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仲陪姚小桃吃了許多酒,大醉。
仲道:「這幾****好不容易才處理完宮裡的事,這才能過來陪你。這大過年的,不想讓你孤身一人。」
姚小桃拎著個酒壺,想起去年今日,即使醉了,也忍不住神傷。
她差一點就和寧玄歌成親了啊。
只是天意弄人,如今那寧府裡的少奶奶,是小紅。
她道:「總要習慣的。」
不習慣怎麼行?她本打算處理好這邊的事情,就離開中原。
仲吃了許多酒,話也多了起來。
「其實,我與寧少俠之間,有許多恩怨。我亦不知,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。」
「大哥,這些我都明白。你心裡苦,我也知道。就算你如今不是皇子了,將來也會是廣寒宮的宮主。擔多大的責任,就得受多大的罪。」
仲看著她:「你可否將那人皮面具取下來,我想看看你。」
面具取下,一張精緻小臉未施粉黛,雙眸澄澈。
仲見到這讓他日思夜想的模樣,又想起她方纔的話,心中一慟,竟然哭了。
姚小桃不曾見他如此,但覺他此時分外脆弱,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。
他道:「姚姑娘,我有時候真怕。怕我自己撐不住。」
姚小桃往桌上一趴:「怕有何用?我以前也怕。怕傷害別人,也怕別人傷害自己。可即使撐不住了,也要撐著。這撐死撐活的,我倒弄了個堂主來做。」
仲嘴唇抽動了一下,終於道:「宮主他……怕是撐不了多久了。」
姚小桃因震驚而清醒許多:「楚大哥他怎麼了?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?」
「我問他,他也不說。他有什麼事,都藏在心裡。」
姚小桃忽然明白為何她在京城的這些日子,仲很少現身。楚陌寒身體抱恙,四位長老又不知所蹤,加上慕容滄海和朝廷的壓力,確實夠他受的。
仲拿起酒罈子,「你可記得去年這個時候?你差點……」他頓了頓,繼續道,「就成了他的妻子。」
原來除了她,還有人記得這件事。
她笑:「都過去的事了。」
仲拉住她的手:「你能不能不要離開中原?」
「中原已無我容身之處。」
「誰說沒有?只要有我在,就沒人能傷得了你。你若願意,可以留在廣寒宮,我發誓不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。」
這樣的話,姚小桃都不知道他是第幾次說起。
這個癡情的男子啊。
她猶豫間,袖中的匕首滑落出來。
那是仲用護心石為她打的匕首。
她心中某處變得柔軟起來:「大哥,你再讓我想想吧。」
第二日姚小桃醒來,屋裡一切如舊。
若不是桌子上的杯盤狼藉,她幾乎將仲的到來當成一場夢。
她想起這裡是青龍堂,便趕緊爬起來貼好人皮面具。剛搗鼓好,便見苗赫進來收拾東西。
「堂主昨晚睡得可好?」
姚小桃點頭。
苗赫語氣裡忽然多了分曖昧:「那……那位公子睡得可好?」
姚小桃道:「不知道。他走了。」
苗赫有些失望:「就這樣走了啊。」
姚小桃感到奇怪:「他走了你很難過?」
「哪裡哪裡,我是怕堂主難過。」
姚小桃想起苗赫昨日的神色和今日的話語,心裡忽然回過味兒來。
「苗赫,這件事情,你不可以到處亂說。」
苗赫聽了,趕緊點頭,收拾了桌子便要走。臨走之前,他再次往屋內張望一番。
姚小桃想了想,她如此交待苗赫,是不是有點越描越黑的嫌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