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深夜驚變
塞北山城,九月時節,已是深秋。
枯黃的樺樹葉,隨風一蕩,便紛紛繞繞飄下。行走與落葉之上,能感覺到那一絲柔綿的舒適,還有時間消逝的遺憾。
即使生活的城市,離這片樹林幾百公里遠。在每年的此時,海震也會回到家鄉,到這片樹林看看。
不到三十歲,卻總愛回憶過去。每天忙碌的生活,卻總是讓人無比的空虛。或許是自己對她,終不能忘吧。
海震回到了位於山腳下的老房子。因為每年回來都會清掃,所以房間不亂,但難掩那股霉味。
今天是十一長假的第一天,海震卻只住一夜。第二天一早就回海浪市,因為學校就要開秋季運動會了,而他是海浪學院體育系的一名老師和校柔道隊的助理教練。
睡到半夜,海震被一種無法言語的異音從夢中驚醒。海震茫然四顧,沒有發現什麼,可總有一種心悸的感覺。
海震不由得披上外套,去開燈,卻沒有電。藉著窗口透進的月光,來到院內。發現四周都沒有燈光,但是能聽到很多人再說話。
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但大家都被驚醒了,就一定不是錯覺,證明的確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。
海震抬起手,看了眼那塊價值五百元的浪琴手錶。時間是凌晨一點三刻。
忽然,心有所感的海震抬頭向西南望去。似有火光將天邊照得微亮,有種看不透徹的紅光。是火災還是火災呢?他和其它居住在山區的人一樣,只想到了這一種可能。
在半山腰上卻有燈光,那是依圖驪河鎮政府和公安局的所在,卻沒有聽到往常發生森林火災時,那一陣陣的警笛聲。整個鎮子應該是停電了,只能看到一些手電的光亮。聽著附近鄰居們的或高或低的交談,海震竟感到一種怪異的寂靜。
看著從兩座山間露出的泛著火光的天邊。海震有一些恍惚。
那是很多年以前,他倆都是小孩子。有一次,在半夜裡偷偷從家跑出來,去他們經常玩耍的樺樹林,就是為了看日出。
那天的雲很重,日出前,就是這樣的朦朧的紅。當曙光來臨時,那絢麗的雲朵照亮天邊,照亮了他們稚嫩的臉龐,也將整個樺樹林映紅。
海震猛地從回憶中醒來,忽然意識到整個鎮子靜的可怕。除了人聲,竟沒有狗叫,沒有汽車聲。
海震想到外面看看,或許能打聽到一些事情吧。他回到屋內穿好衣服,帶上自己的背包。沒有手電,就用手機的電筒功能照亮,海震發現手機也是沒有信號的。
出了家門,海震想應該先去政府那裡,起碼那裡還有電。
和他有一樣想法的人也不少,走到路上能看到三三兩兩的低聲交談的人,也向著政府走去。
一輛出租車停在路中,可以看到司機正在手拿電筒,邊咒罵邊檢查引擎。燈光閃過,海震看清了那個司機是個中年男子。
他姓趙,就住在小學校旁。海震走過去問他:「趙哥,咋了?」。趙哥看了他一眼說:「就剛才,車子忽然熄火了,啥儀表都沒顯示了,打火也沒有反應,手機也是。」說著拿出了手機晃了晃,是三星的,而且也確實是開不了機了。然後,他問:「你手機能用嗎?」
海震拿出手機讓他看了下,說:「我是華為的,還能用啊,可是沒信號。」
「哦」趙哥又轉身去修車,還說道:「誰知道怎麼回事啊,你這哪去啊。」
海震回道:「都停電了,那邊好像著火了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?我看政府樓那有亮,想去看看。」
這時趙哥拿出一個手電,遞給他說:「我這好幾個手電呢,你拿一個,去看看也好,不過你小心點啊。車裡的這些東西好像都燒壞了,有點邪門啊。」
海震接過手電,說了聲再見,又往前走。
剛到鎮政府樓前,竟然看到大門前居然拉著警戒線,兩個不太亮的探照燈也支在大樓兩角。幾名警察站在警戒線外,攔住了眾人。
其中一個中年警察正在講話,他是警察局的副局長。他正在高聲說道:「大家都先回去,我們正在調查,相信很快就會來電的,已經派人去配電所了。至於是不是著火了,飛機很快就會起飛查看的。」
正在那個副局長拍著肚子,大聲呼喊時,突然發生的事情卻讓現場立即混亂起來。
一點五十分時,突然從南面猛地閃出耀眼的光芒,幾秒鐘後大地傳來一陣很明顯的震動,隨後就聽到了巨大的爆炸聲。
海震對小鎮的周圍都無比的熟悉,政府樓前的地勢也相對高些,他站在這裡向南望去。爆炸過後並沒有燃燒,看不清楚。可他還是在心裡想到,那是大橋的位置。
依圖驪河鎮地處東蒙自治區東北部,大興安嶺山脈西北深處。四周環山,依圖驪河圍鎮而流,鎮子因此得名,是蒙語中清澈小河的意思。依圖驪河鎮風景秀麗,二零三五年鎮子北部的地下溫泉被重新開發,成為遠近馳名的旅遊景點。全鎮人口雖然只有三萬,但是地處交通樞紐,向外伸出了三條鐵路。鎮外共有三座鋼鐵大橋,能通行火車及汽車。而南面的大橋是方圓近千平方公里範圍內,唯一橫跨依圖驪河通往外界的大型橋樑。
爆炸過後,整個現場亂做一團。忽然,警戒線被拉開,六輛吉普車分三個方向飛馳而去。
看著遠去的汽車,海震又望向了西南方,那片火光仍是一下下的閃爍著。這絕不是森林火災,海震猛地意識到,該不是恐怖襲擊吧。
可沒道理啊,即使襲擊也該到大的城市去啊。可看著這從沒見過的警戒線,如臨大敵的警察,吉普車上武警的車牌。海震感到一陣緊張和恐懼。
有的人因為不安,選擇回家陪同家人。有的人因為執拗,仍圍在政府樓前,觀望事情的發展。海震的頭腦一陣混亂,不知所措的向家的方向走去。
當看到路邊停著的一輛鳳凰自行車時,海震幾乎條件反射的扶起車子。看了一眼,車子沒鎖,他便跨上了自行車,向大橋的方向騎去。
為什麼這麼做,他不知道,可是他確實是做了。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麼多改變他一生的事情。
鎮子南邊的一片住宅,叫做十八戶。意思很明顯,就是當初只有十八家住戶。十八戶外兩公里就是大橋。海震剛出了十八戶,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槍聲。他立即剎車停住,槍聲來自大橋的方向。
海震猶豫了一下,就將自行車推到路邊,關了手電,鑽進路旁的樹林裡。藉著月光,向大橋走去。快到大橋時,他放慢了速度,也將身子放低了一些。能看到在橋頭處停著兩輛吉普,吉普的頭燈照向大橋,幾名軍人正依托著汽車,向著對面的橋頭射擊。
海震又向對面望去,即使有車燈的幫助,也看不清什麼。但卻能看清大橋的現狀。在大橋的三分之一處幾乎被炸斷,只有幾個近十米長的鋼筋連著,中間的橋墩也被炸塌了兩個。
海震想:真是大手筆啊,這是哪來的恐怖份子?絕對是專業級的啊。而且炸了橋還不撤退,敢留下來和軍隊進行槍,他們都瘋了嗎?
「啪!啪!」兩槍,吉普的燈都滅了。海震因為躲的地方離橋很近了,能夠聽到那幾個軍人的低聲交談。
一個低沉的男聲說道:「小張,借這個機會,我們掩護你,你回去報信。別去開車,對面的狙擊手很厲害。我和老李一開槍,你就鑽樹林。明白沒有?」說完就看到一個身影換了一個彈匣。
同時一個年輕的聲音回答「明白,堅決完成任務」,頓了幾秒,他又說「班長,你們注意安全,咱們仨可都得回去啊。」
那個班長低聲喝到「少囉嗦,準備。行動。」隨著話音剛落,兩個軍人舉起了步槍,同時開槍。步槍槍口的火焰在夜晚格外明亮。
那個被稱為「小張」的戰士,低身衝出,撲進了個樹林。對面的槍手發現了他們的意圖,幾發子彈隨著小張也射向了樹林。但晚了一步,海震看到那個戰士消失在月色之中。
那個班長顯然也一直關注著小張戰士,見他安全撤離,打個招呼,和另一個軍人有躲回了吉普後面,並觀察著對面。
這片規模不大的戰場突然安靜下來。海震看著眼前的一切,感到緊張和興奮。這可是只能在電影裡才能看到的啊。同時不禁在想,這些恐怖分子他們不去人多的地方放炸彈,炸橋為了毛啊?而趁這個機會,他又仔細的觀察起來,在吉普旁似乎躺著幾個人,估計是犧牲的戰士。
海震忽然想到,其實在這座大橋下游還有一座橋。那是一座很老的木製大橋,只能通行一輛汽車。但早已經廢置不用了,只有一些愛玩的人才去那的,不知道被炸了沒有。以前站在在這個大橋上,向下游的方向是能直接看到那個木橋的的,可海震現在的位置卻是看不到的。他正向那座老橋張望,突然發現竟有兩個人順著河流,偷偷摸摸的向大橋這邊摸了過來。
凌晨四點,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。還好有微弱的月光。海震看著那兩個人,一邊前進,一邊打著手語,手裡的步槍格外的醒目。這一定是那些恐怖分子來偷襲了,他們不僅要徹底的炸毀大橋,還要將這些軍人全部殺死,真是好大的膽子啊。
還好海震藏身之處不是在他們的前進方向上,他下意識蹲在了灌木露面。他又向那兩名軍人看去,而他們並沒有發現這兩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