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看那裡。」說完這話,祭酒大人伸出手,指在郭照下捨所在的方向。
認真的看了一眼郭照下捨的方向,監丞自認為自己也記得那下捨中住下的幾人,卻也沒看出這下捨中半點兒奇異之處,在他看來這間亮燈的下捨與其他沒有什麼兩樣。
「呵呵,輔國你啊,這些年過去了你還是不能一眼看到事物最細微的差別。」看著自己身邊輔國那一臉茫然的表情。祭酒大人的眼中先是流露出一絲無奈,接著搖了搖頭,好像對這個監丞的表現有一絲失望。
聽到祭酒大人的話,那個當初脾氣有些不好的監丞大人哪裡還有了倔脾氣,倒是老臉一紅,接著略微帶著些不好意思的說道:「祭酒大人,您還不知道我,我也自問學識不差,但卻也因為這個缺點,始終不能入朝堂之上,而是在這國子監中教書育人。」說到這話的時候,那個監丞的臉上雖然還帶著一絲尷尬,但是語氣中卻帶著一絲遺憾。
凡是讀書人,特別是像監丞這樣出身於低等士族的讀書人,從小就享受著皇恩,所以對齊國也就變得格外的忠心。但是每每一想到自己滿腹經綸,卻始終不能不如仕途為陛下分憂解難,這監丞心裡也就藏著一股說不出的遺憾了。
「呵呵,輔國你也不用這般,雖然你不能入仕為殿下分憂解難,但是你在這國子監中培養了一代又一代的棟樑之才,這不也算是報效國家了麼。」似乎是聽到了那輔國心中的遺憾之處,那祭酒大人也不禁變了變語氣,接著帶著幾分安慰的意思,對身邊兒的輔國說道。
「嗯,祭酒大人說的是,所以我也願意在這國子監中教書育人,這也算是為陛下排憂解難。只是我齊國在大比中每次都是最後幾名,讓我齊國蒙羞,讓陛下蒙羞,這其中也有我國子監的原因。」點頭說了幾句,那輔國大人最後又將話題引到了七國大比上面。
「呵呵,輔國你也不必著急,凡是都是有定律的,齊國不會永遠是最後幾名,而其他國家也不會永遠是最前的幾名,你看這屆下捨的表現說不定就是一個變數。」說到這裡祭酒大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。
「奧。對了剛剛祭酒大人為何要說那個下捨不同,還希望祭酒大人能為學生解惑。」一提到這個,監丞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,接著對著祭酒大人拱手一拜說道。
「你啊你」看了那監丞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,祭酒大人也不準備再賣什麼關子了,摸了摸鬍子,接著說道:「你雖然看到了這下捨中亮起的燈光,卻沒有注意到這下捨中,幾乎所有的下捨亮起的燈光只有一兩盞。唯有那個下捨中亮起了四盞燈光。」等到祭酒大人說道這裡,那個監丞忽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,接著靜靜的站在那裡,等待著祭酒大人的下。
「學習的力量是可怕的。如果我分析的不錯,這個寢室應該是最先亮起燈光的,或許當你看到一個人點開燈學習的時候,你不會起來。只是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去想,但是當你看到一個下捨的四個人都點起了燈火看書,那個時候你的身上會湧現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。那種危機感會讓你趕快起來,接著點開燈學習。」若是此時這些學生聽到祭酒大人的分析,肯定會震驚萬分,因為這祭酒大人竟然分析的絲毫不差,這就有些太過厲害了。
「奧,原來如此,學生受教了。」聽到祭酒大人的話,那監丞這才明白過來,接著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下捨的方向,心中也對祭酒大人的心思縝密暗暗敬佩,他知道這話既然是祭酒大人說的,那也就跟事實**不離十了。
「對了,輔國你可記得那個下捨中住下的學子的名字?」說道這裡,祭酒大人好奇地問了一句。
「奧,大人,這間下捨幾人的名字倒還有些有趣。」一聽祭酒大人問起來這個,那個監丞的嘴角一不禁帶著一絲笑意,顯然是想起來郭照的假名和殿下的名字了。「這下捨中,住的四人分別為,百曉葉,公孫戰天。」
「公孫戰天,你是說公孫老將軍的?」說道公孫戰天的時候,祭酒大人連忙打斷了輔國的話,接著語氣中帶著一絲波動的說道。
「正是,那個孩子的推薦信我看了,確實是公孫將軍親筆寫的。」說道這裡,監丞大人也不禁看了一眼那個下捨方向,接著一字一句的說道。
「好,我就知道公孫將軍還是相信我大齊的,既然他願意將他的孫子送到我這國子監中,我們也要將他的孫子培養成為棟樑之才。」聽到輔國的話,祭酒大人的神色明顯有些激動,顯然是因為他口中的公孫老將軍。
其實祭酒大人和監丞,連帶著趙太傅那其實都是先皇時期的人了,當時齊國國力弱小不說,皇帝也是昏庸不堪,幸好當時朝中有著兩位如同彗星般傑出的將帥,這才保證了齊國的安定,這其中一位自然就是周老將軍,而另一位則就是公孫將軍了,不過若是按照當年人的看法,或許公孫將軍的要比周將軍還要耀眼的多,這也就導致了先皇對公孫將軍的猜忌,最後等到齊國各方穩定,老將軍為求自保也就告老還鄉了,並且好像已經心灰意冷,無論後來郭志昌怎麼請老將軍出山,公孫老將軍也不願意到朝中任職了。
「大人,說到底還是我大齊對不起老將軍的赤誠,要不老將軍也不會將自己的孫子送到國子監中學習了吧。」聽到祭酒大人的話,輔國也是話裡有話的說了一句。
「輔國你說的對,先皇的事,哎,暫且不提了吧,還好當今陛下聖明,僅僅用了二十年就讓齊國恢復了原先的面貌。這老將軍的心思我又哪裡不懂,將自己的孫子送到國子監,是想讓自己的孫子從事一官。而不再是武將,老將軍現在只求自己的孫子能夠安穩,卻不想他太過耀眼,這樣固然是穩妥,但是對我大齊卻是一個莫大的損失,少了一個能征善戰的虎將。」
說到這裡祭酒大人的語氣中不禁帶了幾分遺憾,卻也只是遺憾,若是站在一個朋友的角
度,他知道老將軍這樣的決定是最正確的,沉默了片刻。祭酒大人繼續說道:「百這個姓倒也少見,特別是百曉了,到底是姓百還是百曉,那可就截然不同了,輔國你還是說說另外兩個人吧,」
「呵呵,大人要說這另外兩個人的名字倒也極為有趣了,這兩人一個人叫燕王,另一個人叫殿下。要不是今年是我去審核的新生,也確定這是兩個人無疑,還真以為是燕王殿下來了。」一想到郭照和殿下的名字,那個監丞就不自覺的笑了兩聲。沒辦法這兩個人的名字當真就跟活寶一般,叫人想起來就有些想笑。
「呵呵,輔國要是真的按照你這麼說,那此時還真的有些好像。」但是忽然這祭酒大人的笑聲戛然而止。接著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,目光死死的看著那下捨的方向,下一剎那眼神中爆出精光。接著那祭酒大人忽然換了一種口氣,接著對監丞說道:「輔國,幫我準備一下吧,下個月祭酒贈課,就算是獎勵這些今夜如此勤奮的學子。」
「大,大人。」聽到祭酒大人的話,那監丞先是一愣,接著連帶著臉上那抹笑容也跟著僵住了,眼神中透露著驚訝,磕磕巴巴的說了三個字,當確定後者沒有開玩笑的時候,那監丞這才語氣中帶著幾分激動的說道:「大人說的可是真的?」
「嗯,這是自然,只是這個月我這把老骨頭又要動一動了,那些個大儒可不是那麼好請的。」聽到監丞的話,那祭酒大人先是笑了笑,接著說了一句。
得到祭酒大人肯定的答覆,這監丞倒是一時間有些激動了。祭酒贈課這等事情在國子監中也從未發生過幾次,因為每一次的祭酒蹭課都要祭酒大人書信給自己的好友,那些好友無不是當地有名的大儒,一般這些人都是請不動的,然而若是祭酒大人的面子他們也一定會給,不過因為情誼的問題,祭酒大人也不會經常地請他們過來講課,或許三年一次,這麼一算,祭酒大人卻是好久沒有請過自己的好友到國子監中講課了,這次的祭酒贈課怕也是祭酒大人早早就準備好的吧。
「好了,輔國,你記錄一下今晚亮燈的下捨,我也就先回去睡了。」可能是因為祭酒贈課的事情,有或許是因為此時當真的夜已經有些深了,那祭酒大人好像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氣,接著囑咐了一下監丞自己就回去睡了。
「是,大人。」
等到這祭酒大人看著歐陽輔國慢慢的走開,臉上這才帶著一分笑意的看著郭照下捨的方向,嘴裡笑呵呵的說道:「我還正想著陛下怎麼不讓您來到這國子監中學習,原來您竟然用這種方式來的,到真是不愧您不守規則的模樣,不過這樣也好,只有用一顆平常心才能學到以往學不到的東西,您在這點兒上做的倒是要比其他幾位出色的多。」說完這話,那祭酒大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中。
等到第二天一早,郭照抬了抬自己沉沉的眼皮,摸了摸自己有些頭痛的腦袋,剛想起身卻不想忽然聽到什麼聲音,低頭一看,這才看到原來自己昨晚直接抱著書睡著了,這時候郭照才想起來,自己作業根本沒怎麼睡,一想到自己看書又進入了那種瘋癲的模樣,郭照也是無奈的笑了笑,可能自己的悟性當真提高了把。
將落在地上的書撿起,郭照仔細的整理了一下書頁,彈了彈上面的灰塵,雖然這書上看起來並未落有任何灰塵,不過此時郭照才知道為什麼以前的古人愛書如命了,當你從書中獲得那種難言的體會,你也同樣會珍惜這樣一本書,這就如同珍惜自己的情人一般。
將書小心的放回原處,郭照這才想到了什麼,接著連忙看了看自己的周圍,卻不想正好看到百曉葉三人也趴在書桌上睡的如同死豬一般,看到這一幕,郭照不禁輕笑了一聲,他也八成猜到了。估計是這三個傢伙看到自己這麼用功,也拿起書看了起來,卻不想直接誰在了書桌上。
見到這一幕,郭照小心翼翼的拿著自己的臉盆和手巾出去了,接著悄悄的關好門,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。等到走到外面兒,郭照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,因為郭照他們這幾人昨晚幾乎沒睡,所以郭照今日起的也不算特別早,但是也同樣也不算晚。
正當郭照打算找一處打一盆水洗漱一番的時候。卻不想遇到幾個同為今天下捨的新生,正面色中帶著幾分慌張和驚喜的走著,見到這一幕,郭照心中也不禁升起了幾分好奇,接著快走了幾步上前問道:「這幾位兄台,你們走的這般快是為何?」
那幾人聽到郭照的聲音先是停了下來,接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郭照的樣子,發現後這長相還算憨厚,心裡倒是對這個傢伙生出了幾分喜意。再加上這家人本來心情就不錯,也就停下來跟郭照說上幾句,「走這麼快當然是想著獲得學分的辦法了。」
「獲得學分,幾位兄台。這國子監才剛剛開學,就算下周有一大儒講課,幾位也不必如此著急獲得學分吧。」聽到了這幾人的回答,郭照不禁對國子監的學習氣氛有些感染。看看人家這幫學子,剛來就如此著急的獲得學分,可比自己要強多了。
「兄台難道還不知道?」聽到郭照的話。再看看郭照這拎著盆和毛巾準備洗臉的模樣,那幾人面面相覷,接著對著郭照說道。
「知道什麼?我也是剛剛才醒,對於一些消息確實還不知道,不知道幾位兄台能否告訴我?」聽到這幾人的話,郭照心中就更奇怪了,難道這一晚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。
「啊,真想不到你還不知道。」聽到郭照的話,那幾個人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,看著郭照的模樣,這幾人知道郭照可能真的不是在撒謊,接著便說道:「嗨,這事情反正已經傳來了,你遲早也都要知道,告訴你也無妨。」
「兄弟,你可知道,今早監丞先生忽然張貼了一張告示,下個月國子監將會有祭酒贈課。」那人對著郭照認真的說道,說話的時候語氣中還帶著幾分驚訝和喜意。
「祭酒贈課。」聽到這四個
字郭照也是嚇了一跳,祭酒贈課這四個字郭照當然也聽過,只不過這祭酒贈課極為少見,就算是國子監中也不過三到五年一次,怎麼什麼風聲也沒有,就忽然弄出來祭酒贈課了,也不知道這祭酒大人是怎麼想的。
「是啊,就是祭酒贈課,兄弟我看你長得老實,在這裡勸你一句,趕緊去弄學分吧,要不等到下個月大儒的課那麼多,你這卻沒有學分不能聽,到時候真的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了。」看到郭照震驚的模樣,那幾人有又好心的囑咐了郭照兩句,接著便匆匆的走了。
「嘿,聽說了麼,打掃國子監的工作已經全部排滿了。」
「我靠,怎麼這麼快,我明明剛剛準備要去的。」
「行了,趕緊想想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吧。」
「聽說書法達到三境,能獲得旁聽大儒課的資格。」
一路上郭照都聽這來往的學子在慌張的討論著一切關於學分的東西,對於這件事情郭照倒是有些無奈了,想不到百曉葉自認為晦氣的打掃,此時倒成了香餑餑,估計這打掃的位置還是要靠搶的,畢竟打掃一天就能獲得一個學分,蚊子再小也是肉啊。
聽到這祭酒贈課的事情,郭照也匆忙的洗了一下臉,接著連忙急沖沖的跑回自己的下捨中,用力的推開下捨的門,接著衝著屋內正熟睡的幾人說道:「兄弟們都快別睡了,有大事兒。」
那三人顯然睡得有些死,迷迷糊糊之間看了郭照一眼,接著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:「老四,有什麼事兒等到我們醒了再說。」
「等下說就晚了,祭酒贈課,祭酒贈課,再晚了就來不及了。」看著這三人一副沒睡醒的模樣,郭照拍了拍自己的腦袋,略帶著幾分著急的說道。
「什麼狗屁祭酒贈課,那都等老子」顯然被郭照吵醒,百曉葉一開始有些不爽,接著嘴裡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,不過當這傢伙說道老子兩個字的時候,忽然頓了一下,接著腦子回憶了一下郭照說的四個字,忽的一下坐起來,接著兩個眼睛瞪得如同牛眼睛一般,磕磕巴巴的對郭照說道:「老,老四,你,你再說,說一遍。」(未完待續…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