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夏的夜晚,彎月高懸,皎潔的月光灑在天緣郡,也灑在坐落在天緣郡中心佔地上千畝,傳承近千年的閻府裡。
閻府裡亭台樓閣,廊腰縵回,簷牙高啄,華麗的琉璃,在這皎潔的月光下,散發著朦朧的美。
影影倬倬的家兵,穿著淡青勁裝,提著燈籠,握著五尺大刀,來回巡視著。
後院是閻氏主人的居所,一棟和主宅僅隔著一個小花園的偏殿,在這大多都已經熄燈的夜晚,顯得有點突兀。
這是閻氏少主寢室,整個天緣郡都知道閻氏少主的怪異,據說這位少主年六歲,從不出門,也很少說話,而且每天大多數時間都在盤著腿睡覺。但是只有閻府裡的人才知道,其實少爺很聰明。
閻允推開房間裡的木窗,用棍支著,看著這朦朧的夜景,沒有感覺到美。有的,只是眼眸裡深深的迷茫。
這裡的月與曾經生活的世界是那麼像,花草樹木也是那麼像,就連名字也一樣。這裡的人也是黃皮膚黑眼睛,依舊是百家姓。所不同的只是這裡的人還是穿著長袍古裝,留著長髮,街道上也沒有高樓大廈,有的只有在那個世界少數的幾個景點或古裝劇才能見到的古建築。
這裡像極了曾經生活的世界裡所瞭解到的古代!
閻允眼光從窗外收回,落在捧在手裡的書上。
書身泛黃,顯然有些年頭了,但是字跡清晰,封面上三個篆體字「靈界史」!
這是昨天在閻濤書房無意間發現的,被他借了過來,翻開泛黃的封面,雖然從傍晚拿到這書回來後連晚飯都沒有吃的看到現在,薄薄的半冊書已經看了不下十遍,但是還是看得很仔細。
天地有靈,孕育生命。如花草木無智慧視為低靈;蟲獸有智但愚昧視為中靈;如人有智且聰慧視為高靈。
靈界誕生之日已不可考,人類誕生之日亦不可考。只知那時先民盈弱,而生存艱辛,於是先民大智慧創修煉法,煉皮、血、骨、絡,結肉身金丹。
後來,先民逐漸強大,開始繁衍。可那時有力,而無法,當先民人數逐漸增多,資源開始匱乏,於是鬥爭不可避免的展開了。
數萬年的鬥爭,一直持續直到萬年前,這時天下還有十國,可是誰也奈何不了誰。
於是十王商談,定盟約,十國合併,立國黃泉。
一王主政,九王輔佐,百年一屆。
至此,天下太平!
看到這,如果沒有後面的話,閻允一定認為這裡與曾經的世界沒有了關係。而自己可能是一不小心穿越到了一個與地球相像的世界。
可是…
繼續看下去:世人念十王大仁慈,立祠祭拜,為十靈王!此十王:秦廣王、楚江王、宋帝王、五官王、閻羅王、卞城王、泰山王、都市王、平等王、轉輪王。
「十殿閻王…十殿閻王…」閻允喃喃自語,「難道這就是地府?但是為何我是投胎所生?而這裡照樣有日月星辰,不是說鬼怕陽光嗎?這裡的人也從來沒有誰說自己是鬼。」
合上書本,閻允抬頭又一次看向那皎月。看著這與曾經地球那麼相像的世界,很難相信這就是地府。沒有牛頭馬面,沒有陰陽判官,而人們依然吃五穀雜糧,依然會生老病死。
「這因該不是地府!」閻允判斷,「可是這十殿閻王是怎麼回事,難道只是名字一樣?可是要是只有一個名字一樣還能說得過去,十個人名字都是一樣!」閻允蹙著眉頭,就這麼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著,不時看看手裡的書。
閻允真正在乎的不是地府的真假,也不是這世界到底與地球什麼關係,他曾經在地球上是一個孤兒,從小就是一個人生活,後來更是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修仙,也沒有成家,也就沒有他特別牽掛的人,更不可能為了一個他只是比較熟悉的地方非要回去。
「如果世上沒有地府?或者與傳說不一樣。那麼仙界呢?要是仙界也是假的,那麼我那麼拚命的修煉到底為什麼?」
彭…彭的叩門聲響起,迷茫中閻允被敲門聲喚醒,又聽見一女聲輕聲道:「少爺…少爺…起床了嗎?」
看了看外面的天色,不知不覺已經日上三竿了。
「吱!」屋外的人等了一會,看到沒人應聲,輕輕的推開門。聽見聲音,閻允木然的轉過身看了過來。
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嬌小的後背,用後背推開門後,來人轉過身來。這是一個年約十二三歲;穿著淡青窄袖衫襦的少女,少女身材纖細,配合一米五的身高顯得有點單薄。圓潤的鵝蛋臉,左右兩個黑亮的辮子搭在兩側,光潔的額頭上隨意的披著少許流海,細長的眉毛下一雙大小適中、明亮的眸子,冒著微汗的小巧鼻頭下,秀唇微起,微微的喘著氣。手裡端著一個銅盆,裡面裝著半盆熱水,上面搭著一塊折疊著的毛巾。
這是閻允的丫鬟閻月嬌,小丫頭進門後,張嘴就喚道:「少爺,起……」喊到一半,才發現閻允衣服穿著一件白衫,正站在窗戶邊。
「呵呵!」閻月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「少爺早!」閻月嬌屈膝問過好後,又走幾步,把銅盆放在牆邊的面盆架上,轉過身來喚道:「少爺洗臉了!」
這時閻月嬌發現閻允表情木訥,雙眼無神,扶著閻允大驚問道:「少爺……你怎麼了?」
閻允揮手,推開閻月嬌,道:「我沒事!」聲音沙啞,哪還有一個六歲孩童有的清脆。
閻允沙啞的聲音,把閻月嬌嚇得六神無主,抱
抱起閻允放在床上道:「少爺躺著等會,我去找夫人。」說完轉身就往屋外跑,被門檻掛了一下,噗嗤一下摔在門外。
「喂……」閻允起身喊道,可是話還沒說完,就見摔地上的閻月嬌已經爬起來跑遠了。
閻允當然不會在床上躺著,但是也沒有下床,就在床上坐著。
自己這麼想也不是辦法,得找人問問。
跳下床,正要出門口,就看見迴廊裡一群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。
當頭的是一婦人,這婦人顯然就是閻月嬌嘴裡的夫人,也就是閻允的母親宋氏。宋氏一身月白繡花長裙,快步中顯露出婀娜的身姿,秀美的臉龐上,娥眉間露著著急的神色。
剛到閻允房門前,就看到閻允正要出門,蹲下身來抱起閻允道:「允兒啊!身體不好就不要出門啦!」邊說邊往屋裡走。於是剛下床的閻允又被放到床上了。這時宋氏轉過身,對身後的幾人著急的說道:「快……快……看看我允兒怎麼了?」
其實,她自己就是丹道高手,可惜這時候已經六神無主了。
看著這個只有二十四五歲的母親,看著她凌亂的髮髻,可以想像當時正在梳妝的她,聽到自己生病了,著急忙慌的跑過來時的樣子。可是,想想自己要是把前世算上,如今已經七十歲了。
「哎!」閻允無聲的歎息。
「少爺,您有哪裡不舒服?」
「我沒事。」閻允擺擺手,對著大夫道:「我只是昨晚沒睡覺,又久了沒說話,突然開口說話,嗓子有點沙啞而已。被月嬌小題大做了。」
閻允跳下床,對著宋氏道:「給你添麻煩了。」
「你這孩子,說的什麼話。」宋氏愛憐的摸了摸閻允的頭,責怪道:「我就昨天晚上沒有來看你,你就一晚上不睡覺,真淘氣。」沒等閻允說話,又輕聲問道:「來都來了,就讓他們給你把把脈好嗎?」
「嗯!」
幾個大夫輪流給閻允把過脈後,又在旁邊一起商量了一會,過來對著宋氏道:「稟夫人,少爺沒病。」
聽到大夫的話後,宋氏才把心放肚子裡,緊皺的眉頭也蘇展開來,拍拍胸口道:「那就好……那就好……」
「不過……」
「什麼不過?」剛把心放回肚子裡,聽見這話,好懸沒有走嘴裡蹦出來,嬌聲喝問道:「你不是說沒病嗎?」
「確實沒病,不過就是……」
「我說你說話能不能一口氣說完,吞吞吐吐的幹嘛?」宋氏差點沒有一腳踹過去,沒見這麼折騰人的。
「不過我們發現少爺氣血凝煉,超過一般人十數倍。達到了只有煉血的中後期,才能達到的程度。可是少爺還沒有開始修煉啊!」
「你是說,我兒還沒有開始修煉就有煉血中後期的修為?」宋氏詫異的問道,又不相信似的自己給閻允把脈。
隨著把脈,宋氏娥眉緊蹙,顯然她也發現了閻允的問題,也不是說閻允真有煉血中後期的修為,只是氣血奔騰,是普通人的十數倍,差不多和煉血中後期一樣,其他可不能和煉血中後期比較。
「允兒真沒練什麼功法?」收回把脈的手,宋氏不確定的問道。
「呵呵!」閻允還沒有回答,宋氏自己倒不好意思笑了笑,每天都在自己眼皮下,有沒有修煉功法自己不知道,自己這兒子,與其他小孩沒什麼差異啊!最多也就是喜歡盤腿睡覺而已,還有就是不喜歡說話和喊人。
想到喊人,宋氏幽怨的看了閻允一眼,別人的孩子一歲多的時候就會喊娘親,可是這都六歲了,平時說話感覺像個大人似的,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喊人,每次聽見別的小孩喊娘親,自己不知道多麼的羨慕。
「我兒子是個天才!」宋氏肯定的想道,但是她沒有說出來,而是嚴厲得盯著幾個大夫和丫鬟道:「允兒身體的情況誰也不要傳出去!」
「是!」幾人被宋氏盯得心裡發毛,這時候不由想道:「不愧是宋氏的大小姐,閻氏的少夫人。」
「允兒啊!我們去吃早飯去!」宋氏輕聲的對閻允道,哪還有剛才的嚴厲。
「我去給少爺打水。」閻月嬌摸摸早上端來的洗臉水已經冷了,端起來就要出門。
「不用了!」閻允攔下來,用冷水隨意的搽了把臉。
「以後不要這麼毛毛躁躁的了!」宋氏嚴厲的對閻月嬌道。這大清早的把一大群人折騰的夠嗆,這都不算,主要是真要這樣嚇幾次,不知道自己的心臟能不能受得住。
看看閻月嬌褲蹭破的褲腿,又想想,要是沒有這一番折騰,自己還不知道,允兒氣血那麼充盈……
「見你是緊張少爺才這樣,就不責罰你了。」說著又從懷裡拿出一拳頭大的白玉瓶,倒出一顆血紅的丹藥。
丹藥剛倒出來,閻允就聞著一股藥香瀰漫開來,吸入兩口,感覺整個人氣血都更順暢了一些。熬了一夜的疲勞都消失不見了。
他卻沒有看見,在宋氏倒出這丹藥的時候,這些大夫、丫鬟連呼吸都急促了。他們可不像閻允一心只知道修自己的道,兩耳不聞窗外事。在丹藥一出現的剎那就認出,這是增加血氣的氣血丹。
眾人眼睛盯著這顆丹藥,卻見他被遞到了閻月嬌的眼前,這時就聽見宋氏道:「你是少爺的貼身丫鬟,功夫不行的話沒來由的丟了你家少爺的臉,這氣血丹能進一步夯實你的基礎,至於以後你的
成就這就要靠你自己了。」
於是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,閻月嬌激動得渾身顫抖的接過丹藥,連聲道:「謝謝夫人……謝謝夫人……」
見閻月嬌感恩戴德的連連謝恩,宋氏很滿意自己造成的結果,靠一個氣血丹就是要培養出一個對主子忠心耿耿的丫鬟,要知道氣血丹可不是大街貨,即使閻府都沒有多少存貨,雖然自己會煉,但是在不住材料難求啊!
「好了,我和少爺要去老爺那吃飯去了。」抱起閻允,抬腿就往門外走去,看見閻月嬌跟了上來,揮揮手道:「氣血丹出玉瓶會很快揮發掉藥效,趕緊去服用,煉化藥效。今天就不要你伺候了。」
且不說閻月嬌握著丹藥小心翼翼的樣子,這邊宋氏已經抱著閻允走遠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