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雲武院,清源小築。
致的閣樓裡,一曲高山流水的琴韻剛剛彈奏完畢。
來自遠方的風輕輕撥動著珠簾,吹起白衣佳人臉上輕薄的面紗,瑩白圓潤的下巴驚鴻一瞥,卻依舊讓衛長風無緣得見自己這位師傅的真容。
「劍之道,在於持之以恆!」
東方采白纖指輕按琴弦,淡淡地說道:「再高的天分也不能取代勤奮和努力,原本我是準備收回你的小築令,既然輕紅替你求情」
她瞥了端坐在身邊的愛徒一眼,後者的俏臉頓時染上了一層紅暈。
「那這一次就算了,下不為例!」
衛長風暗暗鬆了一口氣,俯身行禮道:「多謝師傅寬容。」
東方采白點點頭,繼續說道:「不過,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收下你身邊的這個小丫頭作為徒弟,真當我東方采白那麼好說話?」
她的語氣變得嚴厲,一股無形的氣勢籠罩整個閣樓。
衛長風立刻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!
虞輕紅頓時急了,連忙衝著衛長風直打眼色,示意他不要亂說話。
衛長風屹然不懼,沉聲說道:「弟子不敢冒犯師傅,只是不願意師傅錯過真正的美質良材,還請師傅明鑒!」
「嗯?」
聽到衛長風這麼說,東方采白倒是有了幾分興趣:「讓她過來」
衛長風拉了拉鐵心蘭的小手,示意她到前面去。
鐵心蘭很是害羞,對東方采白也很敬畏。
但她並沒有違拗衛長風的意思,小心翼翼地走到東方采白的面前下跪叩首,奶聲奶氣地說道:「心蘭拜見神仙姑姑」
這是誰教的啊?衛長風徹底無語了。
虞輕紅忍不住「噗哧」一笑。
東方采白的眼眸裡也透出幾分笑意,不過旋即收斂起來,只是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,再沒有原先的凌厲威勢。
「起來吧」
她伸手將鐵心蘭扶起,拉到自己眼前仔細看著。
鐵心蘭剛滿五歲,容貌和她的娘親有六七分的相似,眉清目秀十分可愛,衣著打扮雖然簡樸,但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卻是無法掩飾。
東方采白的目光裡又多了一分的喜愛。
衛長風趁機說道:「不瞞師傅,心蘭身具先天玄陰之體,如果沒有名師傳授高明功法,恐怕活不到十五歲,所以弟子冒昧將她帶來拜師,還請師傅憐憫!」
關子賣到這裡就差不多了,繼續賣下去,萬一東方采白看不出來失了面子,他也討不了什麼好!
「先天玄陰之體!」
東方采白悚然動容,不由抓住了鐵心蘭的手腕。
先天玄陰之體僅僅靠普通的診脈是診不出來的,哪怕是很高明的丹師或者強大的武者,如果不進行非常認真細緻的探查,也絕對看不出端倪。
所以具備先天玄陰之體的人,在出現特殊症狀的時候,往往被誤診為風寒陰邪入體,結果最終都不治身亡,無聲無息地消逝在塵埃之中。
衛長風能夠看出鐵心蘭的先天玄陰之體,除了他的醫術極強之外,另外也是因為前世的那段因緣所在。
東方采白足足用去了一炷香的時間,才緩緩鬆開了鐵心蘭的小手,點點頭說道:「沒錯,先天陰氣沉積於五臟六腑百脈諸穴,是真正的先天玄陰之體無誤!」
她凝視著衛長風,目光如電:「你是怎麼看出來的?」
衛長風不慌不忙地回答道:「家母身體不好,弟子曾經精研醫術,無意中得到一本無名醫書,因此學會了不少診脈施針的手段。」
他的回答算是半真半假,要說破綻不是完全沒有,但是除非細細較真刨根問底,否則也難以識破。
相信東方采白也不會這麼無聊。
東方采白果然沒有再追問,而是問道:「藏書閣的瘋子讓你當執事弟子,是否也是因為你的醫術?」
藏書閣的瘋子
衛長風坦然說道:「師傅明見萬里,歐陽前輩的內傷已經被我治好了。」
這不是他故意炫耀吹噓,而是佐證自己的醫術。
「治好了?」
東方采白顯然很意外:「以你的醫術,不用學武吃苦,也能得一世富貴啊!」
衛長風笑笑道:「醫術只是小道,弟子所求的是無上武道!」
在這一刻,他終於透露出了自己的野心和鋒芒,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不同!
坐在東方采白的虞輕紅看在眼裡,眸子裡不由得多了一絲迷醉。
東方采白沉默了片刻,緩緩說道:「你的志向不小,原本以你的天資悟性,將你直接收入我的門下也不是不行,但是現在」
她說出了一段衛長風根本不知道的秘辛。
原來三個月之後,東方采白所在的雲海山一脈,將派人到景雲武院裡進行挑龍選鳳,篩選出可堪造就的優秀弟子進入山門學藝。
雲海山雖然不是最頂級的宗門大派,但也是玄門
正派,是萬古大陸名聞遐邇的五嶽宗的支脈,門下高手如雲勢力雄厚。
通常來說,雲海山完全有資格到大秦武院裡挑龍選鳳,差一點也是人才薈萃的郡府武院,基本不可能會將目光注視到景雲城這樣的邊陲之地。
但是這一次是雲海山一位出身景雲的太上長老發話了,所以才有了例外。
而東方采白也是因為這件事,提前回到了景雲城,入住景雲武院。
「我有三個直選的名額」
東方采白說道:「前面已經用掉了兩個,剩下最後一個如果給了鐵心蘭,那麼你如果想進雲海山,那必須要自己去爭奪九個挑龍選鳳的名額!」
「我還可以告訴你,在景雲上院,現在至少有七名弟子達到了凝氣境!」
原來是這樣!
衛長風終於明白了很多事。
九個雲海山挑龍選鳳的名額,不可能有一個會落在下院裡面,必然是在上院弟子中間產生,屆時勢必有一場龍爭虎鬥。
現在有七名凝氣境的上院弟子,三個月之後無疑將有更多!
實際上競爭已經開始了,東方浩陽和東方凌天之間的爭鬥,無疑正是為此而來,否則如果只是為了能夠晉陞到郡府武院,同族之間絕不會如此撕破臉!
像他們這樣的大族弟子,提前得到消息再正常不過。
至於東方采白為什麼沒有將三個直選名額給自己家族中人,恐怕另有玄機。
而他和郝雄的生死對決,也沒有那麼簡單!
在這樣的情況下,衛長風得到東方采白給予的直選名額,無疑是一步登天,只要在生死擂上戰勝對手,他的前途海闊天空!
但偏偏衛長風將鐵心蘭推薦給了東方采白,等於是占走了最後一個名額,很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意味。
對於一般人來說,這還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!
然而衛長風僅僅只是猶豫了片刻,沉聲說道:「三個月的時間,足夠了!」
踏足武之道,需要有一顆披荊斬棘、一往無前之心,如果只想著走捷徑,何以能夠磨煉自己的意志和力量。
另外一個選擇或許有著無數困難和波折,但絕不會動搖衛長風的向道之心!
三個月的時間,足夠他成長到和上院的精英弟子們一試高下!
聽到衛長風的回答,東方采白眼眸裡多了一絲笑意,曼聲說道:「算你有點小聰明,如果你要是反悔,我第一個將你先踢出去!」
她再次拉住了鐵心蘭的小手:「心蘭這個徒弟我收下了,以後都住在清源小築裡,等到挑龍選鳳結束之後,我帶她和輕紅、青璇一起回山門。」
「至於你我也不會虧待,明天會傳授你另外一套劍法!」
衛長風暗暗苦笑,將原本要說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,行禮道:「多謝師傅!」
東方采白卻是誤會了他流露出的表情,冷聲說道:「你放心,這套劍法是玄門真傳,而且很適合你修煉,哪怕你只是臨時的記名弟子。」
衛長風連忙說道:「弟子不敢,因為歐陽前輩要閉關修煉,所以弟子想明天早上也過來學劍,還請師傅准許!」
東方采白臉色總算是好了一些:「你想來就來,不要問我,出去吧!」
衛長風趕緊行禮告退。
離開了閣樓,他算是長舒了一口氣。
這位女師傅喜怒無常,還真不是不好伺候,幸虧不是天天跟在身前。
要說起來,衛長風前世有過不少的女人,但從來沒有真正明白過女人的心思。
不期然間,碧秀心的容顏在他的心海中浮現出來
「師弟,你在想什麼?」
身後突然傳來了虞輕紅的聲音。
衛長風定了定神,回過身來笑道:「在想明天會學什麼劍法呢!」
虞輕紅輕笑道:「放心啦,師傅人很好的,她既然答應了你,那肯定會傳授給你一套高明的劍法!」
「嗯!」衛長風點了點頭。
虞輕紅眼睛轉了轉,壓低聲音問道:「師弟,你現在沒事吧?」
衛長風有點疑惑:「算是吧,師姐有什麼事?」
「那正好!」
虞輕紅笑靨如花:「陪我去城裡買套能搭配那串珠鏈的衣服!」
衛長風無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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