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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14章 大宴親朋 文 / 秋葉的歌者

    方承站著樓梯口聽了半晌,不知為何,心中反倒是一片平靜。或許他早料有此結果,所以能夠處之泰然。但這時門房內的幾個反倒是說得有些火氣了,若再下去,恐怕還真可能生出什麼事來。方承不想生事,想想還是避一避為好。他本準備著主事房詢問自己的值事安排,便即轉身向主事房走去。

    他剛一轉身,就聽後頭門房內有人輕喝了一聲:「好了,都少說幾句吧,準備一下,該咱們出鏢了。」方承聽那聲音似是趙茁倫,他也不多做理會,逕直走進主事房去了。

    主事孫鏢頭並不在房中,此刻僅有書辦朱佛兒一人。方承與朱佛兒向來交情不錯,只他一人,方承便自在多了,無所顧忌的向朱佛兒打聽自己值差的排班。朱佛兒告訴方承他剛回來,根本沒排過他的值差。要安排方承值事,還需過幾天。

    方承想著自己在外頭耽擱兩三個月,心中一直不安,就想能夠早些做點事,心中的愧意也能小些。所以,他隨即央求朱佛兒在孫鏢頭面前說說,讓他明天就來當值。朱佛兒初時不肯,但拗不過方承的苦纏,只好應了下來。但他也提了條件,要是他把事辦下來了,方承得請他的客。方承滿口答應,又說晚上就請他到家裡喝酒。

    辦完此事,方承便即離開虎威鏢局,往家走。走到半道,正遇上押鏢回來的小五。小五是方承最要好的朋友,方承不在岳陽這些日子,家裡多蒙他照應。兩人遇上了自有說不完的話,只是小五急著回去繳鏢,不能多說,兩人這才分手。臨別,方承讓小五替他把那幾個平日在鏢局裡要好的同僚,晚上邀到他家去喝酒。小五滿口答允。

    回到家後,方承把今晚準備宴請同僚的事告訴了方善,請哥嫂替他操辦。方善對這種事向來慷慨,方承又拿回了一大筆銀兩,支度有餘,他更是不會吝嗇了,當即喚上妻子芳姐出門採買。哥嫂走後,方承和倒兒方新玩耍了一陣,大概也真是旅途勞累,不久就有些乏了,便哄走方新,倒頭而睡。等方承起身醒來,天色已暗,哥嫂早已替他操辦好了一切。方承洗涮一番,略吃了點東西暖肚,眼見著便是掌燈時分了,他正想著怎麼還沒人來,朱佛兒總算先到了。

    朱佛兒告訴方承孫鏢頭已經應承下了他的事。本來孫鏢頭是不同意的,但經朱佛兒一番遊說,而且最近鏢局人手也確實緊張,就應允了下來。朱佛兒說完此事,便開玩笑的要方承給謝禮,方承笑著滿口答應。正說笑間,小五帶著四五個與方承一向交好的同僚也來了。頓時屋內說笑一片,朱佛兒最好開玩笑,對著眾人直說他們都是沾了他的光。其他人有人應承,也有人取笑,但眾人心中明白,這頓宴席實則是方承的接風宴。

    方承出去數月之久,又辦了件大事,鏢局上下震動,他回來後,這些好友自是該替他接風洗塵的。但方承不想給眾人添麻煩,這才借了朱佛兒的由頭,辦了這場家宴。眾人自然明白他的心思,所以來者人人手上盡皆提了禮品。方承也不客氣,將大家的禮品全數收下,隨即開席。

    酒席之上,說笑聲不絕,方承此番辦了這麼件事,眾人都替他高興這個說:「方承,你可替咱們長了臉了,」那個說:「咱們當中總算也出個有能耐的,叫得響的了。」眾人七嘴八舌,卻都是真心之語,無絲毫的虛偽做作,儘是出自真心。之後,話題一轉,自然而然問起方承這幾個月的遭遇。方承便揀了一些能說的,大略的跟眾人說了說。方承說的極是平常簡煉,眾人卻仍不禁咂舌不已。

    酒至半酣,方承猛然問起日前可是有封從南陽來,給他的信。白天方承從張力傑等人隱約知道曾有一封給他的信,聽那信的內容,多半是小煙托人捎來的。方承對此一直記掛於心,此時有了三分醉意,不免就提了起來。

    眾人聽方承提起信的事,頓時靜了下來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不致一詞。沉默許久,最後小五實在忍不住了,站起身來言道:「方承,是有這麼一封信,但早已經被毀了。至於箇中的過程,我也可以與你說,但你必須答應我絕不能因此再生出什麼事來。」

    方承想小煙識字不多,寫來的信多半是蘇小姐綽刀代筆,信的內容當不致有什麼過度的言語,實不必為此再為此惹出什麼事端。所以一口便應了下來。小五這才娓娓道來。

    原來方承走後,蘇老夫人愧意漸生。方承甘冒奇險,置生死於外,保得蘇小姐安然回府,這番恩德幾同再造。而蘇家又是對待這位恩人的了,不僅一毫謝儀未與,反倒是平白受了蘇老夫人幾多白眼。蘇老夫人越想越覺得過意不去,有心補救吧,卻又不知該從何著手。恰在這時虎威鏢局來人報知蘇小姐蒙難一事。此時,蘇老夫人已著人打聽實了,朱黑二人已遠離南陽回雲南去了,便沒了顧忌將一切種種告之了來人。隨後,又令家人備下兩份厚禮,央來人帶到岳陽去,一份是給虎威鏢局的,另一份自然是給方承的。隨著這兩份賀禮還有兩封書信,一封是蘇老夫人致聶徐兩位鏢頭的,別一封則是小煙給方承的。

    來人將禮物和書信帶回了虎威鏢局,虎威鏢局上下難免為之震動。消息傳出,最為在意的自然是與方承同行的那幾個人。他們急於弄明白個中究竟,恰好那一日聶徐兩位鏢頭都不在鏢局,蘇老夫人托來東西都寄放在主事房。他們便趁著孫鏢頭出外之機,潛進主事房內查看,正好看到蘇老夫人托來的那兩封信。

    蘇老夫人給兩位鏢頭那封信,他們自然是不敢動的,於是便拆了小煙給方承的那封信。信裡雖然語焉不詳,但有一件事卻是明確的,那就是當日方承沒有跟著眾人逃走,而是留了下來,而且最後把蘇家主僕都給救了。這些人看了信以後,不禁惱羞成怒,其中一個一時興起便站到高處,將信中內容從頭到尾嚷將出來,其他人則紛紛圍觀搶奪。等到孫鏢頭從外頭回來,制止住整個混亂的場面,這封信早已被眾人撕成了碎片。孫鏢頭大發了一通脾氣,把一干人等罵了一通,隨即將此事告訴了聶徐兩位鏢頭。兩位鏢頭又把這些人訓斥了一番,但一切已然於事無補。

    兩位鏢頭怕方承知道此事後惱怒,生出什麼事端,所以下令誰也不許提起信的事,先瞞著方承和方善兩兄弟。方承回來後所有的人都要三緘其口,等日後平靜了些再和他說。只是堵了別人的嘴,卻沒堵住張力傑等人的嘴。

    常言道泥人也有三分火,方承脾氣再好,也受不了這種氣。頓時,他面罩寒霜,雙手青筋暴起,目放凶光,神情甚是可怖。其他人見此情景,急忙解勸,方善也忙勸道:「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事,大弟,不要跟那些人計較了。」

    過了良久,方承的神情方才緩和,但依舊冰冷,他冷冷的說道:「這次的事,我不會跟他們計較。因為之前我已答應徐副總鏢頭。但如果以後,他們再敢招惹我的話,哼……」

    眾人見方承說不追究了,這才安心。天時已晚,大家紛紛告辭。方承也不多做挽留,卻從屋中取出許多禮物贈與眾人。這些禮物是方承回岳陽之前買的。有些本就是要送給這些好友的,有些則是準備送給張力傑等人的,以求緩和關係。眼下看來,這關係是緩和不了了,與其給他們,尚不如給了這些好友更好。

    眾人紛紛推辭,但是口口聲聲要向方承討要謝禮的朱佛兒,也是一般。方承一再堅持,眾人素知他稟性,拗不過只好收下。

    次日清晨,方承早早來到鏢局,孫鏢頭又安撫了他幾句,隨即安排他出鏢。去的地方也不遠,就是左近的通城,一日夜便可回返。這倒非孫鏢頭有心照應方承。只是臨近年關,鏢局所接鏢務大抵如是。無論是豪商巨賈出貨,或是達官顯貴送禮,總得趕在年前把貨送到。是故,如路程較遠,鏢貨較多的,大致會在臘月初時便即出鏢,不會拖至此時。所以近了年關,鏢局事務固然繁忙,但所接鏢務大多在左近地域,再遠也就十來日路程。

    出鏢路程雖短,卻並不是說路上風險會小些,相反往往到了此時,也是鏢行最需謹慎的時候。只因這達官顯貴要過年,富商巨賈要過年,但那占山劫道的也一樣要過年。到得此時綠林黑道,往往無所顧忌,大搶一票,稱之為「搶年」。所以對諸多中小鏢局而言,年前這段時候,那才是真正的「年關」。若不接鏢吧,恐怕毀了自家招牌,開罪了托鏢的顧主,若接鏢吧,風險又太大。因此,鏢局這時,鏢銀照例要上漲的。

    不過,像虎威鏢局這樣財雄勢大的大鏢局,又不一樣。大鏢局每年臘月之初,便會備下厚禮,到左近大小山頭去拜山。名為「拜山」實則是打通關節,安撫這些黑道人物去了。黑道上的人,也非是好賴不知之輩。大鏢局實力雄厚,尤其是像虎威鏢局這樣,背後還有長天鏢局和秋水山莊做後盾的,那更是輕易開罪不起的。故爾,得收手時便收手,得了財物,又賣人面子,何樂不為?所以,雖然外面形勢險惡,方承押的幾趟鏢卻都是風平浪靜,一路安平。

    轉眼,到了除夕,方承押完今年最後一趟鏢,回到鏢局時已是掌燈時分。同行的鏢頭,鏢師需向上關回報,還得拖個一時半時才能交接完畢。方承只是個趟子手,如同小卒,倒是省了這些事,去主事房報了一下到,便即回家。一路上煙火爆竹此起彼伏,好一番過年氣象,方承心情也為之清爽不少。回得家中,方善一家三口早已苦等多時,一家四口相聚而歡,好不熱鬧。

    往日過年,方承家中倒也快樂,只是生活不甚富足,大多草草應付了事。今年方承帶回了許多銀兩,這年便過得富足了些,也鬧得晚了點。直到子時將末,這才各自睡下。

    次日,方善一家三口照例,回了芳姐老家去看看。方承往年也曾隨他們同去。但今年他卻不想去,一則是因為太累了;二則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研習一下武功。回岳陽這些時日,方承每日一個時辰的內功修習從未間斷,但卻再無閒暇去練習其他武功。正好趁這幾天年假好好補補。

    在家休養了一日,又演練了幾遍刀法。初二時,方承便沒待在家裡,而是攜了一些東西去城郊探望一下昔日的同僚。那是一個從虎威鏢局退下的老人,眾人都叫他何三爺。何三爺年過六旬,在虎威鏢局干了三四十年,為人謙和甚有人緣。但晚景不好,雖有三個兒子,卻都不甚孝順,不大管他,只靠著臨退時鏢局給的點撫恤金和接濟過活。方承初入鏢局,多蒙何三爺關照,去年年初何三爺退下以後,他便有心相助一二,只可惜有心無力。今年家裡寬裕了些,他便買了些東西,帶了點銀兩過去探望。

    何三爺見方承來,心中萬分高興。他也聽聞了方承的一些事,一見面稱讚之聲便不絕於口。只是對於方承帶了那麼多禮物來,他卻有些不高興。怪方承亂花錢,又說年前鏢局已讓人送來了一些財物,足夠家用,讓把禮物帶回。方承與他推讓了許久,何三爺才勉強收下。

    二人許久不曾相見,一見面自然有無數的話要說。兩人相談甚歡,也忘了時候,從中午一直談到了傍晚時分。等方承回過神來,天色已暗淡了下來,急忙起身告辭。何三爺不肯讓他走,要留他吃飯。方承只好推托說家裡人會掛念。何三爺也就沒再強留,但親自送方承出了門口。

    臨別時,何三爺再三叮囑方承要小心張力傑等人。他說那些人在鏢局內頗有勢力,為人又極陰險,不可不慎。最後還給方承提了兩個建議,一是不要主動去招惹他們;二是提防他們的詭計和暗算。

    跟何三爺道完別,天色已是全黑了下來。冬日的天色原來暗的就早,今日的天氣又不太好,陰沉沉的,這一轉眼已是伸手不見五指。回城的路本就不太好走,這天一全黑下來,更是難行了。幸好,方承對這一帶的路途甚為熟悉,因此倒沒有覺得太大的不便。走了一袋煙功夫,方承到了城郊的亂葬崗。方承要回家,此處是必經之路。此時,北風吹得甚緊,亂葬崗上本就頗為陰森,風吹之下,更似乎有無數呼嚎之聲。饒是方承這樣膽大之人,到了此刻也不由心中一凜。

    方承壯了壯膽子,畢竟走過了無數次,一回神已然懼意盡去,當即大步邁進崗子。但他萬沒料到,他人方走上崗上不遠,腦後忽傳來一陣甚急的呼嘯之聲。也不知什麼物什已向他後腦襲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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