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沒有搭理凌睿南,而是轉頭問慕嫣兒:「你當真願意去別離宮也不願意抄書?」
慕嫣兒頓了片刻,堅定的點了點頭,反正她現在背後有蘇澤撐腰,就算到了別離宮,想必也吃不了什麼苦,受不了什麼罪,說不定還能躲個清閒。
見慕嫣兒這麼堅持,凌睿南的臉色一片慘白,自他有記憶開始,還沒有人敢這樣當面忤逆父皇的意願,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。
但是出乎意料的,皇上並沒有生氣,只是沉思了一會兒道:「既然你不喜歡抄書,這抄書免了也是可以的。」說完,他轉過頭頗有些感慨的對著芯貴妃說道:「這孩子倔強的樣子,倒讓朕想起了一個故人呢。」
說到這裡,皇上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:「當年她也是不願意抄書……」
周圍的人見皇上陷入了沉思,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,整個承乾殿靜的連一根針掉到地上似乎都能聽得見,直到許久以後,他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,轉向凌睿南道:「睿兒,你好些了?」
凌睿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嫣兒,斟酌著說道:「謝謝父皇關心,嫣兒醫術高明,我好些了。」
見凌睿南有給慕嫣兒請功的意思,皇貴妃有些不悅的說道:「這當中,怕是有一多半是蘇聖醫的功勞吧。」
慕嫣兒現在想做的,就是低調低調再低調:「皇貴妃說的是,蘇聖醫的確出了不少力。」
皇貴妃本以為慕嫣兒會像剛才一樣和她爭論,這樣她就可以在皇上面前告她一個不識大體之罪,沒想到她卻蔫眉耷眼的認了下來,與剛才和燕茹公主吵架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。
見慕嫣兒並不反駁,皇貴妃感覺自己好似一拳打到了棉花上,她有些氣憤的轉過頭去,不再搭理慕嫣兒。
皇上則像是沒有看到眼前的一幕,只是關切的詢問著凌睿南的病情,約莫一盞茶的時間,內侍進來悄悄的提醒道:「皇上,午朝時間時間就要到了。」
他本來打算多待一會兒,可是礙於有午朝,不得不起身離去,臨走前還不忘叮囑:「睿兒,你好好養傷,不要為任何事情煩心。」
見皇上走了,皇貴妃也失去了在承乾宮磨洋工的心思,轉身領著一群宮人也快速的離去了,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覷的宮女內侍不知道做什麼好。
凌睿南見皇上走了,連忙衝他們揮了揮手:「你們先下去吧。」
內侍和宮女聽他這樣說,如蒙大赦,匆匆忙忙的告退後,還不忘貼心的幫他們把門關上。
慕嫣兒見皇上走了,還沒得到凌睿南發話,就自己站了起來,今天這個皇帝真的是抽風啊,一會兒罰一會兒不罰的,正常人都要給他嚇出心臟病啊。
凌睿南看著自顧自站起來的慕嫣兒,眼神裡面充滿了關切:「嫣兒,你怎麼樣?剛才是嚇怕了吧。」
慕嫣兒怕了拍膝蓋上的土道:「沒什麼,就是嚇的夠嗆。」
凌睿南有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,明明被嚇的半死,還是梗著頭不願意抄書,而父皇也不知道為什麼,竟然也縱容了她的行為,只能說,她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。
這時,慕嫣兒才想起來:「蘇澤呢?對了,凌睿南你看見蘇澤了嗎?」
凌睿南故意做出一副受傷難過的表情道:「嫣兒,我這也算是死裡逃生大病初癒,難道你不應該先問問我嗎?」
「我聽你中氣十足,根本不像是大病初癒啊。」見凌睿南還有力氣撒嬌,慕嫣兒的心就放下了幾分。
聽得她這樣說,凌睿南故意起身做了一些捂著胸口的姿勢道:「哎呦呦,我不行了,慕五聖醫,您快給我治病吧。」
雖然知道凌睿南是故意裝出來的,但是慕嫣兒還是走到他面前給她切了切脈,片刻後她道:「我看你一切健康,現在都好的很,等你心口的刀口好了後,我保證你能像正常人一樣的活動。」
慕嫣兒的話,讓凌睿南眼睛一亮,這個心疾伴隨自己這麼多年,終於離開自己了,而這樣,自己就可以更加光明正大的追求慕嫣兒了:「嫣兒你說真的嗎?」雖然之前給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,可是真到了當口,他的聲音還是激動的有些發抖:「真的好了嗎?」
看著以聰明睿智著稱的雲王露出了這麼呆愣的表情,慕嫣兒禁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:「真的好很多。我以人格擔保。」
聽得慕嫣兒這樣說,凌睿南緊繃的心才算是鬆懈了下來,一陣陣的困意翻上了心頭:「我先睡一會……」話音剛落片刻,他就靠在軟榻上睡了過去。
見凌睿南睡的香甜,慕嫣兒也知道這是麻沸散的後起作用,所以倒也沒有生氣,只是悄悄的走了出去,順後將門給他帶好。
走出承乾殿,慕嫣兒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,信步亂走,卻不知不覺得走到了別離宮外,裡面傳來了燕茹公主的慘叫聲,她知道,這是冷宮裡面不成文的規定,不管什麼人,進了冷宮都要先挨打一百殺威棒再說。
她靠在冷宮外面的牆上,聽著燕茹公主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聲,心裡沁著透骨的涼意,還有幾分痛快,若不是她設計了這個身子的原主人,自己也不會穿越過來,雖然她現在已經憑借自己的醫術在東凌皇城站穩了腳跟,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皇上的喜好之上。
想到這裡,她不由得歎了口氣,之前自己一直想逃走,可是卻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沒能成行,現在,是時候把這些事情提上日程了,或者,讓蘇澤去給皇上說,他會痛痛快快的放了她嗎?
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,她是被送到東凌為質的,若是能被就此放過,那東凌倒是真會成為四國的笑話了。
慕嫣兒揉了揉發疼的腦袋,覺得自己的前路一片茫然,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