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憶，如洪水猛獸一般，紛沓而至。
那些許久沒曾想起過的片段，再度凌亂地在大腦裡叫囂。
那些愉快幸福的時光，那些明媚動人的笑臉，那些撕心裂肺的哭泣……
江小暖覺得自己腦子裡像是裝了兩台坦克，正在她身體裡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。
她忍不住去扶上自己的腦袋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。
黑夜漆黑的街頭，大雪飛揚的垃圾桶旁，形單影隻的身影，默默蜷縮在角落，發抖著哭泣……
突然，一直大手，搭上了自己的肩膀，那股不算太大的力量，那只不算太溫暖的手，卻像是大海中唯一的樹樁，將即將溺死的江小暖，從海水裡拖了出來。
沈凌楓脫下自己的西裝，蓋在了江小暖的肩頭，他拿出手帕拭去她臉頰上的香檳酒，看著她蒼白不似人樣的表情，皺眉道：「你……還好吧？」
江小暖目光終於再度有了焦距，她狼狽地移開眼，這才想起自己窘迫的處境。
她撐著地毯要站起來，卻並沒有成功。沈凌楓給她搭了把手，江小暖剛站直，就甩開了沈凌楓，隨即垂著腦袋，往大門外走了。
她經過自己的時候，夏墨嗅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。
江小暖就在自己正對面被酒杯砸中，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三五秒內，江小暖臉上的變化。()
在江小暖看到身旁女人的時候，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江小暖眼底那樣撕心裂肺的痛。
那是昔日最疼痛的傷疤，再度被人揭開的痛，是無數委屈和傷心堆積的悲傷。
在江小暖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的瞬間，夏墨後悔了。
而心中的天秤，也狠狠朝她的方向傾斜了過去。
他突然覺得，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，都是毫無意義的。
明明知道她會受傷的，只是，他不知道，她會又如此劇烈的反應。而看到她這樣狼狽痛苦的模樣，他不僅沒有覺得高興，反而，有一種——惻隱？心疼？
「這個女人——」宋曉琪轉頭看著江小暖消失的方向，秀美一點點蹙攏，「我好想再哪裡見過她。」
夏墨收斂了情緒，道：「大概是看錯了吧，走吧，」
宋曉琪聳肩，恩了一聲，很快就對那個女人失去了興趣，轉而將目光落到了會場內。
五分鐘後，會場恢復如初，男士們已經清理完散落的酒杯，在圓桌上重新擺放杯子。
除了地上那灘暫時無法乾透的香檳，除了人群裡對江小暖的低聲討論，一切，就像沒有發生似得。
范舒曄小聲對周心瑩道：「會不會太過分了？而且我看剛才夏總監好像剛好看到，臉色也不大好。」
周心瑩搖晃著手裡的酒杯，目光變得疑惑。
夏墨帶著女伴，沈凌夜也帶著女伴，兩個人暗地裡似乎都有江小暖有什麼關係，但是在她遇到這樣的狀況，居然沒有一個站出來，反而是沈凌楓出來了。
這，到底是怎麼回事？
「放心吧，天塌下來，有我給你撐著。」周心瑩緩聲對范舒曄道，然後瞇著眼，往夏墨身旁的宋曉琪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