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終是找到了薛紅藥。
從廣寒宮出來前,楚陌寒特意交待他去如今的紅陌宮找找。
薛紅藥果然在那裡。
最瞭解她的人,還是楚陌寒。
仲勸她回去,她只是冷冷地說「不回」。
後來,仲說道:「宮主病危」四個字時,薛紅藥手裡的白瓷杯子掉在地上,摔成了碎片。
然後,她說了一句讓仲摸不著頭腦的話:「他越是在乎我,我越是不能回去。」
仲道:「姚姑娘的事,我不怪你,更不會怪宮主。」
薛紅藥還想要說什麼,只聽有人闖進來道:「紅藥,我把解藥給你帶回來了!」
是北凰載著上官澈趕來了。
薛紅藥將解藥放在手裡,那是一顆棕色的藥丸,泛著淡淡的香氣。紅藥苦笑了一下,將解藥服下。她道:「快帶我去見陌寒。」
三人趕回廣寒宮的時候,雪已經停了。
待他們推開門進去,楚陌寒被這寒氣一嗆,又咳嗽起來。
薛紅藥滿目都是哀愁,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上官澈道:「紅藥,心病還須心藥醫,我和管家先出去了,你們有話慢慢說。」他拿出一個藥瓶來,又道:「他若是咳得厲害了,這藥你便給他吃一丸。」
楚陌寒聽見薛紅藥的聲音,便微微睜開眼,道:「你回來了。」
薛紅藥點頭。
楚陌寒歎了一聲:「我欠管家的,真是太多了。」
薛紅藥有點生氣:「你就是這麼個人!都是先為別人想,也不看看自己病成什麼樣了!」
楚陌寒輕輕拉住她的手:「我這輩子,恐怕也就這樣了。管家從小跟著我,我不能再讓他像我一樣。」
「陌寒,我知道你現在病著。病人總是喜歡胡思亂想。澈說你若好好養一段日子,還是可以好起來的。答應我,多為自己想想,好嗎?」
「紅藥,能再次見到你,我死都不怕,何況活下去。」
紅藥笑了:「有你這句話,我就放心了。」
彼時已是子夜,時間在寒風裡悄悄溜走。
那燭影搖曳,將她好看的側臉映在窗紙上。楚陌寒忽然道:「紅藥,無論將來發生什麼,我都相信你,相信你對我的感情。」
薛紅藥看著這個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子,心裡突然五味雜陳。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,卻還是選擇相信。
她擁住他。
冬夜的風依舊是在嗚咽,不知道未來是死別還是生離。那風不知道怎麼吹了進來,將燭火吹滅了。
薛紅藥覺得不祥,她下意識地向外看去,卻什麼都看不到。
楚陌寒笑她:「看把你嚇得,不過是風。」
紅藥低頭看了他一眼,那眸子在暗夜中分外明亮。她自嘲地笑笑:「但願吧。」
話說上官澈出來了,便跟著仲進了他的屋裡。
那妖精開門見山地問:「仲,你個木頭疙瘩,這回到底搞什麼鬼?快跟本大爺說說,你到底哪根筋搭錯了?七日之約還沒有到,你怎麼就把那小丫頭片子放走了?這不像你。」
仲道:「竟然瞞不過你。」
上官澈道:「廢話,本大爺還沒有笨到那個地步,你對小桃怎麼樣,這些天我可一直看在眼裡。」
仲苦笑:「我放她走,有一半是為了宮主。另一半,是為了我自己。」
「哦?」
「在找姚姑娘這件事上,寧少俠畢竟用了些計謀。我只是也用了一點罷了。」
「恐怕不只一點吧?」
仲有剎那的失神:「這個我也不知道。上官公子,今天我跟你說實話。其實,我是有些感激寧少俠的,因為他把宮主的紅藥姑娘找回來了。可是我又怨他,因為他帶走了姚姑娘。我如今這樣做,是不想還沒有爭取……就失去她。」
上官澈拍拍他的肩膀,沒有說話。
仲不知道上官澈什麼時候離開的。
天都快亮了,他還在窗前立著。
「真的不想失去她。」他喃喃自語。
他寫下「放她走」三個字的時候,就像在自己心尖上剜了一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