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楊毅家離開,已經是中午時分。
林風回到鐵匠鋪,第一時間便炒了幾份小菜,與林雲同坐一桌,相對而食。
林濤走了,如今兩兄弟相依為命,鐵匠鋪顯得更為冷清。
吃過午飯,林雲低聲道:「哥,我先去修煉了。」
說罷,便默默走出堂屋,在院子裡比劃起來,神情專注,一絲不苟。
「唉。」
看著日漸冷漠的林雲,林風微微歎息,每每看到林雲如此模樣,他心裡都十分心疼,只是他也不知如何開解,於是心中更是沉甸甸的,難受得緊。
林雲這個樣子,實在令人擔心。
「啾啾……」諾諾與林風心意相通,完全能體會到林風心中的壓抑與沉重,不禁低聲鳴叫,似是安慰,又似是開解。
「我沒事。」林風撫摸著諾諾的頭,勉強一笑。
諾諾乖乖地枕在林風腳上,平日裡也不叫喚,顯得出奇的安靜。
對於任性的諾諾而言,這可是極為難得的。
吃過午飯,林風收拾了一下桌子,洗淨碗碟,便進了煉器室。
所謂睹物思人,每次看到那熟悉的鑄造工具,林風彷彿都能看到父親的身影,看到父親正握著鑄造錘,為鄉民們鑄造生活用具,『叮叮噹噹』的聲音隱隱約約響起,往日的一幕幕,一一浮上心頭,雖已過去許久,卻依然歷歷在目,仿如昨日。
不知怎的,林風忽然悲從中來,眼眶蓄滿了淚水。
那個往日裡對他們兩兄弟無比苛責的漢子,那個不苟言笑,卻默默守護著他們的人,如今已經不在了。
真的不在了,再也見不到了。
「啾……」諾諾眼珠子滴溜溜的轉,低聲鳴叫一聲,那充滿靈性的眼睛,彷彿在述說著什麼。
林風回過神,摸摸諾諾的頭,微笑道:「這幾日,倒是委屈你了。」
這幾天,小傢伙強忍著不適,吃下些許米食,這對於十分挑食的它,可算是相當不容易了,不過雙龍鎮可沒有新鮮的龍鬚果,林風縱使不在乎那點精石,卻無能為力,況且,當時林風一心撲在父親的事情上,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去照顧小傢伙。
「啾啾。」
諾諾調皮地在林風肩膀上踩來踩去,聲音清脆。
炎熱的季節正在遠去,溫度又開始轉冷,轉眼間,一年又快到頭了。
秋風瑟瑟,更是為這悲涼添了幾分淒冷。
一連數日,林雲都在院子裡修煉,一刀一式,大開大合,顯得比以往更加狂暴,他在發洩,淤積在心中的悲傷、痛苦,在這綿綿無盡的修煉中,發洩了出去。
相對而言,林風就顯得心平氣和多了。
他在一號空間裡,靜靜地學習著,或許是受到悲傷的刺激,抑或是因為他的決心比以往更加堅定,因此在技巧的學習方面,他的進步有了較為可觀的進步,儘管這點進步依然遠不如前,但這也令他看到了一絲希望。
這一天,諾諾一大早就醒了過來,並圍著林風飛來飛去,嘴裡發出陣陣叫聲。
「怎麼啦,小傢伙?」林風的意識從一號空間裡退了出來,安撫地摸著諾諾的頭。
他能感受到,小傢伙十分躁動,心裡似乎十分著急,但又不知人語,無法告訴林風。
在林風的安撫下,諾諾慢慢安靜下來,但依然低聲輕鳴:「啾啾……啾啾……啾啾……啾啾……」
林風皺起眉,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情況,也不知如何處理。
他平生只接觸過諾諾這一隻妖獸,自然不清楚諾諾身上發生了什麼情況。
片刻後,諾諾的叫聲越來越大,連林風的安撫都不起作用了。
林雲從一旁的屋子走出,走了進來,疑惑道:「哥,諾諾它怎麼了?」
雖然與諾諾相處的時間不長,但林雲卻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小傢伙,不過,以它那漂亮的外形,想來很少有人能不喜歡它,這是一隻天生便十分受人喜愛的妖獸。
「我也不知道,它剛才忽然就叫了起來,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。」林風搖搖頭。
就在這時,諾諾飛離了林風的肩膀,發出一道更為嘹亮的鳴叫:「啾……」
這聲音剛一落下,諾諾週身驟然爆發兩道光芒,一紅一紫,兩種顏色便如麻繩一樣纏繞在一起,並相互融合,最終形成一種奇特的顏色。
這未知的一幕,令林風與林雲兩兄弟驚呆了,同時,他們心裡也湧起一抹擔憂。
也是在這一刻,林風胸前亮起了一個神秘的陣圖,正是當日與諾諾簽訂平等契約時的玄奧陣圖,不知不覺中,一股神秘的力量悄無聲息地透過陣圖進入了林風的身體,他的腦子變得清晰起來,身體慢慢的發生著微不可查的變化,只是林風如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諾諾身上,反而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。
「啾……」一道比之方才更為高亢的鳴叫忽然響起。
伴隨著這一道鳴叫,諾諾身上的光芒也變得更加刺眼。
許久。
在林風與林雲的注視下,那光芒慢慢暗淡下來,他們終於能看清光芒中心的諾諾了。
只是這一看,卻令他們看呆了。
原本手臂大小的諾諾,如今竟然縮小了幾倍不止,只有巴掌大小,只是它身上的顏色,卻是更加深邃幽暗,原本鮮麗的色彩,顯得更加內斂了,若不細看,很難看出它的不凡,但仔細打量,卻不難發現,如今的它,令人更挪不開眼了。
「哥,難道妖獸都是越長越小的麼?」林雲傻傻地問道。
林風愣了一下,不確定地道:「好像不是吧。」
雖然沒見過別的妖獸,但想來那妖獸也和人類一樣,應該是越長越大吧?
但眼前這一幕,卻著實打破了他們的認知,世間果真是無奇不有啊!
「林……風……」
「誰!」林風豁然轉頭,銳利的目光朝著四周掃了一眼,「誰在裝神弄鬼!」
林雲疑惑地看著哥哥:「哥,你沒事兒吧?」
林風詫異地看著林云:「你剛才沒聽到什麼聲音嗎?」
「沒有。」林雲聳聳肩,「肯定是哥你聽錯了。」
「也許是這幾天精神不太好,以至於出現了幻聽了吧。」林風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,自嘲一笑,「行了,你去休息吧,天都還沒亮呢。」
「嗯,哥你也再休息一會兒吧。」林雲點點頭。
待林雲走後,林風才苦苦一笑:「休息?我有資格浪費那麼多時間來休息嗎?」
他都記不清自己已經有多少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,半年?抑或八個月?亦或者比八個月還要更長的時間?
「林……風。」
忽然一道聲音響起,頓時將林風驚醒。
這一次,他聽得清清楚楚,他可以肯定,這絕不是自己的錯覺,一定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。
這聲音,十分清脆悅耳,倒是有些熟悉。
對了,這聲音,似乎很像諾諾鳴叫的聲音。
他轉頭看去,果然,諾諾眼中滿是人性化的委屈之色,似乎很傷心的樣子。
林風嘗試著道:「小傢伙,剛才是你在喊我?」
見林風注意到了自己,並與自己說話,諾諾頓時飛起來,圍著林風飛來飛去,十分歡喜:「林風……林風……」
「奇怪,它嘴巴明明沒動,聲音從哪裡出來的?」林風托著下巴,百思不得其解。
而且,他記得剛才林雲說沒聽到聲音,那麼很顯然,諾諾的聲音,只有林風才聽得到。
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意念交流?
林風心裡並不是那麼確定,不過如今看來,也只有這個解釋才稍微合理一點。
「小傢伙,你剛才發生了什麼事?」林風問道:「為什麼你長小了?」
諾諾停在林風肩膀上,歪著腦袋,眼睛迷迷糊糊,道:「什麼事?長小了……什麼事?長小了……」它重複著,卻完全不知是什麼意思。
「看來它的智力應該和人類兩三歲小孩兒差不多。」林風若有所思,也不再追問。
無論如何,小傢伙能與他意念交流,也算是意外之喜,至於小傢伙的實力是提升了還是降低了,林風倒並不是很在意,在他眼裡,這小傢伙也算是林家的一員,就算它變成一隻真正的普通小鳥,林風也不會嫌棄它。
想了一會兒,當林風再次看向諾諾的時候,它卻已經睡著了。
林風驚愕:「這小小傢伙,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睡了?」
只聽說過當人類還是嬰兒的時候十分嗜睡,隨著年齡增長,所需睡眠時間會不斷縮短,而這小傢伙卻恰恰相反。
果然,妖獸這等異物不得以等閒眼光視之。
也不知別的紫晶血翼鳥是不是也如諾諾這般。
「改天得再去打擾楊叔一下,他見多識廣,應該知道這是怎麼回事。」林風心中有了決定。
片刻後。
林風的意識進入了一號空間,對一號說道:「一號,啟動教學模式吧。」
一號卻是疑惑地看了林風一樣,那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裡,第一次出現了人類才應該有的情緒。
「怎麼了,一號。」林風見一號沒動靜,不禁偏過頭問道。
「主人,你……」一號怔怔地看著林風,不可思議道:「你的意識強度,比你剛才離開一號空間的時候高出三倍有餘。除此之外,你似乎還發了別的什麼變化,只是智腦暫時還無法分析出來那究竟是什麼變化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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