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公寓出來，容臣的臉色一直不是很好看。
林然從小跟在容臣身旁，覷著汽車後視鏡裡的男人，心知他心情很不好，便也沒敢多問。然而是驚訝江小暖——容臣並非是一個輕易動怒的人，到底她說了什麼或者幹了什麼，讓少爺露出這樣的表情。
其實，容臣不是生氣，而是意外被江小暖戳中了心裡的痛處，才會用生氣來掩蓋心中的彷徨和不知所措。
那是從很早就埋在心底的一片陰影，從未消失過，可是在江小暖說出來之前，容臣卻也從未真正明白過這片陰影的意義。
他只是用各種所謂的見識與領悟，去試圖掩蓋那片陰影，卻從不曾正面看待過它。
容臣，你真的看淡了這凡世嗎？
如果是，又為何這麼多年堅持治療不肯放棄？又為何在她說出你帥時，心底會有那麼一絲一抹的自卑和落寞？
是啊，自己心裡還是不甘心的吧，就如她說的，他其實是痛的。
容臣放在膝蓋上的手，一點點捏成拳頭。
「林然，人活著，是不是快樂，很重要麼？」
突然被自家主人問道這麼高深玄奧的問題，林然有些受寵若驚和不知所措。
他啊了一聲，動用那顆大腦所有的細胞，然後歪著腦袋道：「應該很重要吧。如果不是為了追求快樂和幸福，那為什麼所有人都那麼努力在生活？」
「是這樣嗎？」容臣輕聲問，似乎是在自言自語。
林然急了，「怎麼了少爺，是我哪裡沒做好讓你覺得不開心了？還是那個小丫頭做錯了什麼？」
林然沒頭沒腦的話，卻恰好點醒了容臣。
是啊，連一個陌生的女孩，都能讓自己有喜怒嗔，他又有什麼資格，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，自以為看穿一切？
「林然，我想，我可能做錯了一些事情。」很久之後，容臣才有這樣輕聲開口。
林然嚇了一跳，「少爺，您怎麼可能做錯事，別說您做事一絲不苟連老爺都沒話說，就算您做錯了，也沒事啊！誰敢說您的不是？！」
容臣輕笑著搖頭，「到底做錯了什麼，我還沒能清晰地抓到，但是我隱約覺得，大概，這些年我的很多想法，都是有些問題的。」
林然震驚了。
容臣，雖然還未真正走到世界面前，但是這些年早已私下裡開始接觸財團內部的工作。
容毅已經私下裡將九成的工作都交給了他的這位孫子，這麼多年來，財團裡從未出現過什麼紕漏。
容臣是世人口中的天才，曾經是連當今股神都讚歎不已的少年俊才。
這樣的人，他怎麼可能做錯什麼呢？！
在林然百思不得其解之際，車子已經開到寶龍廣場。
林然扶著容臣下車，坐上輪椅，剛走到大廳，就被幾個人堵住了。
沈凌楓雙手插著風衣口袋，笑意慵懶地看著面前輪椅上的男人，道：「喲，這不是寶龍的容少麼！」
容臣抬眸，目光掠過沈凌楓身前的沈凌夜，朝沈凌楓淡淡一笑。
「wast三少爺，久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