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子玄的心不由一動,緩緩推開了卷軸。
在略微發黃的布帛之上,栩栩如生的勾畫著一株盛開的紅梅。
紅梅樹下,一名白衣男子神色雋的倚樹而立,指尖處,把玩著一枝紅梅。
紅梅妖冶,白衣淡。
離子玄的瞳孔驟然一縮,唇瓣不由微微一顫。
布帛上面的男子,正是他。
而執筆作畫之人,卻是君魅。
當年,他們最喜紅梅樹下烹茶聊天,笑看風捲雲舒。
如今紅梅依舊在,人卻已惘然。
離子玄的指尖緩緩滑過紅梅,眸心輕顫,緩緩捲起了卷軸,沉重的一聲低歎。
「君魅……」
收好卷軸,離子玄驀然閃身掠過窗台,輕巧踏空而去。
這株紅梅,是當年他和君魅親手種下。
因為紅梅喜寒,所以他們就將它載種於寒氣較重的廣郁澗。
如今,千年的光陰已過,不知道它是死還是活。
廣郁澗,屬於天族最寒冷的一處地方,因為地寒,與周圍的溫暖的空氣格格不入,也使得這裡的空氣更加濕潤陰寒。
還未近前,離子玄就看到了那株已經長大的紅梅,如今的它,枝繁葉茂,花蕾叢生,正是含苞待放的狀態,甚是美麗。
紅梅樹旁,是一棟竹屋,當年的他和君魅就是在這裡,商議對策,對抗那些圖謀不軌之人。
離子玄旋身落於紅梅樹下,指尖輕柔劃過樹身,不覺再次一聲長歎。
如今,紅梅竹屋依舊在,只是他和君魅,卻再也沒有昔日的手足之情了。
一聲吱呀,身後的竹門驀然傳來了門扉轉動的聲音,使得離子玄的身子不覺頓時一僵,緩緩轉身看去。
門扉處,同樣俊美的男子,同樣的脫塵之氣,同樣的冷冽如冰。
只是,不是當年的君魅。
「你是誰?你在這裡做什麼?」
「我叫翎御寒,本就住在這裡……你又是誰?」翎御寒緩步走出,眸心微蹙。
「離子玄!」
翎御寒的眸心輕顫,唇角勾出一抹別樣淺笑,微微欠身,「若是不嫌棄,進來喝杯茶吧……」
竹屋之內,一切還是當年的樣子,甚至就連烹茶的茶具,都沒有更換過。
而在竹製的案几上,當年的棋盤也在,依舊還是一盤殘局。
棋盤的兩端,防著黑白棋子,黑子一側,放著一盞冒著熱氣的熱茶。
離子玄在白子面前落座,眸光在棋盤之上略一掃過,抬手捏起一枚白子,沉穩落下。
翎御寒將一盞新茶放於他的面前,緩身坐下,目光微沉,還手落下一子。
兩人都沒有說話,甚至都沒有看對方一眼,只是在棋盤上無聲博弈,沉穩落子。
這被本就是一盤幾乎死局的殘局,所以兩人皆是下的甚是小心翼翼,似乎每一步,都經過了萬千籌謀。
茶盞之中的熱茶漸漸失去了溫度,翎御寒手捏黑子,無意識的翻轉把玩著,黑眸卻是緊緊鎖住了棋盤,眉心微蹙。
籌謀了許久,他終於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棋子,凝眸看向離子玄。
「我輸了!」
這一句話,他說的平淡至極,心服口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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