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府內,胡媚兒挺著那日漸隆起的肚子,在廂房裡總是閒不住的走動著。
葉宇幾次勸說這當個要當娘的女人,不要再像平日裡那麼劇烈運動。可對於這個生性好動,又第一次懷孕的胡媚兒而言,對這腹中的胎兒顯然有些不適應。
葉宇自己都沒有想到,當初在不採取措施的情況下,竟然一擊必中毫無偏差。
對於此事葉宇心裡也是曾有一絲得意,心說重生之前自己槍法就不錯,如今這個年代沒有槍械,但是在這方面上的槍法他依舊神勇。
「喂,媚兒,你就不能安靜一會?你可是……」葉宇看著胡媚兒忙東忙西,心中就難免會有擔心,這懷了孩子的女人,即便是武藝再高也會使得步伐遲緩卻不穩固。
「葉郎,你沒發現媚兒最近有些臃腫麼?」
「額……生孩子,這個階段是必須的……」這個時候葉宇才明白,原來這胡媚兒整日裡閒不下來,不是什麼多動症而是擔心肥胖。
二人閒聊之際,秋蘭端著煮好的補品吃穿走了進來,剛一進屋就笑著搭話道:「姐姐還是靜心養胎為好,你這身子不便可不宜走動,來,這是剛煮的補品,你嘗嘗!」
「啊,又是補品……」
胡媚兒顯然對這些補品有了畏懼之感,見秋蘭又端來補品,臉上頓時露出無奈的表情。
「就算妹妹你不餓,也要考慮你腹中的胎兒呀,就算你不顧及腹中的胎兒,也要顧及宇哥的感受,葉家的香火可全賴你延續呢!」
話音剛落不久,蘇月芸也差婢女送來了補品。
「生孩子真麻煩,不是還有你們嗎?」
「可是我們沒懷孕呀……」蘇月芸與秋蘭二人相互對視一眼,隨後齊口同聲掩笑回應道。
「……可不可以不喝?」
胡媚兒這幾個月來可是天天補品,實在是難以下嚥這些大補之物。所以回過頭來一臉委屈的望著葉宇,希望葉宇能夠替他出面免了這些羹湯。
但葉宇卻故意低著頭不作言語,胡媚兒多番撒嬌之後,葉宇實在是拗不過,這才無語道:「月芸說的很對,這個時候你該多補充營養調理身子……」
「那你餵我,我才肯喝!」
「好好好,我餵你……」葉宇無奈的放下桌上的案,接過秋蘭遞過來的湯匙,輕輕地吹了吹羹湯的熱氣,隨後輕柔的送到胡媚兒的嘴邊。
雖然胡媚兒已經厭倦了這補品的調理,但是葉宇如此放下公務,親自為她調羹喂送,就算這個湯苦澀難嚥她也得喝兩口。
這時府裡的阿寬疾步走了進來:「少爺,楊老爺子來了……」
「一定是為了書院的事情,秋蘭,你來監督她,我去處理一些事情!」葉宇吩咐了兩句之後,便放下湯匙離開了廂房。
來到了書房裡,葉宇先是向楊輝恭敬地施了一禮,隨後才鄭重問道:「恩師今日可是要詢問學生書院之事?」
「哈哈哈,如今你要創辦書院的事情,可謂是天下皆知,不過等你書院建成之日,恐怕也是遭來是非之時啊!」
「恩師所言極是,不過學生自從出仕一來,不都是是非話題的源頭嗎?」
「額哈哈哈,老夫就欣賞你這種性子!」
楊輝捋了捋花白的鬍鬚,笑了笑繼續道:「不過老夫可把話說到前頭,你這書院包羅很多雜學,但總要有個主次之分,宇兒,你覺得呢?」
「恩師的意思,是要讓學生將術算之學放在首位?」葉宇聽了楊輝的這番話,已然洞悉其中的深意。
「不錯,老夫正是有此想法。你也知道,這術算之學雖然也被列為考試之內,但終究不如科舉取士人才蓬勃,所以你既然有意辦學,不妨將術算這一科目列為重點!」
葉宇先是點了點頭,隨後又搖了搖頭,但終究沒有一表明自己的態度。
這種模稜兩可的情況,讓楊輝心裡是泛起了焦急:「宇兒,你點頭又搖頭,究竟是什麼意思?」
「恩師既然提及了此事,身為學生必當遵從照辦……」
楊輝聽了這句話心裡是欣慰不已,他今日能夠主動提出這個建議,其實就看中了這一點。
因為楊輝心裡清楚,術算這門學科要想得以發揚光大,也只有葉宇有這個實力去實現。因為名望、地位、實力這三者,葉宇是一個都不缺少。
不過就在他欣慰不已的時候,葉宇卻突然話鋒一轉,為難道:「可是學生的這個書院,將來會缺不少教師先生,尤其是教授術算的……」
「你這小子!」
楊輝用手指了指葉宇,一臉無語的笑道:「你這是要從我這裡搬救兵吶!你我師徒一場直說不就行了?非要跟為師玩這種語言伎倆!」
「恩師人脈可比學生廣,所以此事還有勞恩師多多費心了……」
對於楊輝的看穿,葉宇沒有絲毫的尷尬。因為他就是要借此機會,向這位便宜恩師搬救兵。
以他的如今名望,葉宇相信等書院落成,收學生的時候,定然會是學員眾多。但是只有學子學習,卻沒有相應的師資力量,這顯然是當下的一個難題。
他葉宇終究是個年輕人,所積累的人脈終究難以支持書院的運作。因此這個時候,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楊輝
了。
楊輝雖然是太史令,與朝中大事都不沾邊,但這些年所見過、所聽聞的有識之士,是一個無形的人才寶庫。
又加上楊輝本身就不是儒門正統,所以提供的人才可能不是很有名,亦或是言論不羈,但卻是葉宇急需的人才。
「你放心便是,為師這一輩子沒有什麼大作為,但也結識了不少好友,這些人雖說科舉之上並不出彩,但卻各有獨特之處,明日為師就寫信通知他們!」
「那學生就拜謝恩師了!」葉宇感激的站起身來,深深地向楊輝行了一禮。
「好了好了,你我二人就不必如此拘禮了。你有此義舉實乃天下之幸事,為師又豈能不助你一臂之力?不過你這所書院規模如此龐大,若非有雄厚的財力恐怕難以為繼啊!」
葉宇聽楊輝擔心這個,不禁啞然失笑:「恩師不必憂慮,學生這所書院,有所不同。當年孔子給三千弟子講學,難不成還要養活這三千弟子?各地書院半耕半讀,那是因為其弟子都是附近鄉黨子弟,那都是有幾分義學之意%……」
「朝廷辦學,那是為國家養材,所以要給這士子們月稟。學生這書院,卻另有規模。凡是來此學習的士子,每年交學費一貫,食宿自理,書本筆墨皆請自理,須連學三年,方得卒業……」
葉宇將其中原委向楊輝細細說清,直把楊輝聽得是目瞪口呆:「宇兒,這可是一個新的規則突破,不過為師擔心會有學生來麼?」
「那就要看學生的影響力了,其實學生也沒有奢望書院有立竿見影的成效,教育事業並非一朝一夕之功,所以學生可以等!」
楊輝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,語重心長道:「是啊,此事急不得……」
……
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,天目山的書院也漸漸地有了雛形,葉宇偶爾在閒暇直接也會去巡查一番,如今有了楊輝的從旁相助,這書院的師資力量終於得到了壯大。
朝會上,在商討了一些事情之後,太監梁珂就高聲向殿裡群臣問道:「有事起奏,無事退朝!」
話音剛落,孔德賢便出列朝班站了出來:「微臣有本啟奏!」
「哦?孔卿家尚有何事?」
「啟稟陛下,聽聞葉大人辦了一所書院……」
「朝廷並無節制私人辦學的規矩,孔卿家管得是不是有些寬了!?」
「微臣豈敢,不過葉大人一直倡議天下普設學校,立圖書館,欲使天下人皆得讀書識字。然則自古士農工商,各有所事,此天命也,葉大人欲使人人皆為士,可得乎?」
「況且微臣聽聞葉大人,欲要將書院教學分設諸科,其中不僅涉獵工藝、術算、格物……等等雜學,而且還分設了佛學、道學……這豈不是過於繁雜難有清流?」
葉宇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,心說你這孔德賢真是沒事找事,於是移步上前反駁道:「本官聞孔子曰:有教無類,未聞孔子以士農工商而有教與不教之別矣……」
「這……」孔德賢十分汗顏,這葉宇動不動就拿先祖反駁他,他在這上面可是吃了不少暗虧。
「況且,所謂士者,本就出自於農也,所以才有耕讀之家的由來。工、商之間,亦未必無賢者,陶朱公事賈人也,但他之前卻是協助越王勾踐復國的大儒范蠡;而傅說是工人也,二者非為不賢。孔大人,難道你還以為工商不得讀書?以為讀書不可以為工商乎?」
葉宇這一番話的駁斥,引用大賢之人的言行,將孔德賢再次逼進了死角!
這時一直靜默的虞允,此時卻開了口:「葉大人所言雖然有理,然而這些奇技淫巧之術,雖然頗得精妙,然於世道人心何用?葉大人將這些納入書院學科之中,豈不是有意混雜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