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霜羽一口氣從十二樓衝到一樓，站在安全出口門邊上大喘氣。
看著自己左手一部手機，右手一把大鈔，身上還套著一件維尼熊的短袖及膝睡衣，下身穿了一條短睡褲避免走光，她忽地笑了起來。
一屁股坐在階梯上，季霜羽將手機放在一邊，將捏得皺巴巴的現金整理了一下。
李超直接從皮夾裡抽出來給她，她這會兒仔細一數，竟然有十三張。
季霜羽記得，李超和媽媽結婚後，財政大權基本上就交給了她媽媽，因為李超時常要應酬，所以母親也沒有控制李超身上的錢，只是要問問大致都用哪兒去了，然後記個賬。
住在這兒的這些日子，她真是窮到一分錢都沒有，而她媽媽為了不讓她跑出門，也不肯給她錢，就讓她窮著。
估計，李超還得為這用出去的一千三找個借口。
季霜羽將錢折好，分開一部分放進睡褲的小口袋裡，另一部分塞在內衣的邊上，雖然貼著胸有點不太舒服，但至少安全。
她扣好領口的紐扣，拿著手機打開門走了出去。
在屋裡的時候，季霜羽還想著要去見見顧傳聖，可真等她出來之後，她又不太想去了。
面對顧傳聖，季霜羽就會想起他說謊騙她，而那天那個空號的提示也讓她心裡莫名的難受。
她覺得從她答應嚴柏的求婚開始，可能更早，顧傳聖就不想再見她了，就像他那天所說的，他對她很失望。
季霜羽也對自己很失望，說的再好，想的再多，結果還是沒用。
她歎了口氣，看著手機，撥打了另一個號碼。
余心潔坐在咖啡廳裡，手裡端著一杯鮮搾果汁，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嗡嗡作響，看到並不熟悉的電話號碼，她還是接了起來。
「心潔……」季霜羽有氣無力的聲音傳過來。
余心潔淺笑了一下：「你這是新手機號？」
「嗯。」季霜羽可沒說這手機來的名不正言不順，問道，「心潔，你在家麼，我想過來找你。」
「我在外面，可能還有一會兒才能回去，你現在在哪兒？」余心潔問。
「我離你那也還遠著呢。」季霜羽回答，「我沒帶鑰匙，要是我先到你還沒回來，我就在門口等你。」
余心潔猶豫了一下，說道：「霜羽，你忘了麼，我現在住華清小區，嚴柏的那套公寓。」
季霜羽頓時愣住，吱吱唔唔地說道：「我，我忘記了，對不起。」她是真的忘記了。
余心潔輕笑起來：「傻瓜，你對不起什麼，倒是你，自從上次你說回來，結果我聯繫了你媽媽，是我說對不起才對，而且我還以為你為了這件事跟我生氣了，不想理我了。」
「怎麼可能！我沒有那麼想！」季霜羽急忙辯解，「我只是因為一些事情腦子轉不過來了，所以才誰都沒聯繫。」
「沒生氣就好，那你就直接過去吧，你也找得到地方，樓下的密碼是22411，我再一會兒就回來。」余心潔說了密碼，頓了一會兒，說道，「嚴柏今天不在那，你別擔心。」
季霜羽聲音低了一點：「哦，那我先過去。」她當然知道嚴柏今天不在那，因為他爸媽回來了，因為他想要說他們的事情。
季霜羽心裡覺得很對不起余心潔。
余心潔掛了電話，抬眼看著對面的男人，說道：「這下你滿意了？」
顧傳聖戴著一副大墨鏡，遮住自己大半張臉，不置可否地說道：「你應該說，這下我可以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霜羽了。」
余心潔摸摸自己的那還完全顯不出來的肚子，說道：「我還不打算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霜羽。」
顧傳聖有點意外，但因為戴著墨鏡，眼睛裡什麼都看不出來：「哦？擔心霜羽找嚴柏的麻煩，而嚴柏找你的麻煩？」
余心潔看著顧傳聖，冷淡道：「我是擔心嚴柏會不要我，難道你就不擔心？霜羽可是能懷孕的，如果被嚴氏夫婦都知道了，他們就更沒有反對的理由！到時候，霜羽嫁給嚴柏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，誰也改不了。」
顧傳聖卻是一笑：「你記得我說霜羽答應嚴柏的求婚就好，她一時昏頭不要緊，只要你腦子清醒，都按照我說的做了，我保證你能順利地嫁給嚴柏，成為嚴家的少夫人。」
余心潔也笑道：「說的好像這件事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。」
顧傳聖晃晃手指，說道：「你錯了，霜羽現在對我還不放心，她心裡有個小陰影。不把這塊陰影排除，就算你嫁給了嚴柏，她也不見得會嫁給我。所以，我現在純粹只是在幫你這個孕婦的忙而已。」
余心潔沉默了一會兒，她的確是被顧傳聖說的心動了。
「那你是想我今天回去之後就告訴霜羽我懷孕的消息嗎？」余心潔問。
顧傳聖一笑：「不，不能你親自告訴她，得她親自發現。而且，不是現在。」
余心潔皺眉道：「那要什麼時候？」
顧傳聖敲敲桌面，問道：「你上次說，霜羽打算復學？你們還有多少課程？」
話題陡然一轉，余心潔還有點跟不上，默默點了下頭，問道：「這跟霜羽復學有什麼關係？我們大概只有不到2個月的課程就要考試了，而且，這學期的課程明顯已經少了很多，下個月下旬基本上就不會再有多少課了。霜羽要復學，應該也只有下學期。」
顧傳聖敲擊桌面的手一停：「不，她會下周就復學。」
余心潔驚訝：「你怎麼知道？」
顧傳聖唇角上揚：「因為我瞭解她。」
六個字說得動情而溫柔。
余心潔有些愣怔，嚴柏也說瞭解季霜羽，但說到底，嚴柏並不瞭解真正的季霜羽，卻想掌控季霜羽。
而顧傳聖卻不一樣。
他瞭解她，給她時間適應，給她選擇方式。
對的，他默默支持，錯了的，他在前路為她糾正方向。
她……很羨慕。
「如果霜羽下周就復學，你抓緊時間多替她惡補一下之前的課程，盡量爭取不掛科。需要導師補習，可以找系主任，他絕對會願意幫忙的。」顧傳聖一點點地叮囑余心潔。
余心潔點了下頭，又問道：「那我懷孕的事情，什麼時候告訴霜羽？」
「等。」顧傳聖說了一個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