宅子裡一半的僕人都跑去前頭看煙花了，附樓走廊裡比往日少了很多人。
顧昀撿了條偏僻的路，帶著沈凌夜徑直來到自己的書房。
他拉上了窗簾，隨即倒了兩杯威士忌，一杯遞到沈凌夜面前，又拿著另一杯，走到沙發對面的書桌旁，靠在自己的書桌邊緣，遠遠看著沙發上坐著的沈凌夜。
「老頭子那邊的意思，你也該知道吧？」顧昀抿了一口玻璃杯裡的酒，開口道。
沈凌夜聞言，目光轉向他，帶著一股刀似得研判和凌厲。
「哎哎哎，別這麼盯著我看，怪嚇人的。你放心吧，老頭子對她有點意思，但好像也沒打算真怎麼樣。這些日子也沒做出什麼逾越的舉動。照我看著，就是想讓她就這麼每天陪著他吃吃飯散散步，沒別的意思。」
沈凌夜冷冷道：「我的事情，你最好少管。」
顧昀苦笑，「我要真有心管，也不用淨身出戶。只是——說到底，老頭子畢竟是我親爹，這些年待我也不錯，而你，也是我大哥，我總不至於看著老頭子真的和你為了一個女人，搞得沈家雞飛狗跳的。這種事情說出去，誰都不長臉。」
顧昀說完，兩個人便都沉默了下來。
許久之後，顧昀仰頭喝完玻璃杯裡的酒，在一旁桌上一擱，轉頭問沈凌夜，「那丫頭肚子裡的小東西足三個月了，照老頭子現在的態度來看，要是他知道了，肯定不會留下。你最好快點做出決定，時間拖得越是長，肚子開始顯懷了，這件事被戳穿的概率就越大。」
沈凌夜不料連江小暖懷孕的事情顧昀都知道，他一瞬不瞬盯著顧昀，似乎在判斷他到底有沒有懷揣什麼陰謀。
「我也不是姓沈的人了，我要真有別的意思，你覺得她肚子裡的孩子能至今安然無恙麼？」顧昀兩手插著牛仔褲口袋，晃晃悠悠走到沈凌夜對面坐下，突然正色道：「本來我打算今天下午把她悄悄送出大宅，沒想到被你攪黃了。剛才你們吃飯的時候我去打聽過了，今天晚上大宅裡有幾具屍體要運出去，我想，趁著這個機會，把她也送走，你看怎麼樣？」
江小暖，絕對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。
在來大宅前，沈凌夜就做好了帶走她的準備，來了大宅，無論是寧馨亦的出現，還是方才放煙花是沈之琰對江小暖不經意間流露的種種，都更加堅定了沈凌夜的決心。
但是，要離開是一碼事，顧昀說的話，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這個和自己沒有任何瓜葛的人，憑什麼會幫自己？
什麼兄弟不兄弟，沈家從來只有利益，沒有親情。
就算他現在看似站在自己這一邊，但萬一臨陣倒戈呢？
更何況，在沈之琰眼皮子低下開溜，能有這麼容易？
離開宅子的機會只有一次，他沈凌夜賭不起。
「你這裡有麻醉藥麼？」沈凌夜思忖片刻後，突然開口道。
顧昀等了半天，不料就等來這樣一句話，他微微一愣，「有，可是你要這個做什麼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