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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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oe手指夾著卡片晃了晃,「不約送花的美女吃個飯?」
楚峻北放下手中的筆,點了點頭,「嗯,也對,吃個飯。」
於是拿起手機來,便撥了電話,電話撥完才發現,打給了靳南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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