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九龍山,有三種氣候。第一層的氣候同外面一樣,此時正是初夏。第二層的氣候,永遠是秋天,那裡生長著許多楓樹,終年火紅。那些楓樹,與素常楓樹不同,那葉子,皆是劍的樣子,邊緣上生長著鋸齒一樣鋒利的小刺,招招搖搖,像是一邊往外生長一邊吐著殺氣。人們若是見了這麼些一眼望不到頭的紅楓,一定會覺得美景如畫。但若仔細辨別了那楓樹葉子,又會覺得毛骨悚然。最詭異的是,這裡沒有鳥叫,沒有小動物。楓樹底下生長著些五顏六色的花草,外形都不怎麼讓人愉快。
因此,姑娘們和黃楓都殷殷盼望著趕緊走完第二層氣候這一段路,只有寧玄歌不動聲色,偶爾會說一句「那是蝕心草,用來配藥真是再好不過了。下山的時候記得提醒我採些回去」。最讓人噁心的是,他們還會經常看到些森森的白骨,寧玄歌說,那是來找藥的人遇到不測死在了半路上。黃楓嘴裡不停地說著「嚇死人了」之類,寧玄歌卻道,讓他趕緊習慣這些,等上了九龍崖,會看到更多的白骨。
直到他們快到九龍崖,跟蹤他們的人都沒有再現身。那樣不遠不近,寧玄歌本想再放幾隻毒蟲把他們咬出來,但一想上了九龍崖便吉凶未卜,什麼東西都省著點用好。
他們大概用了十天,才看到那被白雪覆蓋的九龍崖。還未踏入九龍崖,他們便感覺得到那迎面逼來的寒氣了。寧玄歌發現,他們沒帶冬衣,這可如何是好?
黃楓道:「寧兄,你在這裡等著,我下山去買。」姚小桃往下看了看,這九龍山真是又高又陡,鐵牛鎮上的那些房子已經看不清了,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些比較大的院落和酒樓,像一塊一塊的糕點。下山去買冬衣,一來一回最起碼得二十天。
寧玄歌自然不會讓黃楓下山,道:「還有好幾撥人在跟蹤我們,恐怕你走不出一里山路,就會被他們殺了。」說到跟蹤他們的人,寧玄歌忽然靈機一動,那些人既然是跟蹤他們,肯定是做了充分的準備的。何不「借」他們冬衣一用呢?
寧玄歌看了看黃楓的那群姑娘們,道:「你們誰不會武功?」只見花魁們皆舉起了手。寧玄歌道:「雲喜,雲生,你們找個山洞把這幾位姑娘先藏起來。」雲喜和雲生見他神色嚴肅,也不多問,領了花魁們便走。姚小桃已經冷得發抖了,便叫住雲喜,扔了個火折子過去,道:「這裡冷,你們先在山洞裡生火取暖。」雲喜將火折子接在手裡,笑道:「多謝姚姑娘。」
寧玄歌在姚小桃身後輕聲道:「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。」姚小桃笑道:「那當然。」
姚小桃回過神來:「大俠,我們這是做什麼?」寧玄歌對剩下的人小聲道:「現在,要引出跟蹤我們的人,他們一定是帶了冬衣的,所以大家得先要裝死。」黃楓聽了,道:「裝死?不行,傳出去多丟人。寧兄,你再把那百足蜈蚣放出來不就完了。」
寧玄歌鳳眸一瞇,怒意透過他白皙的皮膚,氣勢逼人:「你裝不裝?不裝的話,我直接把你打暈過去。」黃楓只得依了。
待他們都在地上躺好,黃楓覺得寧玄歌裝死的姿勢最瀟灑,便也模仿起來。想了想,又站起來走到姚小桃身邊躺下繼續裝死。寧玄歌道:「小楓兒,你搗什麼亂?這樣走來走去的就穿幫了!」
黃楓看了他一眼,道:「我要跟姚姑娘死在一起。」
寧玄歌揚揚那裝著百足蜈蚣的竹筒,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:「快死回你原來的地方去。」
跟寧玄歌同一個師父又一起長大的黃楓,當然認得那個竹筒。只得乖乖爬回去,學著寧玄歌的樣子躺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