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霜羽將碗筷放在餐桌上,從包裡翻找出手機,電話接通的瞬間,聲音帶上了笑:「媽,什麼事。」
顧承想開口問,顧傳聖輕輕拍拍他的頭,示意他不要說話。
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,就聽見季霜羽獨自說道:「我正要吃飯……現在嗎?我知道了,那我去坐車,你讓叔叔阿姨別等我了,這裡有點遠……他要過來?嗯,我知道了,媽等會兒見。」
掛斷電話,季霜羽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。
「對不起啊承承,姐姐有點事要出去一下,不能陪你們吃飯了,你和舅舅吃完飯在家看看電視。」過了片刻,季霜羽才歉意地對顧承說著。
顧承有點失落,他其實很希望季霜羽能陪他一起吃晚飯。
「嗯,我和承承會在家等你回來。」顧傳聖摸著外甥的頭,笑著跟季霜羽保證。
季霜羽淡淡笑了一下,沒回話。
電話很快又響起來,季霜羽看著來電,深吸了一口氣,輕快地接了起來。
「嚴柏哥!」
電話那頭是低沉溫和的聲音:「霜羽我已經到了,要我上來接你嗎?」
「不用不用,這裡路不好走,嚴柏哥你在車裡等我吧,我馬上就下來。」季霜羽笑了笑,轉身去找鑰匙和背包。
「那我等你。」那頭的男人輕聲說著,「下樓小心,別毛毛躁躁的。」
「嗯好,那我先掛電話,找找鑰匙。」季霜羽握著鑰匙,跟對方說了一句,掛斷了電話。
「承承照顧好你舅舅,姐姐出去了。」季霜羽看著站在餐桌邊望著自己的兩個人,心裡竟然有點捨不得。
走了兩步,季霜羽又倒回來,將背包裡的現金拿出來,遞給顧承:「對了,承承把這個收好,我走之後就把門反鎖了,晚上在家注意安全。」她摸了摸小孩兒柔軟的頭髮。
顧承捧著錢,抬頭看她:「我們反鎖了門姐姐不是回不來了嗎?」
季霜羽眼神閃了閃,傾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,莞爾道:「沒關係,如果我回來了你們可以給我開門呀,好了,我走了。」
顧承伸出手想要挽留,卻被身後的舅舅拉住,他轉頭望著舅舅。
房門打開又關上,急促的腳步聲消失在樓道裡,顧承才開口問道:「舅舅,為什麼不留姐姐,剛才我看姐姐打電話的樣子好勉強哦。」
顧傳聖看了看安靜的門板,拍拍外甥的小臉,拿過他手裡的錢,說道:「去洗手吃飯。」
「舅舅!」顧承不滿舅舅的隱瞞,跺著腳躲開。
顧傳聖冷下眼,說道:「洗手吃飯,不要讓我再說一遍。」
顧承惱了,哼了一聲,轉身去了衛生間洗手。
顧承不滿自家舅舅的隱瞞,孰不知顧傳聖也不滿自己如今這不上不下的狀態。
不這麼接近季霜羽,只怕自己會有韋裔同樣的待遇,但成為「傻子」的自己也沒有了爭奪的優勢。
白天聽見余心潔的那句話時,他表面上看起來絲毫不懼,但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,嚴柏是他的勁敵。
如今,勁敵接走了自己喜歡的人,而他卻不能有招架之力。
他的女人應該有他的保護,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受人擺佈!
外面天色將暗未暗,小區地處不便,幾乎沒有車輛開進來,季霜羽小跑著出了巷子,一眼就看到了銀色的保時捷和靠在車門上的男人。
她揚起笑臉,對著對方揮了揮手。
嚴柏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襯衣,領口紐扣未扣,外面套了件馬甲,下身是同色系的休閒西裝褲。
路燈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,眉眼唇角都意外的柔和溫煦。
「對不起嚴柏哥,我剛才忘記把鑰匙放哪兒了,多耽擱了一會兒。」季霜羽走到嚴柏跟前,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。
季霜羽當初跟著余心潔一起打了耳洞,但嫌麻煩平時也沒怎麼戴耳釘。
嚴柏溫和地笑了笑,眼裡溫柔:「你啊,就是這麼丟三落四的。走吧,上車。」
體貼地為季霜羽打開旁邊的位置,一手撐著車門,一手遮著車頂。
「謝謝。」季霜羽坐上車,繫好安全帶。
嚴柏坐回車上,緩緩啟動車子,輕聲問道:「你額頭怎麼了?」
「嗯?什麼?」季霜羽轉頭看著嚴柏,不明白他說什麼。
嚴柏笑了笑,伸手輕輕碰觸季霜羽的額角,季霜羽下意識地一縮,想躲開。
嚴柏以為是自己碰疼了對方,也不介意地說道:「像是被什麼東西打著了,還很疼嗎?」
季霜羽自己也伸手摸了摸額頭,這才想起自己中午被室友飯盒砸過,她搖了搖頭道:「沒事,也不是什麼大傷,過兩天就好了。」
「你啊,總是這麼不小心,我和阿姨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住。」嚴柏很溫柔,自從見到季霜羽,眼底的笑意就怎麼也藏不住。
季霜羽心裡咯登一下,怕他們會要求自己再回嚴家,忙說道:「我也要培養自己的獨立啊,工作學習兩不誤嘛。」
嚴柏看出她的心思,低低笑出聲:「知道你不願意住家裡,我不會強求。」
季霜羽這才鬆了口氣,說道:「謝謝你嚴柏哥。」
嚴柏側頭看她一眼,說道:「真要謝謝我,不如就搬到我之前給你買的公寓裡,那裡環境好,離你學校也不遠。你現在住的地方我是真的不放心。」
「我覺得挺好的啊,那裡都是些中老年人,人員都不複雜,安安靜靜的。」季霜羽眉頭微蹙,很快就恢復正常,沒讓身邊的人看出來,但語氣卻意外的堅決。
車裡一陣安靜,過了半晌,嚴柏輕聲說道:「霜羽,你是不是不喜歡我,們嚴家?」
季霜羽轉頭看著嚴柏:「嚴柏哥怎麼會這麼想,嚴家對我們家有再造之恩,我怎麼會不喜歡。」
嚴柏緩緩停下了車子,目視季霜羽,說道:「霜羽,我不想你因為嚴家為你和你母親做了什麼而覺得虧欠,我也不是在用這些來牽制你的生活,我只是希望你能生活的更好一點。」
季霜羽看著嚴柏的眼睛,露齒一笑:「嚴柏哥你這樣好嚴肅哦,會沒有女孩子喜歡的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,只不過那裡真的住的挺好的。」
嚴柏沉下了眼眸,很多話如鯁在喉,可看著季霜羽明媚的笑容,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他歎了口氣,伸手揉了一下季霜羽的頭髮,再次啟動了車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