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領主大人的軍令,紫金花軍團所有的射手,校場集合,領到血弓與箭鏃之後火速上城牆。」蘭斯特百夫長,手持出鞘的十字長劍,站在洛爾卡丹的兵營前方。在大聲宣佈命令時,可以看見他的喉結忽升忽降,不說話嚥唾沫時,這喉結才漸隱復現。
聽到百夫長的催促,一千名射手的戰靴蹬著土地,幾乎是在運動著全身的筋骨,在執行這道軍事指令。
大概只過了十分鐘,所有的紫金花射手,全部站在了洛爾卡丹城鎮的土城牆之上,挺著胸膛,立得筆直,就像一排驚歎符號一般整齊。
一聲前進,如黑浪怒翻,勢若奔馬。一聲立正,如密林無風,危立不動。
在短短五六天的時間裡,紫金花軍團就能夠做到如此,付出的不僅僅是汗水……
洛爾卡丹城鎮的旗桿上,至少懸掛著十顆在強訓中被斬下的頭顱,每顆頭顱上都有一對空洞死灰的眼神,就如同洛爾卡丹的軍紀一般陰冷。
「左轉——向領主大人致敬!」
隨著一聲口令,城牆上站成一列的紫金花射手,齊整地扭頭用注目禮朝著同一個方向。
洛爾卡丹領主亞索,手中拿著一把血弓,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。
來到洛爾卡丹略顯寒酸的土質城牆上,在亞索的觀測中,紫金花射手身前的弓一條直線。每把血弓的長度都在1.5米左右,大致到了齊胸的高度。
形狀與普通的長弓類似,但是從血弓上射出的箭,射程卻可達到500米左右。並且,即使在這五百米的極限距離,使用錐形的箭頭的話,依然可以輕鬆穿透普通的鎖甲。
亞索將一把血弓拿在手中掂量,試拉。雖然以他的力量很難拉得動,但也大致可以得出判斷:「想要發揮這把血弓,大約需要80斤的拉力,再加大力度,射的就更遠,更具威力。」
根據紫金花軍團一階射手的實力,能夠發揮血弓的百分之70的威力。再加上訓練不足,都讓血弓大打折扣。
「準備————」
洛爾卡丹城牆之上。
每個紫金花軍團的射手,只是身著一件普通的夾層緊身衣。隨著一道被刻意拉長的音調,他們的手勢齊整,箭頭瞄準了端木城軍隊的營地,整齊拉弓,強大的拉力使弦快速發生形變。
「放箭!」
百夫長的軍令醞釀,緊隨著亞索的一個眼色,大聲吼出。
呼呼————
射手們鬆手後,弓的彈性勢能轉化為箭的動能,大片箭鏃在黑暗中,一閃而沒的同時只留下呼呼的破風聲。
等不及這皮箭鏃落地,和敵人有所反應,亞索就快速下令,「第二波齊射!」
上好的長弓,在戰場上要勝過弩,主要憑的是射速快。
從火力密度上說,一名一階射手的作戰效能,起碼抵得上三名弩手。
熟練的一階射手,一分鐘可以精準瞄射12支箭,如果是亂箭齊發的時候,射速可以提高到15支,如果是三階之後四階的重弓射手,堪稱個別**的力量和速度能夠在一分鐘**出100支箭鏃。這樣的平均射速,堪稱狂風暴雨。
「敵襲!」
「是弓箭。我們在敵人的射程之內。」
「快轉移————啊!」
端木城的軍隊營地傳出不小的騷亂,其中夾雜著許多慘叫聲。
一千名長弓手同時發射,一分鐘就能射出上萬支箭,形成不折不扣的羽箭風暴。而它的超遠射程,和強效的殺傷力,也首次讓亞索感到了吃驚。
在第二波齊射之後,亞索下令點起了火箭。目標也從普通的端木城軍隊,換成了另一個方向端木城精銳,重裝戰士的營地。
「精確校準,我們的火箭不多,只夠一次齊射消耗。」
亞索提醒身邊的百夫長。將自己的命令傳散開來。
由於時間倉促。
沒有更多的時間準備,而洛爾卡丹自身儲存的火箭,也正如亞索所說,只夠一次齊射。
火箭與一般的箭鏃不同。這種箭頭比較長,為了防止燒斷箭桿,而且還很寬。射箭之前,要先在特製的大號箭頭上裹上麻布,沾滿火油,先燒幾分鐘。
等箭頭前端燒紅了再點燃油布,發射出去後,燃燒的油布會保證箭頭不會降溫。
要是麻布沒有滅那就正好,哪怕是在飛行中滅了,但保住了箭頭的溫度,燒紅的箭頭紮在木頭或者易燃物上面,依然會將其引燃。
俗話說:水火無情。賊偷一半,火燒全光。大火借助了風勢,無休無止地向周圍蔓延,即使射程之外也遭到了波及。
站在穹頂之下的土質城牆之上,亞索的眉頭舒展。
一眼打量過去,整個端木城軍營幾乎全部被引燃。敵人正在承受的傷亡,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。由於暴露在射程之內,整個端木城軍隊,就像被狼虎衝散的羊群,在大火中拚命奔逃,互相踐踏。
「經過了這一夜。或許,洛爾卡丹根本不必借助人的外援,就能夠化解這次危機。」亞索這樣想。
在火光的映射下,他的目光就像火球一樣,顯得光焰灼熱。
第一次親眼見證了射手搭配血弓的作戰效力。亞索不得不重新審視
視,紫金花射手對整個軍團的重要程度。
基礎屬性的提升,雖然改善了身體素質和肌肉的爆發力,保證了臂力和持續作戰的耐力。但針對弓箭的訓練,紫金花射手們至今也只有1點的職業專精。
有這樣的意外戰果,大部分是借助了血弓。
親眼目睹了血弓的威力之後,讓亞索的心裡忍不住發出感歎,「假如,紫金花軍團兼修戰士與射手職業,或者是劍士與射手的職業。遠距離用長弓,近距離採取肉搏。再加上身體堅韌與重裝鎧甲,一定會變成主宰戰場的存在。這——將是毋庸置疑的。」
端木成侯爵敗在了他『送』給洛爾卡丹人的血弓下。
這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。
心中對沃特侯爵的態度轉變為嘲諷,在亞索的視角中,射手與血弓的搭配效率如此之高。
但是人類大部分領主的軍隊中卻很少這種精銳編製。
除去血弓的昂貴性暫且不說。還有就是觀念的問題,人類領主大多崇尚騎士精神和貴族風度,認為一般的弓箭手,乃至射手職業出身下賤,戰鬥方式卑鄙。
一個近戰能力為渣的職業者射手,只要有強效的裝備。站在超遠的距離以外,或者躲在草叢裡放一支冷箭,就可以奪走一位騎士職業者高貴的生命,這是極不道德的,也等於是在戰鬥中作弊。
即使得到星空帝國精靈的扶持,近百年來,人類也只是龜縮在日耀平原這塊土地。
這與他們缺乏務實精神,有必然的聯繫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端木城軍隊的傷亡情況,只有等天明以後,才可以有一個相關的統計。
回到了領主官邸。亞索的心思依然沉浸在剛剛羽箭風暴中,心中計算考量著什麼。手中把玩著一把血弓,感覺手裡的重量不到20斤。
只是每當亞索想要試著拉開弓弦,卻感覺那將需要不下於80斤的拉力。以亞索十三歲的年紀,和單薄的身體素質,想要拉開血弓,還是顯得有些勉強了。
「弓者,揉木而弦之以發矢」。
根據亞索對弓的認知,制弓最重要的工序,就是怎麼弄彎它。
每把血弓都呈簡單的圓弧型,做到如此,嫻熟的工匠不會用火烤的方式,那樣會降低弓的張力。
但那也不能一下子彎到位,那樣的話,弓背就是不折斷也要造成內傷而失去彈性,之前那一陣忙活就白折騰了。
彎曲的過程通常被叫做『馴弓』,就是讓弓背逐步適應彎曲。
做這事需要一個專門的托架,而血木的堅硬和彈性可以輕鬆完成一點。至於弓腳頭,則是用動物的角雕刻而成,弓弦是用**纖維揉合著獸筋搓制而成。
視線一直盯著手裡的血弓,亞索很希望這種強力的遠程武器能夠被洛爾卡丹量產,當然是在有足夠的血弓木的情況下。
拂曉來臨,野外的大部分物體,已經能夠被肉眼辨識。
「領主大人,一萬五千規模的端木城軍隊,在昨夜損失超過一半。其中,有四千人是被箭鏃射殺,兩千人被火燒死燒傷。還有不到兩千是直接被斬殺。」
聽侍衛官稟報的時候,亞索的眼睛半閉著,好像是處於半游離半清醒的疲乏狀態。
「端木城只剩下了不到七千人的軍隊,這麼說,洛爾卡丹可以歡迎我們的敵人,已經用不著穹頂防禦了。你認為呢,我的侍衛官。」
閉目養神的亞索微微睜開眼簾,眨動著眼睛,勾勒著嘴角,語氣中對自己的侍衛官,表現出一絲輕鬆的幽默感。
讓亞索感到輕鬆的事實,喪失了士氣的端木城軍隊,想要攻打洛爾卡丹,已經變成了不可能。
就算韋伯利失去了理智,硬是要強攻。那麼亞索很樂意利用洛爾卡丹的防禦工事,消耗他剩餘的力量。
事實上,韋伯利的命運,早在昨晚的時候就被亞索言中。
半日後,亞索便得知,韋伯利已經被端木城派來的騎士,直接以失職的名義處死。七千端木城士兵,帶著他們指揮官的頭顱,灰溜溜地離開了洛爾卡丹。
亞索在自己的領主日誌上這樣寫到:「一千血弓射手,大敗十倍的端木城軍隊,將成為一個精彩的戰例。也是一次史詩勝利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