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飛看著金挑伸入了自己的蓋頭之下,竟是在微微的顫抖。她的冷容居然也是會緊張的呢。想到這,便柔柔的彎了眼眉。
蓋頭輕落,冷容只覺得呼吸都無法順暢了。看著正裝打扮的飛飛,這一刻他竟是喜得想哭出來,似乎是上千年的夙願終於得到實現般的安心與快樂。
禮官見冷容就像個沒結過婚的新人似的愣在原地一動不動,看著新娘子發呆,只笑著用手肘點了了他,待他回過神來便將盛著喜酒的金盃交與兩人。
「喝交杯酒!」
雙臂交叉,兩心合一。
「吃甜湯圓!」
青桐將用蓮子、花生、桂圓磨成泥陷的湯圓端了過來,紅兒舀起一個,單手托著,送到兩人中間,令兩人同食。
只不小心碰到了冷容的唇,她便迅速的漲紅了臉,活像只害羞的小狐狸,蒲扇著睫毛,垂著頭,不好意思的四處亂瞟。
「禮畢!開席!」禮官指揮者一干人從洞房內離開,在外面高聲叫道,接著回身對冷容行禮道:「還請王爺立刻入席,王妃換過衣裳後也請入席。」
冷容起身,對著還在羞澀的飛飛溫柔的笑道:「我先去了,若是你閒太吵鬧,不來也無妨,好好休息。」
「飛飛待會兒就去,不用擔心的。」飛飛沖冷容眨眨眼,示意他不要讓賓客久等了。
冷容戀戀不捨的又看了眼飛飛,才離開了洞房,趕去前廳的宴席。
屋子內突然靜了下來,可屋外卻是依舊吵吵嚷嚷。飛飛換了身大紅的煙紗襦裙,將頭上多餘的首飾拆掉,只留了寫必要的戴著,卻愣愣的坐在了銅鏡面前,心思神遊了出去。
今天也是秋霜月嫁給冷麟的日子,雖然僅僅見過秋霜月兩次,可她總覺得心中愧疚萬分。那樣一個桀驁不遜的女子,終究還是得屈服於家族的壓力下嫁給了自己不愛的人。明明她來請求自己的幫助,自己卻沒能幫到她,果然她還是太無能了麼……
不過想太多了也沒什麼意義,事已至此,只能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辦,而不是回頭再去糾結過往。
飛飛做了個深呼吸,剛剛準備起身去宴席,卻是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個帕子摀住了口鼻。之聞到一股甜膩的香氣,心中大驚,雖是明白這是迷香,可再想屏住呼吸卻已是來不及了。
意識漸漸遠去,屋外的喧鬧聲也如同從天邊傳來一般。飛飛恍惚中想叫冷容,可一個音節都發不出聲來,只迷迷糊糊見著一張面具出現在眼前,接著,便暈了過去。
「王爺!王爺!不好了!」正在宴會上敬酒的冷容聽著青桐冒冒失失的呼喊,不滿的皺了皺眉,只對來賓說了聲抱歉便快步走到一旁,看著青桐驚慌失措的樣子問道:「怎麼了?」
「小姐,小姐她!」青桐呼吸急促的不知道該怎麼措辭才能表達的恰當。可冷容一聽是關于飛飛的事情,又是見青桐如此的六神無主,便心中驚恐起來,下意識明白一定是出事了,只全然不顧了禮節,抓著青桐的肩,厲聲問道:「飛飛怎麼了?!直說!」
青桐看著冷容慌張的樣子,只鼻子一酸,就哭了起來,一邊哭一邊喊道:「小姐不見了,不見了,哪兒都找不到啊……」
冷容一個寒戰,愣愣的向後退了幾步,呆立在那兒。青桐是不會拿這種事來同他開玩笑的,飛飛不見了,不見了……
「王,王爺,怎麼辦啊……」青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,可前廳還在宴會,她也不敢大聲的哭,只能一點一點的抽泣。
冷容緊緊的攥著拳頭,逼迫自己冷靜下來,這個時候若是出了亂子,可就麻煩大了。那麼多賓客不提,光是他堂堂岳王在大婚當晚被劫走了新娘子,就足夠被天下人笑話了。
絕對不能讓人發現!
「叫紅兒和玄鳥立刻過來。」冷容強作鎮定,吩咐青桐先別聲張,也不要再哭了,立刻去前廳叫來待客的玄鳥和紅兒。
青桐應答,抹掉眼淚,做了個深呼吸,快步走去前廳,不一會兒就將玄鳥和紅兒叫了來。
冷容對兩人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,兩人均是臉色大變,面面相覷,心知這事的嚴重性。可這連一點線索都沒與該怎麼辦。
冷容只道先不能慌,若是對方的目的是打擊他的話,必然會放出風聲,只要有風聲就好查。只是在這之前,怎麼躲過今晚的鬧洞房才是真的。
玄鳥想了想道:「可以跳過,畢竟太子也在大婚中,於理,王爺應當前去拜訪一下才是。」
冷容深吸一口氣,點點頭。他都忘了還要去向冷麟道賀的事了。
「青桐,你立刻去飛飛房間裡扮成她的樣子,紅兒,你守在門口,誰都不許進,就說飛飛身體不適,先睡了,我准的。」冷容快速的部署好後對玄鳥示意了一下,回到前廳,略略說了些話,便散了宴會,趕去了宮中。
東宮此刻是一片歡騰,畢竟這一次是雙嫁,要連著喜慶兩天,不過最不喜慶的應當是內務府那邊了吧,七皇子不見了,人手不夠,再加上這前前後後都是事兒,各個都忙得焦頭爛額。
當冷容趕到東宮時,宴會還未結束。
雖說只是個出來的借口,可若是不去拜訪一下也說不大通,況且,飛飛不見一事,說不定也和冷麟有什麼關係。
冷容只隨著小太監的通報,便走入了宴會場內。
冷麟見到冷容前來,先是一愣,隨即換上笑容打趣道:「皇弟不在
家陪新娘子到到我這兒來了,這可叫我這個做大哥的受寵若驚啊。」
冷容行禮,冷漠的說道:「皇兄大婚,自是要前來道賀,禮儀為之。」
冷麟嘴角抽動了一下,心中開始不爽了起來。雖然冷容的到來算是給足了他面子,但這話說的卻不好聽,「這等祖宗舊制也並非必須遵守的,怕不是皇弟在洞房時惹新娘子不滿意了,來為兄這裡哭訴的吧,這樣可不好哦。」周圍人一聽,也都暗中笑了起來。
畢竟四皇子冷容膝下無兒是眾所周知的事情,而冷麟此番的冷嘲熱諷,恰恰又戳到了痛楚。大家自然也就往那些方面去想了。
可此話一出,就連玄鳥都覺得血氣上湧,恨不得上去給冷麟一個大嘴巴。這種事情對一個男人來說,可是最大的侮辱了。
但冷容只是正定自若,不帶半分半毫感情的說道:「皇兄教訓的是,容這就回去向夫人賠罪。」
四周賓客均是止住了竊笑,都尷尬的看著面色鐵黑的冷麟。都說天策上將軍不善言辭,可現在看來,竟是出言犀利不下於能言善辯之士。這一番話直指著冷麟給臉不要臉,他好心好意來給冷麟大婚道賀,冷麟卻出言相譏。看似是順話而下,實則借勢反攻,好一記重拳。
「就怕你沒這個機會了……」冷麟幾乎是沒有過腦子的忿恨說道,話剛出口,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。
冷容猛的抬起頭,用如同獵鷹一樣的眼神盯著冷麟。冷麟只覺得在冷容的眼神下整個人都被刺入了無數的尖針,渾身疼的難受,且雙腿也開始發軟,極度想逃離開那冰冷銳利的目光,但卻連動都沒有力氣動。
「這是怎麼了?」這時秋霜月走了過來,笑著站在了冷麟的身邊,看著冷容道:「多謝岳王殿下前來恭賀。」
「秋良娣多禮了。還望太子殿下與兩位良娣百年好合。臣告辭。」冷容看了看秋霜月,只見她握著酒杯的食指似是無意識的在杯壁上畫了個圓,接著在圓外點了點,便收了盯著冷麟的視線,起身離開。
冷麟這才鬆了一口氣,方覺背上早已濕透。往日從來不曾感覺到冷容有什麼厲害,此番看來,的確是他小瞧了他。
冷容離開東宮,玄鳥便快步上前問道:「王爺,有什麼線索麼?」
「飛飛不在黎國了。」冷容深吸一口氣,狠狠的握緊了拳頭。
「這!」玄鳥也沒料到居然會是別國潛進來的間諜所為,但天策府守衛那麼森嚴,又怎麼能混進來的呢……想著想著,玄鳥慢慢的收緊了瞳孔,露出驚恐的表情,「不會吧!」
「只有那一種可能了。」冷容面無表情的說道:「本以為他不會這麼愚蠢,沒想到居然還是做出來了。」
玄鳥低下頭,跟在冷容身後,可面上的表情似乎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的樣子。
「怎麼可能……我一直都在看著,沒有任何徵兆啊……」
「事實如此。雖然一直讓你暗中監視著溫家,但總會有疏忽的地方。從今天起,你可以不必再去了。想來現在,溫府早已是人去樓空了。」冷容握了握拳頭,淡漠的說著,可眼中已經透露出凌冽的殺氣。
枉他一直將溫洛當兄弟看,即便是溫家有安國的背景,也不曾側目半分。本以為至少在黎國內,可以慢慢感化他們,收為己用,所以無論在什麼方面都不曾為難過半分。但他可真叫他失望透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