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衛道:「這是我多年的研究成功.曾在我自身試驗過.藥力維持四十八小時.四十八小時之後.會自行醒來.」
明朗道:「你試藥.你以前從來不會用自己去試藥的.」
大衛微微一笑.「這藥.原本是預備給你用的.我想著.你遲早需要用這一種藥.我不試清楚點.不是害了你嗎.」
明朗有些感動.知道他說的意思.他是怕自己最終有一日被人發現她的身份.而她不得不死.所以.他這些年致力研製這種假死藥.以防有一日她被人識穿身份的時候用.
「只是這一次.不是我自己用.所以我更要謹慎.」明朗道.那個人比她的性命更重要.她真的不能容許出一丁點的差錯.
大衛沉默了一下.道:「你好不容易才抽身離開.現在又要用毒蜂針.莫非你就不怕被人查到嗎.」
明朗想了一下.道:「不會.我已經有周全計劃.我會用艾琳作為擋箭牌.」
大衛笑了一聲.「艾琳確實也該死了.我這輩子見過這麼多的惡人.她是第一個刷新我對惡毒殘忍認知的女人.」
明朗淡淡地道:「她惡毒不惡毒我不管.只是她殺了野獸.就算我不殺她.甄陽也不會放過她.」
「甄陽.是你的丈夫吧.」大衛含笑問道.「名字倒是跟你挺配的.明.希望你好好的.幸福一輩子.」
「謝謝.」明朗由衷地道.頓了一下.她又道:「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幸福.跟你合作多年.你一直十分保護我.至少.在我年少氣盛的時候.是你壓制了我的任性和幼稚.否則.我只怕早就死了.」
「我只是利用你賺錢而已.再說.合作關係.本就是互惠互利.你無需感謝我.」大衛道.
明朗說:「是的.我們是合作關係.但是.我早把你當做朋友.因為.我知道你從來不曾佔過我半分便宜.也不曾做過傷害我的事情.」
大衛沒有說話.只是側著頭對著他.墨鏡後的眼睛.明朗並未瞧見.
明朗道:「時間不早了.我也該走了.」
「再見.」大衛的聲音有一種沉寂.推著輪椅上前為明朗開門.
冷少君在門外扶著明朗.想回頭看清楚一下大衛.但是大衛已經迅速把門關上.冷少君知道這種在刀口舔血的人不願意接觸生人.也不以為意.扶著明朗離開.
明朗離開之後.立刻打了電話給胡錦明.
胡錦明取了毒蜂針.然後把雙胞胎找過來.慎重地叮囑:「你們兩個記住.這根針不能有失.一定要送到你們爸爸手上.還有.告訴他明天晚上七點鐘左右.艾琳會出現在附近.」
「為什麼要艾琳去啊.」大寶不明白地問道.
「小孩子問這麼多做什麼.大人做事.小孩子只需要幫忙做就行.不需要問.」胡錦明道.
大寶腹誹甚多.要人幫忙做事還不許人家過問.這算什麼道理.他好想做大人啊.做大人可以這樣的霸道.
腹誹到底是腹誹.他卻不敢說出來的.如海阿姨給了他一樣法寶.專門克制他們二人.他可不敢得罪胡錦明.
胡錦明怕大寶辦事不牢靠.又再叮囑了小貝一聲.「記住.告訴爸爸.千萬謹慎地用.否則.會出大亂子的.」
小貝似懂非懂地點頭.「我會告訴爸爸的.」
胡錦明目送兩人離開.心裡不知道怎地.竟有一絲忐忑.
多年以來.他一直告誡自己一句話.就是但凡是軍部的事情.都不要涉及太多.因為.他們往往看重大局.而把小我丟棄一旁.
甄陽是特部的執行官.但是.相比起大局來說.他還是微不足道的.如果這一次他被捨棄.也沒有門路去申述.
明朗說得對.他們只能自求多福.
明天就是除夕夜了.軍中應該防守會鬆懈一些.要引艾琳過去.還需要子竣的幫忙.
雙胞胎把毒蜂針送去了給甄陽.並且把胡錦明的叮囑說了一遍.甄陽告訴大寶小貝.「你回去告訴他.我知道怎麼做的.」
他抱著大寶小貝許久.許久才放開.他貪婪的眸光在兩人臉上不曾移開.直到時間差不多了.他才道:「你們回去吧.」
「好.」小貝抱著甄陽的脖子.笑嘻嘻地問道:「爸爸什麼時候回家.」
甄陽心裡一酸.想起明朗說她小時候看穆易下水的畫面.五歲的她.以為父親下去給她摸魚兒.她蹲在河邊.咯咯笑著看穆易一步步走下水.看著水一層層地漫上他的身體.直到把他淹沒了.
歷史何等的相似.但是.他和穆易是不一樣的.穆易是萬念俱灰.而他.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能夠活下去.因為.他的幸福已經來到.他只要可以活下去.就能夠把屬於他的幸福收歸囊中.
但是.他沒有選擇了.如果不是他死.死的就一定是他的妻子.
作為男人.保護妻兒.是他的天職.
除夕如期而至.他不能再打電話出去了.甚至.他連跟明朗道別的機會都沒有.
昨天魏偉來過.告訴他郭政委跟黃司令鬧了一場.但是效果不大.黃司令執意要調查他.
他知道.毒黃蜂已經是次要的了.因為.眾所周知.毒黃蜂已經退出許多年.黃司令執意從他身上調查毒黃蜂.其實針對的就是他.
在魏偉走的時候.他對魏偉道:「如果我真的出事了.請轉告我的妻子.告訴她.讓她好好生活下去.我會一直在她身邊.永遠不離不棄.」
他
他很想跟魏偉說.讓他告訴明朗.他被調查.不是因為毒黃蜂.而是因為他少年出頭.鋒芒畢露.讓某些人眼紅嫉妒.和她沒有半點關係.
他害怕.他死後.明朗也會萬念俱灰.死亡的道路不是那麼的好走.他希望她可以好好地活著.忘記他.
但是他不敢說.因為魏偉雖然可信.但是不到這個程度.
除夕這天.明朗讓秦嵐和魅兒準備年夜飯.她坐在花園裡.手裡拿著手機.
甄陽說過.他今天會回來.她雖然知道他回不來.但是.心裡總還是有那麼一絲美好的期盼.希望他可以給她打一個電話.
有人開門進來.她仰頭看過去.模糊中只看到一個影子漸漸靠近.她聽腳步聲.並未聽得出是誰.
「明朗君.」
是梁博維.她臉上有些失望.她實在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見到這個人.
「過年了.你不回美國嗎.」這兩天沒出家門.又聽到隔壁沒有了裝修的聲音.以為他走了.
「美國沒有過年的習慣.」梁博維笑笑.「剛才見到魅兒.她邀請我過來吃年夜飯.我盛情難卻……」
明朗蹙眉.「盛情難卻.」魅兒和他不熟.怎會邀請他過來吃年夜飯.就算是邀請.也該是隨口一說.怎就擔當起盛情難卻這句話了.
「是的.」梁博維道.
明朗沒說話.只靜靜地看著滿園的光影.她如今.能看到的東西只有光了.
「不冷嗎.」他開口問道.
「還好.」
「對了.我幾天沒見甄陽了.他去哪裡了.」梁博維問道.
明朗防備地道:「他有事出去了.年後才回來.」
梁博維哦了一聲.「只是過年對中國人來說不是十分重要的日子嗎.他為什麼不回來過年.」
明朗有些生硬地道:「我說了.他有事.」
梁博維嗯了一聲.側頭看著她.
明朗不想和他單獨相對.便要進入屋中去.只是她瞎了不是很久.在家裡尚且不能活動自如.在花園更不能.走了幾步.被一個花盆絆到.身子向前一撲.她以為要跌個狗吃屎.卻被一雙大手扶住.耳邊傳來他關切的聲音.「小心點.」
她站直身子.淡淡地道:「謝謝.」
「我扶你進去吧.」梁博維道.
明朗退開一步.「不用了.我自己可以.」
「我說.我扶你進去.」他的聲音.有不容置疑的硬氣.甚至.還帶著一絲慍怒.
明朗一愣.他已經扶住她的手臂.並且鉗實了不許她掙脫.
她下意識地去扒拉他的手.他冷聲道:「明朗.你不要逞強.我對你沒有惡意.」
她的手緩緩地從他手背滑落.他的一根手指背上.有一道傷疤.這道傷疤.應該是他之前在別墅裝修的時候弄傷的.還是她送他去診所治療.
到目前來說.梁博維確實沒有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情.她心裡防線一鬆.便任由他扶著自己走進去.
但是.走了幾步.她忽然停下.彷彿一道閃電劈中她的腦顱.腦子裡頓時清晰起來.一道道的迷障從她腦中褪去.
她曾經說過.要拍一齣電影.要把她心中的故事拍下來.這句話.她只跟一個人說過.那個人.就是大衛.
那時候.梁博維點出她的這個想法.她還愣了好久.心想他如何能知.
昨天.她去找大衛.碰觸到他的手.有些繭子和傷疤.位置跟梁博維的竟是如此的吻合.
她下意識地去拉他的手.手指在他手背滑過.反覆幾次.梁博維微笑道:「明.你終究還是知道了.」
明朗心頭一驚.一種香氣向她襲來.她頓時天旋地轉起來.眼前一黑.昏倒之前.她清晰聽到梁博維的話.「繞了大半個地球.你還是回到我身邊了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