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娘大喜,說著就要磕頭謝恩。卻聽溫洛吐出一句讓她由天堂直墜地獄的話語來。
「如此便讓你去軍妓營吧,也算是物盡其用了。」
「教主息怒!教主饒命啊!教主!」十三娘立刻全身抖的如同篩子一般,拚命的磕著頭,不一會兒,額頭就一片血肉模糊。若是要將她送去軍妓營,還不如一刀殺了她來的爽快啊!
「別磕,磕壞了你這花容月貌的,我手下的那群將士們可是會向我抱怨的呢。」溫洛依舊是笑容可掬,聲音如同清風般柔和,說出的話語卻是比厲鬼還叫人害怕,「來人,帶下去。」
「是。」那一直站在一旁的兩個大漢領命,立刻上前將十三娘架起,向那暗門拖去。
「教主不會這樣待我的!教主救我!不要啊!教主是愛我的!教主!教主!教——」十三娘淒厲的聲音隨著暗門被關上戛然而止。
溫洛呼出一口氣,揉了揉太陽穴,頭腦因為被十三娘的尖聲喊叫而吵得微微發脹。
青一一直保持者那一付皮笑肉不笑的樣子,動都沒有動過,只是作壁上觀,直到房中安靜下來,才開口笑道:「主子還是一點都沒變呢。」
溫洛聽言,瞟了眼青一,冷笑道:「那就好,若我前世是個老好人,此刻還真有些會於心不忍呢。」
「不會不會,若您是那麼軟弱的上仙,奴才也就不會跟隨您了呢。」青一咧嘴笑道,吐了吐蛇信般的舌頭。
「對了,還有一事忘了問你。」溫洛瞇起眼睛,語氣也變得有些嚴肅起來:「冷容身邊,可有向你一樣的存在?」
青一似乎早就知到溫洛會問這問題,毫無思考,只笑容更加詭異道:「有。」
溫洛立刻皺起了眉頭,狠狠的看著青一,冷聲問道:「為何不早告訴我?!」
「因為主人沒問過啊。」青一似乎並不害怕溫洛的發怒,一成不變的那樣瞇眼笑著。
溫洛眉毛一跳,恨恨的說道:「罷了,就饒你這一回。」
「謝主人。」青一嘴上說著,但看起來似乎沒有多少的感謝之意。
「那麼,在冷容身邊的是仙是妖?冷容難道也知道了前世之事?」溫洛有些許焦急的問道,這是他最關心的事情,萬一冷容也知道了前世之事,知道他就是龍太子轉世,怕今後就是寸步難行了。
青一微微側過頭,愉快的回答道:「主人早就見過了啊,不過不是仙,也不是妖,是蛇王前世的坐騎,神獸赤蟒,也就是那個叫做紅兒的小丫頭呢。」
「什麼?!」溫洛猛地一拍桌子,茶盞被震倒,茶水頃刻便灑了一桌,「難道,他……」
「沒有。」青一淡定的搖了搖頭,笑嘻嘻的說道:「她不能說,她是私自下凡來保護蛇王的,若是說了,就會洩露仙氣,引的天宮注意,到時就只能灰飛煙滅了呢。」
溫洛鬆了一口氣,但接著又皺起眉頭,疑惑的看著青一問道:「那你為何可以告訴我?」
「因為奴才是妖,不是仙,也非神獸。妖,是不受天庭管轄的。」青一說著,從凳子上跳了下來,走到窗邊,突然睜開了眼睛。那水晶般紫色的複眼閃爍出妖異的光滑,映照出了角落中飄忽而過的一抹緋紅。接著又閉了起來,甚是愉悅的玩味笑了起來。
「那就好。」溫洛並不知這微小的動作,而是因為青一的話放下了心來,臉上再一次換上了那掌控全局的孤傲神情。
與此同時,在離溫俯不遠處的一片樹林中,身穿緋紅色衣衫的小女孩一瘸一拐的在其間拚命的奔跑著。她的右腿上鮮血淋漓,就像是被劇烈的毒藥腐蝕過一樣,皮肉都在發出吱吱的聲音,在她的身後,地上留下一連串的血跡。
女孩面色蒼白,卻咬緊下唇,猛地抬起頭,淚水在眼眶中打轉,不是別人,正是紅兒。
也許是受傷太重,沒有注意腳下。紅兒一不小心被石頭絆倒,狠狠地摔了一跤,雙手也被鋒利的草葉給劃破。
趴在地上,紅兒握緊了雙拳,淚水不住的滴落在泥土之上,將草葉打濕,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。
似是無法理解卻又極度悲傷一般,紅兒悲痛的喃喃自語道:「小青……到底是為什麼……」
風,呼嘯而過,吹的林間樹葉摩擦,發出沙沙的悲鳴,四週一片寂靜,唯獨那斷斷續續的嗚咽之聲,在其間飄蕩,隨風遠去……
飛飛平安無事的消息傳回唐俯,唐國盛鬆下一口氣。這顆好棋子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,他還指望著飛飛給他帶來更大的富貴榮耀呢。
不停片刻,唐國盛便差人快馬加鞭的前去宮城的側門口等著飛飛,接她回來。
於是飛飛剛走到離西門不遠處便看見了那等在門口的轎夫和小翠。
飛飛這才想起來,當初進宮前,她曾答應過小翠要去幫她的弟弟看病來著。心中不禁有些覺得抱歉,在宮中耽擱了三日,也不知她弟弟的病怎麼樣了。
「小姐萬福。沒事就好。」小翠見到飛飛完好的走了出來,心頭也鬆了一口氣,要是飛飛真的出了什麼事,她也是會良心不安的。
「小翠,先去你弟弟歇息的驛站吧。耽擱了三日,真對不起啊。」飛飛出了門,走到小翠面前,執起她的雙手,懇切的說道。
小翠一愣,眼眶刷的就紅了,癟了癟嘴,眼淚撲漱撲漱的就掉下來了。
飛飛一驚,也不知自己說錯了
什麼話,惹得小翠哭了起來,於是手忙腳亂的在一旁安慰道:「別哭別哭,飛飛是不是說錯話了,對不起啊……」
一旁的青桐歎了口氣,好笑的說道:「小姐沒說錯什麼啦,她這是感動的呢。」
小翠忙不迭的點頭,一邊抹去眼淚一邊說道:「不過大夫說,家弟活不過三日了……小姐就別去了吧,這病可是會染給其他人的呢。萬一小姐病了,老爺會將奴婢打死的……」
飛飛笑著搖了搖頭,這人間的疾病她倒是一點也不害怕。初入天宮的時候,道君給了她一顆仙丹,說是吃了以後就能百病不患,這也是怕初入天宮的小仙身上沾有什麼疾病,散播到天宮中就不好了。
畢竟天宮往來人員也很多,不光是自家的仙人,還有些外國的神仙呢。有一次她就見到了穿著一身黑色怪異又像裙子又像褲子的人,腰間別著似刀非刀、似劍非劍的武器,腳上穿的不是布鞋或靴子,而是二指襪的人字草鞋。道君告訴她,那是來自東洋的神仙,叫什麼死神。後來還見到過長著翅膀穿著暴露的金髮神仙,個個到處拋媚眼,調戲當值的仕女姐姐們。
所以像她這樣的仙人是不會生病的。
「沒事沒事,飛飛不會生病的。去看看吧。」沒等小翠再說什麼,飛飛便坐進了轎子。
小翠心中感動,雖不願飛飛涉險,可這幾日相處下來,她倒是明白一點,一旦飛飛意決,誰攔著都是沒用。
「啊,對了,青桐,你先回去說一聲,就說飛飛有些事情要處理,晚些回去。別叫家中的人空著急。」飛飛突然掀開簾子,對著站在轎外的青桐說道。要是她久久不歸,又沒個口信的話,怕是那老頭子又得急得團團轉了。
「這……」青桐有些猶豫,畢竟要是她先行離去的話,就沒個心腹之人保護飛飛了。這萬一飛飛出了什麼事情,該如何是好啊。
「不礙事的,飛飛不會出事的。」飛飛看出來了青桐在猶豫什麼,於是笑著表了態,發誓自己一定不會涉險不顧身體。
青桐這才點點頭,卻依舊是放心不下,隨後扭頭問小翠到:「你家弟弟住的驛站是在哪個地方?待我回去傳了口信後立刻就過去。」
小翠抬起手,指向東邊到:「城外三里處的同福客棧。」
青桐點點頭,又叮囑了一遍飛飛萬萬不可貿然行事後,才皺著眉頭離去。
飛飛看著青桐遠去的背影,掩嘴笑道:「真是個愛操心的。小翠,我們走吧。」
轎子悠悠被抬起,伴隨著特有的晃蕩節奏,緩緩行向城郭之外。
走了大約有半個時辰,轎子突然停了停了下來。
飛飛還在轎子裡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頭的打瞌睡,這突然的停轎讓她身子猛地向前倒去,額頭砸在了轎樑上,給疼清醒了過來。
一邊摸著額頭,飛飛聽的轎子外面似乎傳來了大聲的喝罵和推嚷的聲音,於是提高了聲音問道:「小翠,發生什麼事了?」
不一會兒,小翠便掀開轎簾,有些無奈的說道:「驚擾了小姐了,已經到了城外,還有二里地就到同福客棧了,可是被災民們給攔下來討要食物……小李子和小郭子已經過去打發他們去了。」
飛飛眉頭緊皺,難不成濯陽的水災已經如此嚴重了?都沒聽冷容或是冷羽提起過啊。
如此思量著,飛飛就著小翠掀開的轎簾,走了出去。
「小姐!」小翠驚叫道,卻是已經阻止不及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