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時分,楚陌寒忽然驚醒。
有人在廣寒宮的陣法中迷了路。
他如今依舊是宮主,那陣法和迷霧依舊與他的心念相連。
他睜開眼睛發現紅藥趴在他的床頭。他輕輕起身,為她披了條毯子。
然後出門。
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。
慢慢地,他走得近了,依稀看得出,那是姚小桃。
她拿一根木棍作為枴杖,走得很慢。
突然聽到咳嗽聲,她吃了一驚。
一回頭,發現是楚陌寒。
「你又要不辭而別?」
姚小桃用手攏了攏耳際的頭髮,不敢看楚陌寒的眼睛:「我走了,也許大哥會好受一些。」
「你真的這麼想?」
「我也只能這麼想了。我怕在這裡待下去,會傷他更深。」
楚陌寒又往前走近了幾步:「若是你走了,管家會難受一輩子的,因為,還有六天……」
聽他如此說,姚小桃猛然想起仲所說的七日之事。
七日之後,究竟會有什麼事?
「楚大哥,有什麼事,你就直說吧。」
楚陌寒又咳嗽了兩聲,略一思索,覺得這事還是不能告訴她。他道:「姚姑娘,算我求你,你留下來,再陪管家幾天可好?」
「楚大哥,對不起,我……」
「姚姑娘,不用說對不起,因為……」
「因為什麼?」
楚陌寒忽然趁她不備,點了她的睡穴:「因為,說對不起的,應該是我。」
他橫抱起她,向仲那裡走去。
仲開門的那一刻,楚陌寒幾乎癱軟在那裡。
仲接過姚小桃,楚陌寒微微一笑,嘴唇蒼白,扶住門框咳嗽不住。仲大驚,趕緊將姚小桃放在床上。
他把楚陌寒扶到桌邊。
「宮主,你這又是何苦呢?」上官澈明明說過,楚陌寒需要靜養。若是能好好養一陣子,他還是會無恙的。
楚陌寒好容易才不咳了:「管家,紅藥的事,是我對不起你。我不知道六日之後會怎樣,我能為你做的,也只有這麼多了。」大家心裡都明白,上官澈不一定能解得了謝映亭的毒。楚陌寒一直內疚。
「宮主,天冷夜深,你還是回去歇著吧。」仲十分擔憂。
楚陌寒待他,恩重如山。十三年前,是楚陌寒將滿身是血的仲從狼群裡救下。
楚陌寒站起來,覺得雙眼一陣眩暈,他強自穩了心神,道:「管家,難道,我們廣寒宮的人,真的不能與相愛的人廝守嗎?」
仲道:「宮主,你放心,我一定不會讓紅藥姑娘有什麼事的。」
這是楚陌寒的心結,也是仲的心結。
薛紅藥和姚小桃,只能留下一個。
楚陌寒皺了皺眉,欲言又止。
他終於緩緩轉身,走回自己屋裡去。
夜很深了,仲卻一點都不覺得困。
他回頭看了一眼姚小桃。
她真是個倔強的丫頭。
他慢慢在床頭單膝跪下,執著她的手,放在自己臉頰邊:「你為什麼這麼喜歡不辭而別?我真想把你藏起來,讓誰都找不到你。」
「你知道嗎?歷代宮主嘔心瀝血,廣寒宮基本上大局已定。那些宮主,為了廣寒宮,都沒能與自己愛的人白頭偕老。這些年來,我跟著宮主出生入死,總算摸清了重生門的底細。要平定江湖,必得先滅重生門……」說到這裡,他又笑了起來,「我忘了,你也是重生門的人。我真的沒有見過,你這樣的殺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