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凌夜皺眉,回頭一看,果然長亭裡的人影不見了。()
他冷哼一聲,「跳河就跳河了,死了一了百了!」
石塬沒想到沈凌夜會這麼說,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樣,便只好又繼續開車了。
他剛將擋位調到行車檔,右腳剛踏上油門板,沈凌夜突然就推開車門,冒著雨跑出去了。
石塬只好又停下車,忙從後備箱拿出雨傘跟了過去。
沈凌夜跳過機動車道和非機動車道之間的欄杆,快步走到了江小暖剛剛站著的地方。
可能是因為下雨,運河兩邊本來裝飾的綵燈都沒有打開,沈凌夜乍一眼掃過去,黑乎乎的河面,除了雨滴墜落翻起的點點漣漪,什麼都看不到。
突然間,右前方傳來一陣撲騰聲,沈凌夜隱約看到了某人伸出了一隻手。
他脫了西裝外套,一頭扎進了運河裡。
石塬趕過來的時候,沈凌夜已經抱著江小暖往岸邊走了。
他望著自家老闆面色鐵青的臉,覺得越發不明白他到底怎麼想的。
不是說死了一了百了麼?
怎麼又突然跑過來救人了?
明明這麼急著來救人了,為什麼還要板著一張臉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?
將江小暖台上台階,沈凌夜也跟著爬了上來。
江小暖嗆了幾口水,正靠著柱子死命地咳嗽。
沈凌夜抹了把臉上的水珠,皮鞋往江小暖腿上踢了兩腳。
「江小暖,本事夠大的啊,你是寧可死了也不願意回去麼?!」
江小暖其實很想告訴他,她是不小心掉下去的……但是胸口因為窒息漲的很難受,她懶得解釋那麼多。
扶著柱子站起來,江小暖瞥了眼面前的男人,站在原地沒說話。
高跟鞋丟河裡了,倒是包包一直拽著沒丟。江小暖赤腳踩在水泥地上,又一次忍不住打了個戰慄。
沈凌夜看著面前垂著腦袋可憐兮兮的人,有種拳頭打在海綿裡的感覺。
他最後冷冷瞪了江小暖一眼,轉頭就往車子的方向走了。
石塬要給他打傘,卻被沈凌夜一把推開。
他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小丫頭沒跟過來,便轉身道:「還要跳一次麼?還不滾過來?!」
江小暖看了眼凶神惡煞的男人,垂著腦袋翻了個白眼,便默默赤著腳跟了上去。
車上,石塬很有眼色地打了暖風,一路風馳電掣,回到了公寓。
江小暖渾身都是冰冰涼的,直到站在電梯裡,裙子還在往下滴水。
她一路跟著沈凌夜回到公寓,見沈凌夜徑直回了臥室,自己便默默回到客房的浴室裡。
滾燙的熱水讓她麻木的四肢一點點有了溫度,血液恢復流動後,江小暖苦笑。
她今天這是算命犯水神麼?
先是被香檳澆了滿頭滿臉,又是淋了雨,最後居然還莫名其妙掉進了河裡。
江小暖沒想過死,但是她覺得,要是這樣死掉,其實也挺好的。
生活一團糟,未來渺茫無望。
她在社會邊緣掙扎了近六年,原以為可以改變命運,但是很顯然,結果是否定的。
這一晚,即將滿二十二歲的江小暖,終於懂得了一個道理:人,終究無法拋棄過去,而那些傷和痛,或許暫時可以遺忘,卻並不會隨著時間消逝,而是會從一而終地貫穿整個生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