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聽有人喊道:「姚師父,你回來了!」
姚小桃回頭,見是黃楓。
那廝很開心的樣子,他將手裡的紙袋一扔,便跑了過來。那是他給寧玄歌買回來的熱包子。寧玄歌不分白天黑夜,一直守在這裡,不肯離開。
跑得近了,他方才意識到地上的兩個人有多親密。他有些不自在,笑容淡了些,靜靜在旁邊蹲下:「寧兄,姚師父什麼時候回來的?」
「不到半個時辰。」
黃楓笑笑,在寧玄歌旁邊躺下,雪花便落在他的臉上。他閉著眼睛笑道:「真好,終於把姚師父盼回來了。」
寧玄歌道:「是啊,我現在還有些不相信呢。」
黃楓聽了,便翻了個身,背對著寧玄歌和姚小桃。他本想繼續微笑,沒想到嘴一咧,便有溫熱的眼淚悄悄流出來。他趕緊抓了一把雪放在臉上,蓋住眼睛道:「不是做夢,寧兄,這雪是涼的,還會化成水呢,把我的眼睛都給弄濕了。」
寧玄歌倒抽了一口冷氣道:「小楓兒,你快把小桃扶起來。」
黃楓一骨碌爬起來,低頭看著寧玄歌,他怎麼連這種小事都求助於他?
他「啊」了一聲,又趕緊摀住嘴巴。寧玄歌的腦袋下面,分明有血:「姚師父,寧兄他……他流血了!」
姚小桃一看,果然如此。他這麼小心的一個人,為什麼會受傷?
黃楓扶好姚小桃,又向寧玄歌伸出手。
寧玄歌看了黃楓一眼,自嘲地笑笑。他一向驕傲,如今也有依賴小楓兒的時候。他一手摸摸自己的後腦勺,一手拉住黃楓。
起來之後,他攬住姚小桃:「走吧,這裡冷。」
姚小桃指著他的頭:「你受傷了!」她拿出自己的絹子來:「包一下吧。」
他接過絹子,塞進懷裡道:「哪裡用得著包紮!我一個大男人,這點傷算什麼?」
「那你把絹子還給我。」
「不還!你給我了,它是我的。連你都是我的,更何況一個絹子?」言畢,他用袖子擦了擦後腦勺的血。然後,他拿出一個瓷瓶來:「給我上藥。」
他轉過身去。
她的動作很輕很柔,生怕弄疼了他。
他不自覺地把手放在腰部。那裡,放著她的絹子。他怎麼捨得,讓她的東西沾染血腥?
他吹了一聲響亮的哨子,追風和勝雪一起跑了過來。
姚小桃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她的勝雪了。
寧玄歌道:「小楓兒,勝雪先借給你騎。」黃楓的馬兒,早已換了好幾匹,他總是無法馴服它們。
寧玄歌抱姚小桃上馬時戲謔道:「你現在好重。跟我說說,這段日子都吃了什麼好東西?」
姚小桃下巴一揚,小臉得意極了:「好東西多著呢。」
寧玄歌忽然也翻身上馬,伏在她耳邊嗎,小聲道:「原來,好東西多著呢呀。我真的不想,讓你再落在仲手裡。」
姚小桃回頭瞪他一眼:「你說話怎麼這樣難聽?大哥又不是壞人,他又沒把我怎麼樣……」說到這裡,她忽然想起,他吻她的時候。
她不自覺窘迫起來。
只聽寧玄歌又道:「你每次落到他手裡,都是因為我不好。」
寒風吹過來,幾乎將他的聲音湮沒:「對不起。」
她瞇著眸子,鵝毛般的大雪讓她看不清前方:「這段日子,我想了很多。人心叵測,你很難知道真心待你的人是誰。我決定最後一次原諒你。若是你日後再對不起我,休怪我不客氣。」
最後一句話,聽說得格外重。
那小小的身體裡發出來的聲音,字字千鈞。
馬兒在潔白的天地之間走著。
他亦知道自己屢屢傷她,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。
因為,只要她回來就好了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