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媽?」季霜羽又喊了一聲季母,「你今天怎麼恍恍惚惚的?」
季母回過神,淡淡笑了一下,說道:「沒什麼。」
季霜羽眉頭一皺,她可不覺得母親像沒事的樣子。
她想了想,心裡一驚,小聲問道:「你是不是和李叔吵架了?還是打架了?」
季霜羽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個原因才會讓母親魂不守舍,還專程做了零食,跑到她這兒來看她。
季母伸手敲季霜羽的額頭:「你腦子裡能不能想我點好的。」
「哎喲。」季霜羽揉揉被母親敲打的額頭,說道,「我只是關心問問,要不然你怎麼會突然來我這兒?」
季霜羽並非是抱怨,但季母卻為自己原來的失職而深深自責:「你是不是怪媽媽從來都不怎麼關心你?」
季霜羽笑了笑,坦言道:「以前是怪過你,不過現在我也不是小孩子了,再說,爺爺也教訓過我,你過的好,我這個做女兒的也該放心啦。」
「所以!」季霜羽結案陳詞,「媽,我已經不怪你了。」
季母摸摸季霜羽的頭,又問:「就算媽媽非要你嫁給嚴柏,你也不怪我麼?」
季霜羽無奈道:「媽,這個問題你很早就問過了,我也回答了呀,不怪你。」
季母動容地一把抱住了季霜羽,有些激動地說道:「女兒,媽媽對不起你,媽媽知道,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。」
季霜羽眨眨眼睛,對於母親突如其來的情感迸發顯得有些茫然,心裡竟然都沒有太大的起伏,只是伸手拍了拍母親的後背,試圖安慰。
季母感覺到懷裡的女兒並不像小時候那樣會纏著她,撒嬌耍賴,她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孩子那無憂無慮的階段,一夜間就長大了。
她嗚咽著,緊緊抱著季霜羽。
或許是太多年沒有這麼親密的和母親接觸過,季霜羽的感情有些跟不上母親的傷心,她甚至沒理解到母親哭泣的原因。
過了好一會兒,季母才停住了哭聲,鬆開了手。
季霜羽扯了幾張抽紙遞給母親,有些擔憂道:「媽,你究竟怎麼了?是不是出了什麼事?」
季母擦了擦眼淚,深吸了一口氣,說道:「媽媽最近在家裡想了很多,想你小時候,想我們一家人在新城的時候。」
季霜羽真的有點懵了:「媽,你怎麼突然間想到這些了?」
季母摸摸季霜羽的臉,微微笑了起來:「霜羽,媽媽想通了,你如果不願意嫁給嚴柏,就不嫁了。」
季霜羽怔住,眼睛緩緩瞪圓,不太敢相信地問道:「媽,你剛才說什麼?能不能……再重複一次?」
「媽媽是說,你不願意嫁給嚴柏,那就不嫁!」季母又重複了一次,「媽媽不再逼你嫁給他了。」
「你,你說真的?」季霜羽還是不敢確定,又問道。
「真的。」季母點頭。
季霜羽腦子有點轉不過來,母親說的話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是驚嚇,她會不自覺地想,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她媽終於想通了?
如果當初在婚宴上能這麼想的開,她早就跟顧傳聖走了好嗎!
哦不不,如果一開始母親就想開了,她根本就不用跟顧傳聖走,根本就不會答應嚴柏的那要求。
「想什麼呢,怎麼聽見我說這個你也一臉糾結不太高興的樣子?」季母皺起眉頭,對女兒的反應不太滿意。
季霜羽眨眨眼睛,完全沒有興奮,反而忐忑地問道:「媽,你真不是在哄我開心麼?」
「……」季母唇角的笑容僵了僵,完全沒料到自己在女兒心目中原來這麼不值得信任。
季霜羽見母親那僵住的笑容也不由心裡打鼓:「你,你這表情是哄我呢還是沒哄我呢?」
季母漸漸放緩了聲音,認真道:「霜羽,媽媽說的都是真的,因為上次在酒店遇見顧夫人,她說了一番話讓我茅塞頓開。你是我的女兒,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人比你跟我的情感更深,我的確不該為了自私的理由毀了一生的幸福。」
季霜羽的心逐漸平穩,看著母親慈愛的目光,她終於相信了對方的話。
「這麼說,就算我為了不嫁給嚴柏而作出一些太出格的事情,你也不會怪我麼?」
季母點頭道:「我會幫你去跟嚴家說情,理慧,沒有你看到的那麼善良,你鬥不過她的。」
季霜羽莞爾道:「不,媽,這件事讓我自己來處理,嚴家畢竟對我們有恩,我不想因為我不嫁給嚴柏而鬧得大家都不愉快。」
聞言,季母卻冷笑了一下,說道:「嚴家是不是真的有恩於我們,只有他們自己知道!」
「媽,你說這話什麼意思?」季霜羽沒聽明白那話裡的意思,「嚴家收留我們,還幫爸爸付了那麼債務,不是有恩是什麼?」
季母伸手拉住季霜羽的手,面對面說道:「霜羽,媽媽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,我懷疑,你爸爸破產自殺的事情跟嚴家有關。」
季霜羽驚駭不已:「你說什麼?爸爸公司破產跟嚴家有關!」
季母點頭道:「一開始我也認為是理慧在幫我們,我很感激他們的出手相助,可是後來有一次,嚴家大掃除的時候,鐘點工從書房拿出一些他們整理不要的資料準備燒燬,但是無意間被我看到一張紙上寫有你爸爸公司的名字。」
這件事的震驚程度完全不亞於當初她聽見母親說出希望她嫁給嚴柏,甚至更甚。
「會不會,會不會是你看錯了?」季霜羽不知是在為嚴家開脫,還是在為自己的無法接受而開脫,「也許他們只是想瞭解爸爸當時公司的運營情況,沒有別的意思呢?」
季母卻搖頭道:「我不會看錯的,那肯定是你爸爸的公司名字。至於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,我就不得而知。」
季霜羽有些慌神,父親的去世是他們一家人心口的一道傷,因為破產,父親跳樓自殺,他們一家人才走上了分離的道路。
她失去了疼愛她的父母,失去了自由,而如今,她以為的恩人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仇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