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什麼事最難干?勸人的事最難干,勸人買保險,勸人買房子,勸人別上當,勸人相信自己,勸人向善……總之勸什麼都不好勸,一個真正的成功人士,必然是一個精通勸人的高手,你能勸得大家相信你,並深信不疑,不管幹什麼,基本上都成功一大半了。
有多大的本事,吃多大碗飯,有多少本事自己最知道,要說我勸人也還行,但也就是個初級水準,還是在報社跑廣告練出來的,十次倒有七八次勸不成功,基本上靠著瞎蒙和跑量才能吃口飯。
而且我很清楚張偉這種是最難勸的,人有一種很奇怪的心理,越是做錯了事,越會逃避,越會寬慰自己,給自己解脫,找無數個理由,把錯誤深深壓在心底,越壓越沉,越壓越多,直到承受不住,我貿然找到張偉,既不是警察,又不是親人,半個神棍加網絡綜藝節目主持人,揭開他隱藏了好幾年的傷疤,大家猜他聽不聽我勸?
不用猜都知道艱難無比,可這事還必須得是我來幹,李一靈是幹不了這種事的,這小子說話能噎死個人,張六六?更是扯淡,趙興?那是領導,班小賢?警察上門在刺激到他,我沉思了一下,突然看到了艾琳娜,不由得眼前一亮,放著一定要摻和進來的心理咨詢師不用,那可就太傻了。
「三年前的事了,妻子因為他的錯誤遭遇橫禍,過去了這麼長時間,張偉一定不願意提起,更不會聽我說些什麼葉媚執念不散,成了鬼,每天還在出事路段想要去醫院見見他,我覺得艾琳娜有必要跟我去一趟,畢竟你是專業心裡咨詢醫師,專門玩人心理的,何況女性勸人天生就有優勢,想必張偉更能聽的進去……」
話是對著艾琳娜說的,她用一種彷彿能看透我心思的目光冷靜的看著我,很嚴肅,幸虧哥們臉皮厚,無所畏懼的跟她對視,艾琳娜聽我說完,問道:「如果我不答應,你會不會說:是你一定要摻和進來的,如果不去,就別跟著瞎摻和了?」
可怕啊,這個女人太可怕了,居然能看透我的心思,不愧是心理學的碩士,不過像她這樣的人,誰敢跟她做朋友?我想她一定很孤獨,人啊,有時候活的糊塗點,未嘗不是一件好事,活的太清醒了,痛苦的只能是自己。
我生出無限的感慨,朝她點了點頭,道:「哥們這是個明坑,跳不跳都隨你!」
艾琳娜哼了一聲道:「你直接說就行了,不用繞彎子。」
有了分工,大家開始分頭行動,李一靈回殯儀館準備符菉和最後一個鏡頭,我讓張六六跟他去了,班小賢去查張偉現在的住址和情況,我和艾琳娜商量該怎麼才能讓張偉相信葉媚魂魄不散這件事……
一個小時後曾小賢有了回信,當年事情發生不久後,張偉就從工商局離職,無聲無息,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,曾小賢通過市局人員登記信息,還是找到了他租住的地方,艾琳娜開車我倆按照地址找到了張偉的家,市區東北角城中村的一戶人家。
這是一條相當小的弄堂,車子根本就開不進去。我倆下了車,打聽著找到了張偉住的地方,是一個二層樓的小院,他租了其中的一間,敲了敲門,沒有動靜,我以為他不在家,對艾琳娜道:「看樣子不在家,要不咱們晚上再來?」
話還沒說完,屋子裡傳來紛雜的響聲,是酒瓶子倒地的和穿鞋的聲音,既然有動靜,那就肯定有人,過了有一分鐘,門被打開,伸出一個亂糟糟酒氣熏天的腦袋,看模樣也就三十出頭,面色陰沉,整個人卻已經頹廢了,此時還不到中午,卻已經是醉醺醺的,頭髮老長,很久沒有理髮,衣服也髒兮兮的,紅著一雙眼睛,疑惑的看著我和艾琳娜,粗聲粗氣問道:「你們找誰?」
「你好,我是徐浪,這位是艾琳娜小姐,我們找張偉。」
張偉打量了我倆一下,不耐煩的就要關門:「我不認識你們兩個!」
「我們是為你妻子葉媚的事來的。」艾琳娜出手,沒有婉轉,沒有花活,直接出拳,招數很管用,她話一出口,張偉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的動彈不得,身軀微微顫抖,艾琳娜卻沒有再多嘴,靜靜等著等張偉緩過神來。
張偉深吸了兩口氣,身軀僵硬的轉過來,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,凶狠盯著我倆道:「你們到底是誰?來幹什麼?」
「我說的話,你或許會不信,卻是真實發生了,我們來並不是為了你,而是為了你的妻子葉媚,請你聽我說完事情的經過,至於你做出什麼選擇我們都不會強迫你。」
直拳永遠比花架子管用,艾琳娜根本就沒準備婉轉的措辭,說出了葉媚,勾起了對方的心思,幾句話就把張偉的防備打的粉碎,他緊緊盯著艾琳娜的眼睛,艾琳的眼神卻不閃躲,堅定的朝他點了點頭,張偉終於讓我們進了屋。
進了屋子,就見這是個十平方的單間,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,窗簾緊拉著,桌子上滿是方便面和酒瓶子,地上亂七八糟的,我以為我住的地方已經夠窩囊的了,但跟張偉這裡一比,簡直都快成五星級酒店了,而且屋子裡散發著酒氣和一種發霉的氣息,非常的讓人不舒服。
張偉並沒有請我倆坐下,他的屋子也沒地方坐,就那麼站著,張偉陰沉問道:「我妻子出車禍已經死去三年了,我不知道你們要做什麼?說吧,找我到底幹什麼?」
「你妻子是亡故了,但她的靈魂卻一直沒有消失,依然存在,每天都在出事的路上攔車,向著市區的方向,她臨死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你,這是她的執念……」艾琳娜詳詳細細的說著她跟著我們看到的一切和調查的結果。
張偉就那麼聽著,顫抖著,我以為他會暴怒,會生氣,會把我們趕出去,但他什麼都沒有做,而是掏出一根煙點著,使勁的抽著,我看得出他心中的悔恨,以及……悲傷。
當聽到葉媚每天都會在出
事路段攔車,為的就是想要去醫院看他的時候,眼淚就從這個男人的臉頰不斷流下,身軀不可抑止的抖動,煙一根接一根的抽著,如果是個正常人,肯定會對我們的話有懷疑,會先搞清楚我們的身份,但是張偉什麼都沒做,他就是在默默的聽著,默默的在流淚,很明顯他已經廢了,他對生活已經不在抱有期望。
當艾莉娜說完事情經過,張偉突然咯咯咯咯……笑了起來,一邊笑著一邊流眼淚,那是打從心底發出來的悲傷和絕望,他似乎已經有些瘋狂,帶著哭音道:「葉子去世了三年,還惦記著我,傻老婆,你怎麼就那麼傻!」
「你們恐怕不知道吧,我出事是因為我和一個女人在賓館鬼混,被人打斷了腿,打吐了血,咯咯……我瞞著葉子說出差,其實卻暗地裡和別的女人瞎搞,如果不是我跟人鬼混,被人打成重傷,葉子就不會那麼著急,就不會出車禍,是我害死的她,是我害死的她啊……」
「葉子在我貧困潦倒的時候跟我在一起,我們結婚的時候,連一枚戒指都給她買不起,她就那樣嫁給了我,跟我走過最困苦的時光,我在她的鼓勵下,我慢慢變得好了起來,當上了科長,可是我怎麼就迷失了呢?成了以前我最看不起的那種人,收錢替人辦事,學著別人搞婚外情……咯咯,更可笑的是,出了這件事後,那個說愛我的女人,反咬我一口說我強.奸,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錯過了什麼,我錯過了我最該珍惜的人,最該痛愛的人……你們說我是不是該死,是不是該死?」
張偉已經變得瘋癲,葉媚的死壓在他心裡太久,三年來一直活在悔恨當中,今天聽到葉媚死後竟然還惦記著他,巨大的衝擊,已經讓他心裡崩潰,突然蹲在地上,像是個孩子一樣嗚嗚哭泣。
哭的撕心裂肺,艾琳娜和我都沒再說什麼,任由他哭,人在難過至極的時候,哭出來起碼心裡會釋放不少,張偉哭了有十分鐘,突然抬起頭來,問我倆到:「說吧,你們需要我幹什麼?」
「葉媚因為執念要見到你,所以無法輪迴轉世,如果她見不到你一面,將會永遠重複臨死前的那一刻,永遠在那條出了事故的路上徘徊,張偉,人死為大,不管你願不願意,我相信你都不希望葉媚再受苦,你要做的就是見她一面,勸她輪迴轉世,我相信只要葉媚見到你,見到你沒事,瞭解了她的心願,她就會回到屬於她該去的地方,但你千萬不能說當初你是因為什麼出的事故,否則葉媚怨恨心一起,就會變成厲鬼。」
我斟酌著說完這些話,生怕刺激到張偉,不曾想,張偉靜靜的聽完,看著我沉聲道:「我去,我去見葉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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