嚴夫人話音剛落,就聽見一聲極其驚詫的抽氣聲,季母慘白著臉上前,握住嚴夫人的手,急切問道:「你你說霜羽不能生孩子是怎麼回事?霜羽身體好好的怎麼會不能懷孕!」
嚴夫人嫌惡地將手抽回來,從桌上拿了張紙擦了擦手,冷笑著坐下,瞥了一眼季霜羽,開口道:「季霜羽,你先走吧,剩下的事情我們改天再談。」
嚴柏也很驚訝,但他沒有將這種心思表露在臉上,聽見母親讓季霜羽離開,拉著對方的手沒鬆開。
季霜羽最不願意為人所知的秘密最終還是曝光出來,她說不清心裡究竟是鬆了口氣,還是更加的難堪。
嚴夫人冷淡道:「今天我累了,不想再談下去,季霜羽,我也不想看到你!」
季霜羽點了點頭,回道:「好,等阿姨身體好些了,我再來。」她想將手抽回來,但嚴柏卻不給她這個機會。
嚴夫人看到兒子沒出息的模樣,絕情道:「嚴柏,別說媽媽沒有提醒你,你今天要是敢和季霜羽離開,那你就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!」
季霜羽心中一跳,忙對嚴柏說道:「嚴柏哥,我沒事,你在家裡好好陪陪阿姨。」她不知道嚴柏能不能聽她一次,但她看得出嚴夫人是真的很生氣,倘若這次違逆了她的意思,她就真的成了罪人。
也許是季霜羽的眼神終於起到了作用,嚴柏縱然不捨,但還是抱了她一下,鬆開了手。
他摸摸季霜羽的頭髮,輕聲道:「我們說好了的,無論如何,我都會爭取。」
季霜羽嘴角扯出一點笑容,嗯了一聲算是回應。
嚴夫人看在眼裡,突然伸著手,說道:「小柏,扶媽媽上去休息。」
嚴柏依依不捨地看了季霜羽一眼,扶著自己的母親上樓,任由客廳裡無言的兩個人。
當樓上的房門卡嗒一聲關上,季母一下衝到季霜羽面前,急吼吼地問道:「剛才她什麼意思?你不能懷孕是怎麼回事!」
季霜羽做好了來嚴家要受訓的準備,卻沒想到受到的是接二連三的教訓,被母親晃動肩膀的時候,她甚至覺得自己可能要暈倒了。
「季霜羽!你給我說話!」季母掐著女兒的肩膀,眼睛通紅。
季霜羽揮開母親的手,緩步朝門口走去,邊走邊說道:「嚴夫人說的都是真的,我沒什麼可說的。」聲音冷靜得不像自己。
季母絕望地跌坐在地上,失魂落魄地道:「你不能生孩子,你不能生孩子……那嚴柏還怎麼可能會愛你,嚴家怎麼可能會要你當他們的媳婦……」
季霜羽驀地頓住腳步,僵硬著轉動身體,她瞪圓了眼睛,跪坐在母親面前,啞聲問道:「媽,你告訴我,你,是不是一直期待我能嫁到嚴家?」
季母神情有些茫然,似乎還沒有從女兒無法生育的打擊中緩和過來。
聽見女兒的問題,她停了幾秒,緩慢地點了下頭,隨即看著季霜羽,眼睛裡有些瘋狂:「你要是成了嚴家的少夫人,媽媽就不用低人一等了,將來嚴家都是我們的了。」
季霜羽噌地站起身,臉色刷白,不可置信地望著母親,那麼熟悉的一張臉在瞬間陌生起來。
她頭也不回地轉身跑出了嚴家,彷彿後面有什麼可怖的東西在追逐著自己。
心口像是要爆炸似的疼痛,季霜羽眼裡噙滿了淚水,前路模糊而扭曲,她腳下一絆,跌倒在路上,手掌擦過粗糙的路面,磨破了皮,可她絲毫不覺得難受。
天上滴滴答答下起了雨,淅淅瀝瀝打濕了路面,轉眼間就下大了。
季霜羽淺色的衣服被浸濕,背上被打的痕跡清晰可見。
她就那麼撲倒在地上的姿勢過了很久,緩慢地爬起來。她臉上的妝容全花了,卷髮被雨水打濕也變直了,眼睛通紅,卻看不到眼淚。
季霜羽擠出一點笑容,抹了抹臉上的痕跡,慢慢朝門外走去。
保安躲在保安亭裡打量著這個常常出入嚴家的外來人,打開大門,沒有一絲憐憫。
「霜羽!」
剛走出門外的季霜羽驟然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,以為是嚴柏又追出來了,茫然地回頭看過去,卻發現小區裡一個身影都沒有。
季霜羽愣了愣,呵地一笑,回轉過頭,驀然呆住。
顧傳聖皺著眉頭走上前,又喊了季霜羽一聲:「霜羽?」
季霜羽愣怔半晌,不確信地開口:「顧,傳聖?」
顧傳聖沒想到這個天氣會突然下雨,自己也沒帶傘,他拉著季霜羽的手,想將人帶到旁邊的台階處避避雨,但剛抬起對方的手臂,他就看到季霜羽皺了一下眉頭。
從季霜羽出現,顧傳聖就察覺到對方不太對勁。
他不敢再用力,翻開季霜羽的手掌,眼眸裡頓時蘊起怒火。
「你是顧傳聖?」季霜羽還在執著地追問,好像幾個小時不見,她就忘記了對方的樣子。
顧傳聖抬起頭,掩藏了眼裡的風暴,溫和地看著她,肯定地一點頭:「是,我是顧傳聖。」
季霜羽在得到絕對的答覆後,忽地放鬆地笑起來:「顧傳聖,你來接我啦。」
「我來接你回家。」顧傳聖輕輕牽著季霜羽的手,溫柔無比。
季霜羽站著沒動,就那麼看著顧傳聖微微笑起來,她身體一軟,瞬間暈倒在顧傳聖懷裡。
「霜羽!」顧傳聖驚駭,慌忙抱住季霜羽,可在下一瞬,他就注意到對方後背上的痕跡。
一道道紅腫的鞭打痕跡。
究竟是誰!究竟是誰敢這麼打你!!
顧傳聖怒火中燒,他攔腰將季霜羽抱起來,直接衝到小區保安亭。
剛才還在看熱鬧的保安警惕地站在保安亭小門口,斜眼看著顧傳聖,語氣生硬:「幹什麼什麼,外來人員一律不許入內!」
顧傳聖眼眸深處戾氣四溢,狠厲地盯著保安,冷酷說道:「讓開!」
保安咯登一下,嚇得不輕,下意識地就退出來,將不大的保安亭讓給了顧傳聖他們。
顧傳聖一進去,就將昏迷的季霜羽放在椅子上,自己拿出電話給陳岳打了個電話,簡單地說明了情況,等著陳岳開車過來接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