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眾人都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後,閻允示意閻翎羽去拔掉那把刀。
刀被拔掉,霎時景色一變,呈現在閻允面前的是一座荒山,閻允正站在半山腰,山腳下一片片開裂的農田,閻允感覺到這地方有點熟悉,正要招呼眾人一起去查看,卻不想左右一看,哪還有閻翎羽他們,閻允大吃一驚,閻翎羽他們可不懂道術,別遇到什麼危險才好。
閻允知道只有趕緊破除這處陣法才能找到他們,收斂住有點慌亂的情緒,仔細打量著這裡。
「這裡是……」閻允心裡剛猜測道。
忽然這裡景色又是一變,原來這裡荒無人煙,此時卻突然多出許多衣著破爛的人,有老人,有壯年,也有小孩。成群結隊的扒在地上,刨開乾枯的茅草叢,尋找可以食用的草根。
而他自己變成了一個穿著破布衫,面黃肌瘦,眼眶深陷的小孩,衣服滿是補丁,腳下一雙千層底布鞋已經露出了大腳指。
閻允感覺思想雖然是自己的思想,可是身體卻不受自己支配,自己就像是身臨其境的觀看一場電影。但是閻允知道,這不是電影,是深埋在腦海中的記憶。
此時的他在這群人裡面,左右一對中年夫婦,他們一樣是穿著打滿補丁的布衫,身體浮腫,閻允知道這是水喝多了弄出來的毛病。
此時他們正在費力的刨開沙石,尋找還沒有乾枯的茅草根,婦人像是感覺到閻允望過來的目光,轉過頭來,婦人臉頰如同他身體一樣的浮腫,神情萎靡,目光渙散,但是還是努力的擠出笑容,對著閻允道:「兒啊,餓了吧?等會……」
話還沒有說完,婦人的目光徹底的渙散開來,「噗」的一聲倒在了茅草叢裡。
「老婆子!老婆子!」閻允旁邊的男子,越過閻允,摟住已經斷氣的婦人撕心裂肺的喊著。
周圍那些刨草根的人抬起麻木的頭,向這邊看了一眼,又繼續低頭刨起來。這樣的情況每天都會發生,他們已經沒有了感觸。
男子的身體本來已經在崩潰的邊緣,受此刺激,沒一會也步了婦人的後塵。
閻允看著自己費力的拖著中年夫婦的身子出了毛草叢,放在一個平整的地方,回身抱了許多的茅草,蓋在中年夫婦的身上和周圍,向旁人借了火柴,點燃茅草,熊熊大火徹底的掩埋住裡面的中年夫婦。
這些埋藏在心底,曾經不願想起,如今已經蒙塵的記憶,被再一次在眼前上演,閻允心裡充滿了苦澀。
看著自己一步步的向山下走去。閻允知道自己會去到城裡,然後發現一本道觀隨意送的道書,被自己視若珍寶,並且照著上面修煉。
再然後自己發現那道書太平庸,於是參與到抄家隊伍中,幾年時間收集上千本道書,參悟這些道書,創出如今自己修煉的問仙心法。
修煉問仙心法,自己一路修煉到煉氣化神,在渡小天劫時被劈到這個世界。帶著記憶修煉,只用了六年時間就到了煉精化氣中期,然後楚氏找來,自己主動請纓,只為找到不能使用道法的原因,然後自己和閻翎羽……
「對閻翎羽!」閻允想起他們還等著自己救,霍然一驚。
「得想辦法突破出去!」閻允知道自己闖入了一個陣法裡了,這是幻陣和迷陣所組成的一個組合陣法,要是找不見出口自己就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經歷上一世,然後被天雷劈死,然後自己也就真的死在了陣裡。
「抓小偷!抓小偷!」
閻允看著自己偷食物被大人追趕,然後被打得鼻青臉腫,而自己空有一身力量,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挨打,心裡怎麼也平復不下來,更別提找陣眼破陣了。
「時間過了那麼久,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!」閻允心裡越發的著急了。
「仙人者餐霞飲瀣,飛天遁地!」閻允又看到那本道書最前面的那行字。
曾經就是這本書把他帶入修仙的行列。
「仙…仙…」閻允默默地念叨。「昨日之事不可為,不放下怎麼超脫!」
「而這陣法的陣眼不是曾經的親人,不是修仙的道書,也不是阻自己仙路的天劫,而是自己!」
閻允神魂勾動天地,引雷,一道閃電驟然呈現,對著閻允曾經的自己轟去。
「轟!」閻允「蹭、蹭、蹭」的退後幾步,一口鮮血噴了出去。
閻允定睛一看,如今已經不是那個記憶中的地方了。而他也變回了這一世的閻氏少主。
擦掉嘴裡的鮮血,閻允看到閻翎羽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,此時正拿著那把新得到龍紋刀舞動著,或許是感覺到場景變換,收刀護胸,打量著新的環境,待看到閻允他們都在身邊,放心的出了口氣,擔心的問道:「少爺這裡是什麼地方。我居然發現我們閻氏的一個大敵。」
「那是假的,是你心裡記憶最深的東西。只是被陣法引導出來了罷了!」閻允擺手說道。
「啊!少爺你沒事啊!」閻月嬌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「月嬌你看到什麼了!」閻允看著閻月嬌紅紅的眼眶,好奇這她看到了什麼,哭得這麼傷心。
「我看到少爺病了,可把我嚇壞了。現在看到少爺沒事才知道那是假的。」閻月嬌後怕的說道。
越是複雜的人,所經歷的陣法越複雜,越是純潔的人,那麼也就越簡單。小丫頭從小生活在閻府,一直無憂無慮的,如果不是還有閻允這一個弱點,也許這陣法對他一點
用都沒有。
「嚎!」不遠處的狼人,看到閻月嬌出現,興奮的吼叫一聲,來到她身邊,拱了拱她的腿。
「哎啊狼娃!說好不能這樣的。」閻月嬌如今十三歲了,朦朧間懂得一些男女之事,雖然知道狼人只是一個人形的狼,但是看著他一副二十歲左右的男子的面容,還是覺得彆扭。
閻允打量著這處地方,這裡就是這院落的大門口,他們如今正站在門房下,向外望去曾經進來時待的院子。
「咦?那些人呢?」閻月嬌問道。
「不知道,也許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,那些人都被趕出去了!」閻允猜測道
那些人要麼在院外,要麼就是在陣法裡,如今陣法告破,就應該顯露在門房下,可是這些地方都沒有,顯然都已經不在這方天地裡了。
「那這樣就遭了!」閻翎羽皺著眉頭,輕聲說道。
「什麼遭了?」閻月嬌好奇的看著閻翎羽,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。
「有很多人看到我們進來,到時候別人看到所有人都出去了,而就我們還在裡面,到時候即使我們一無所獲也不會有人相信!」閻允也發覺這個問題,皺著眉頭道。
「我們得沒有得什麼東西,關別人什麼事?」閻月嬌依舊疑惑的說道。
閻翎羽和閻允對視一眼,搖頭苦笑,財帛動人心,哪會有她想的那麼簡單。
但是兩人都沒有給她解釋,能保留一份純真也是好的。
「好了!事已至此,這些以後再說,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才對!」閻允不在這問題上糾結,轉身向裡面看去,一個屏風擋住視線。
閻允仔細打量屏風,察覺到它的不同,淡紫色的屏風兩丈方圓,非金非木,正中間一個由刻畫著長短不一的線條,組成一個九宮八卦陣,線條見光暈流動,一目望去如同看到一個世界。
八卦陣四周刻畫著許多圖畫。
有穿著獸皮的先民在朝拜神人,神人身影威嚴、霸氣,氣勢滔天如同烈日般不可直視。
有神獸饕餮正在吞噬星辰,蓋世凶威,讓人汗毛直立。
有聖獸贔屭,背扛山嶽,厚重感迎面撲來。
閻允抬腿向屏風後走去,閻翎羽他們連忙跟上。
屏風後景象讓閻允他們大吃一驚,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。
一條丈寬的完全由尺長的靈玉鋪就的路,一直延伸到數十丈遠,路上靈氣匯聚成霧,升騰起來如同仙境,兩側全是藥圃,無數閻允能叫上或者叫不上名的靈藥分散在兩側,閻允大概掃了一眼,就看到數株人參,靈芝,甚至還有朱果樹,上面結著如同火焰般的朱果。更有一處碧綠的小池塘里長有幾株地心蓮。
盡頭是一座赤金巨塔,巨塔古樸、滄桑,不知道存在有多少歲月。
塔有十八層,下面是一個有數十個台階的塔基,中間塔身圓潤一體,上刻有日月星辰,每層塔沿處懸掛著一個金色的鈴鐺,鈴鐺無風自動,卻沒有聲音傳來,反而是肉眼可見的一圈圈的波紋在鈴鐺周圍蕩漾。
巨塔散發著毫光,又有氤氳氣升騰,彰顯著神秘、霸氣。
「哇!」閻月嬌驚叫出聲來。蹦跳著就要去採摘不遠處的一株詭仙草,剛走到藥圃旁邊,「彭」的一下如同撞在牆壁上。就見剛才空無一物的地方經閻月嬌一撞,蕩起淡淡漣漪。
「哎呦!」閻月嬌揉著額頭,心有不甘的回到閻允身邊。
「這些都有陣法保護,哪是那麼輕易能夠採摘到的。」閻允好笑的看著嘟著嘴的閻月嬌。
閻允帶頭踏入中間靈玉路上,密集如霧的靈氣包裹住身體,格外的舒服。
幾人小心翼翼的向金塔走去,一路上沒有遇見想像中的阻擋,幾人輕鬆的就來到塔基上的台階前。
一步踏上台階,霎時閻允感覺一股大力傳來,「彭」的一下,閻允就被彈了出去,把他彈出一丈遠,「蹭、蹭、蹭」的退了好幾步,幸好閻翎羽反應及時,連忙上前扶住了他,才沒有摔倒在地。
「噗!」閻允剛才留下的傷,加上這麼一撞,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。
閻翎羽扶著閻允,關切的問道:「少爺沒事吧?」
閻允擺了擺手,示意閻翎羽放開他,仔細打量這金塔的台階。
台階共有四十九階,每個台階寬高各一尺,上面刻畫著線條,並有靈氣在上流動。
「翎羽帶著他們兩個,我們走!」閻允招呼道。
深吸口靈氣氣,胸腹鼓蕩,平復躁動的氣血。,又給自己加持一個金剛訣,繼續踏向台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