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開往半山途中遇到車禍,汽油流了一地,我擔心會起火爆炸,焦急的走到了車子的另一側,用力的敲打車門。可是被擠壓在車子中昏迷不醒的胖子,一點都沒有要甦醒的痕跡,好似死人一般。我只好將身體緊貼在傾斜的車身上,探進車窗內拖動胖子渾身是血的身體。此時,我有口難言,內心焦急,而最多的是從心底湧來的恐懼感。
因為我在將身體探進車窗內之前,看到那輛撞我們的車子就停在山道的下方,車內剛剛走下來一個人,駐足衝著我們這裡望過來,我本來還想招手請求救援,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表情,惡毒陰沉的眼神冷冷的盯著我們,明顯是在確認我們的死活。
當他看到我時,表情明顯有些失望,然後又從新跨回了車內,調轉了車頭,準備進行第二次的撞擊。回憶車禍發生之前,那輛車是有意為之,故意開著車前大燈,晃得何老闆的司機無法睜眼,趁我們躲避不及撞了過來,這是有意圖的殺人事件,想到這裡我不由得脊背發涼,內心充滿了恐懼。
胖子被擠壓在車內的身軀上半身,已經被我從車窗內拉了出來,但是由於胖子身體龐大,車窗又被撞擊的變了形,使得胖子的下半身牢牢的卡在了車子內,我拼勁了全力也無法將他拉出來,而且使得我受傷的腿部流血越加慘烈。
而這時,車子竟然忽的一下起火了,額頭上面的汗水還沒有來得及流下來,就被熾熱的火焰給烘乾了,而我的心也彷彿被燒焦了一樣。
熊熊燃燒的烈火,預謀再次要撞擊過來的車輛,好像惡魔的雙手一樣,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,命懸只在一線之間。此時我要是獨自離開還可以保住一條小命,但是我不能留下我的生死兄弟,無情的讓他葬身於火海。我雙手死死的抱住胖子的上半身,額頭青筋暴起,汗水打濕了衣襟,我只能絕望的發出嗚嗚的吶喊聲。心中嘶吼著吶喊:老天爺,請助我一臂之力!
忽然,我的雙臂被人猛然抓住,忽聽懷抱中的胖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呻v吟:「痛死了,老子的腰是不是斷了?」
聽到這聲音,猶如晴天驚雷,我歡喜的抱緊胖子,發出嗚咽的哭喊聲。
胖子看到的我的樣子,竟然還有心思調侃的咂舌說:「老鄭,你的如花美貌算是報銷了,現在都成了大花臉貓了。」
我聽到他還有心思閒扯淡,急忙用手指著熊熊燃燒的火焰,又指了指身後即將要再次衝過來的車輛。胖子立刻瞭解了情況的危急,扯開我的手:「老鄭你鬆手,現在快躲去旁邊的樹林內。」
我聞聽此言急忙不住的搖頭,眼神堅定的表示說:要走一起走。
胖子看到我堅決的態度,忽然猛地推了我一把,我便重心不穩,一下子跌進了旁邊的樹林內。而胖子接下來瞬間身體回縮,用腳大力的將車門踹飛,然後飛身向我撲了過來。
瞬息間,我便聽到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破聲,接著便和胖子一起朝著樹林內的下坡滾去。在滾落的途中,我的頭不慎撞到了突起的樹根上,再一次的昏厥了過去。
冰冷的雨水將我澆醒,刺鼻的泥土草香竄入鼻孔,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,胸腔立刻傳來鑽心的疼痛。我猛地從草地上面坐起身來,發現自己滾落在一個林間狹小的步道上。我坐在草地上,立刻機警的四下搜尋胖子的下落,就見他躺在離我不遠的草地上,渾身是血的一動不動。
剛才在爆炸前的一秒鐘,胖子才脫離險境,但是受到了衝擊波的撞擊,應該比車禍時受的傷更為嚴重,我急忙從地上爬起身,一瘸一拐的朝著他走去。
當我走到胖子的近前時,雨水已經將血水沖灑得遍地都是,胖子就像死了一樣倒在猙獰刺目的血泊中。我慌忙蹲下身,伏在胖子的胸前,他的心跳聲十分的微弱,但還在繼續跳動,我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。於是環顧四周,想看看這裡哪裡?能不能找到人來幫忙。
但是半山的別墅區彼此間隔甚遠,到處都是茂密的樹木,就連半個人影都沒有。我的嘴角受傷嚴重,也沒辦法呼救,而我擔心那個莫名要殺我們的人還在附近,他有可能隨時都會找到我們。現在必須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裡才行。於是,我彎下腰,開始拖動胖子沉重的身體,左邊的褲腿已經被鮮血浸濕,我每走一步,都痛得眉頭皺眉,傷口沒時間處理,此時也只能咬著牙硬挺著,逃命要緊。
不斷從空中傾瀉下來的雨水,使得黑漆漆的樹林內迷霧繚繞,猙獰得讓人毛骨悚然,一陣陣冷風吹過,脊背不由得陣陣發涼,心底都能感受到一陣陣恐怖的寒意襲來。我猜想不到想要殺我們的人是誰,此時他還會不會再次突然的出現,只能機警一邊走動一邊張望,稍微有個風吹草動,便立刻停止移動,蹲下身體,朝周圍黑黝黝的樹林深處張望,但見沒有動靜以後,才小心謹慎的再次拖動胖子沉重的身體繼續行進。
我艱難的拖著胖子好不容易走完了羊腸的狹小坡道,眼看著就要步上,下方平緩的步道上,猛然間發現在步道盡頭的平緩處,好像蹲在一個人,正一動不動靜靜的盯著我們,好像在等著我們下去自投羅網。
冷汗劃過下巴,頭皮陣陣發麻,我蹲在地上將胖子護在身後,大腦開始迅速的思量對策。現在胖子昏迷而我又受傷嚴重,逃跑的幾率幾乎等同於零,開打的勝算也高不到哪裡去,我心裡不免焦躁起來,頭腦一熱就有股想要拚命的衝動。
冷風帶走額頭上的冷汗,使得我很快又冷靜了下來,在沒有一丁點勝算的情況下冒然過去拚命,無疑是愚蠢的行為,我決定敵不動而我
不動,敵若動我再趁機尋找機會。
我算盤打好了,可步道下方的人卻是靜靜的蹲在遠處,一動不動,好似並沒有發現我們一樣。難道說:下面的蹲著的人影是個死物,並非活人?是因為昏暗不明,導致眼花看錯了?
可是,以我現在的角度,能清晰的看到坡下,平坦步道上面確實是個人的身形,絕對沒有錯。時間一點點的流逝,我大腿上面的傷口還在不斷的往外冒血,我心裡不由得泛起狠來,心想著:既然敵不動,那我就來個先下手為強。於是,我將身體緩緩放低趴在地上,爬行進旁邊的樹林內,然後迅速的站起身,藏身於大樹後。在黑壓壓一片的樹林內,我並不擔心被敵人發現,開始大膽的向下方移動。
片刻間,我便來到了斜坡樹林的最下方,棲身在一顆大樹後,從黑暗中婆娑斑駁的樹影中緩緩探出身,朝平坦的步道上的身影望去。結果,雖然是吃驚不小,但卻並不感到懼怕,因為我看到一直蹲在平坦步道上面的身影,竟然是先前車禍時失蹤的何老闆。而他並不是蹲在步道上,而是身體趴伏在一個低矮的好似土地爺的石像上面,昏迷不醒。何老闆不知道是因為發生車禍時,被甩到了這裡,還是他自行爬過來都不得而知。但我現在必須得弄醒他,因為只有他才能帶著我們離開這陌生又漆黑一片的樹林。
我將何老闆的身體平放躺在草地上,開始搖晃他的身體,何老闆受傷並不重,好像只是暈了過去,渾身上下的樣子也比我和胖子強多了。經過我不懈努力的不停搖晃,何老闆終於好像緩過氣來了一樣,深吸了一口氣,醒了過來。結果他看到滿臉是血的我,忽然驚呼一聲「鬼呀!」然後就白眼一翻,又昏了過去。
我真是又氣又好笑,心想這何胖子也忒膽小了,不過自己滿臉是血的樣子,出現在昏暗陰森又十分偏僻的地方,一般人也會嚇得夠嗆。我只好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脯,終於又把何老闆給弄醒了。我怕他再次嚇昏過去,急忙拉著何老闆的手,讓他看清是我,然後在他手掌上面寫我的名字。
何老闆藉著微弱的月光看清是我,猛地就一下子把我給緊緊抱住了,痛哭流涕的說:「大師,你還活著,真系太好了,頭先真系嚇死我了!」何老闆一激動,白話都講了出來。
我能聽懂個大概意思,便手舞足蹈的告訴他,我嘴巴受傷不能說話,胖子在上面,讓他陪我過去,將胖子抬下來。
何老闆立刻點點頭,然後從腳邊撿起一個東西遞給我,我著眼一看,竟然是我的包袱,何老闆竟然在千鈞一髮的時候,保住了最重要的東西,於是我讚揚的向他伸出了大拇指。
何老闆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,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,急忙將我的頭向下按,示意我彎腰,然後拉著我躲進一邊的樹林內對我說:「我剛才看到那輛車是故意撞過來的,我們得小心些。」說完,十分謹慎探頭探腦的在樹林中,左躲右閃的向上方走去。
何老闆也發現車禍事故另有隱因,但是我倆都毫無頭緒,何老闆說不會有人要害他,他的債主都巴不得他長命百歲,要是何胖子死了,他們去管誰討債!我也想不出有要害我的人,雖然之前出現過同樣有人要置我於死地的狀況,但那神秘人也不會追擊到香港來殺我,直接在北京城動手就可以了,特意跑來這裡,那不是脫褲子放屁——多費二遍事,沒必要冒風險捨近求遠!結果到最後,我倆也沒想到車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
我同何老闆心事重重的在斜坡上面的樹林內往上走,結果當我們走到胖子的身邊時都傻眼了,胖子竟然不見了,而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著黑衣的紙紮人。因為天色昏黑,從遠處根本發現不了,走近便看到了淒慘的大白臉,在朦朧慘淡的月光下,顯得格外的詭秘又邪氣慎人。
何老闆看到地上陰氣逼人的紙紮人,嚇得「媽呀」一聲怪叫,雙腿一軟,便一屁股跌坐了地上,上下牙直打顫的說:「肥仔,被鬼抓走咗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