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間萬事皆自成道,沈之琰一路披荊斬棘,走到今天這個位置,心中對於諸多事宜,自然有一番自己的大徹大悟。
可唯有這一情,是沈之琰用盡半生都沒能參透的。
身後的門被人輕輕推開。
「沈先生。」
清亮的聲音,帶著一抹小心翼翼,年輕而朝氣。
沈之琰坐在輪椅上,背對著門,緩緩睜眼,看著牆壁上的四個大字,心底湧出了一瞬間的彷徨。
這是江小暖第一次來這裡,看到裡頭的局部陳設,不由微微一愣。
禪室裡正燃著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香,寧靜綿長,讓人心曠神怡。
江小暖的目光很快就被牆上那四個大字吸引。
那四個字寫的龍飛鳳舞,剛勁有力,饒是江小暖不懂書法,也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手。
大道無門?
什麼鬼?
既然都說是大道了,又為什麼還要門?
江小暖乍一看到著四個字,微微蹙眉,不甚理解。
沈之琰沒有回頭,他一動不動坐在那裡,突然開口道:「給我倒杯水。」
江小暖收斂的心神,轉頭,才見到一旁的梨木桌上,擺著一套茶具。
江小暖不懂茶道,心想反正人家要的是水不是茶,便直接拎起水壺就要往瓷杯裡倒開水。
一隻手伸出來,壓住了江小暖拎著水壺的手背。
江小暖一愣,卻見沈之琰半垂著眼瞼,拿著一旁的木勺,從茶葉盒中舀了一勺茶葉,便開始往一旁的茶壺中填。
「連沖茶都不會麼?」沈之琰有些嗤之以鼻。
江小暖聽出了裡頭的冷嘲熱諷,暗指她配不上他沈家這大豪門,忍不住回嘴了一句,「要會沖茶做什麼,會喝不就行了。」
沈之琰沒搭話,他慢條斯理衝出了一壺新茶,給自己倒了一杯。
兩人這樣安靜的對坐,江小暖腦海裡突兀的就跳出了前天晚上在亭子裡,沈之琰對她說的話。
那時候江小暖心中雖然有些猜測,但到底沒敢確定,直到那晚瘋女人大鬧了她的臥室,她才確定了一二。
沈之琰這番話當時聽著江小暖根本沒往深處想,如今再回想來,便是說不出的曖昧不清。
「前段時間,我去參加一個私人派對,見到了馮諾曼,無意中得知,我第一次來這裡,你給我穿的那裙子,是他設計的。」
江小暖想了想,還是緩緩開口,她說到這裡頓了頓,見沈之琰沒有發怒,便盯著沈之琰手中微微轉動的茶杯,繼續道:「他告訴我,那是曾經有人找他設計的,說,是給心中摯愛的女人。」
沈之琰沒有說話,亦沒有抬頭看江小暖,只是默默注視著手裡的茶杯,看著一片茶葉孤零零打著轉。
「後來,後院的那個女人來我房間,舉著刀喊我妖精。所以,她口中的那個妖精,就是馮諾曼口中的,你摯愛的女人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