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雲山,因山峰平地拔起,矗立青雲而得名。
第二日,葉宇只帶著侍從孤狼,進入了這群山疊嶂的青雲山。
既然胡媚兒說這青雲山危險重重,那就說明帶再多的人也是無濟於事,況且此次與火蓮教接洽會面,他也不想過多的人知曉。
畢竟在這福州的地界上,福王趙琢的耳目眼線眾多,若是讓福王察覺到了此事,並以此作為把柄要挾,那他葉宇可真的就是百口莫辯了。
畢竟火蓮教這些年殺了不少朝廷命官,已經成了朝廷所公認的民間反叛勢力。
葉宇此次孤身前來,要說心中沒有懼意,那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但是他也知道,這是火蓮教教主的有意考較與試探,若是此次他沒有膽量前來,恐怕他將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。
昨夜的魚水之歡,葉宇是極盡了渾身解數,也沒有去做避孕措施,如此一反常態的行為,就能體現了葉宇心中的憂慮。
縱使算無遺策,但人也有疏漏的時候,若是此次他真的回不來了,至少也能在這個世上留下一些自己的延續。
比如說,自己的孩子!
所以,在來青雲山之前,他已將胡媚兒鎖在了廂房之中……
當然,這是葉宇的一時的感觸,以及做了最壞的打算,或許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。
不過,每做一件事,都做了最壞的打算,儼然已經成了葉宇行事的一種習慣。而這一次青雲山之行,他也的確心中沒有底……
走過水簾宮、石龍三重門、釣魚潭、以及水簾長廊,待到了午時的時候,葉宇正好趕到了雲天石廊。
雲天石廊接近青雲山主峰狀元峰,因軟硬岩層風化差異,在峽谷的萬丈絕壁上形成一條條通道長廊,又稱「登天廊」。
石廊共十二層,長逾千米,驚險壯觀。在雲天石廊一處瀑布下,葉宇看到了那一襲黑袍、面帶青銅面具的教主。
葉宇坦然地緩步走上前去,與黑袍人一同站在石欄前,俯視眼前的雲山霧海。
「教主真是好興,相約葉某道次第觀賞風景,真是頗為愜意!」
黑袍人輕輕地轉過頭來,看了葉宇一眼,隨即輕聲道:「葉大人果然膽識過人,明知這裡凶險,卻依然孤身前來,這番勇氣倒是讓本座折服……」
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,葉某性情如此,倒是讓教主見笑了!」
「今日約你前來,是想提醒你一件事……」
「哦?什麼事?」
「三日後,就是福王趙琢壽誕之期,屆時他會邀你前去祝壽!」
「教主就是跟葉某說這事?」葉宇聞聽此言卻是眉頭一皺,因為他已經接到了福王的壽帖,所以這件事並不是什麼秘密。
黑袍人不慌不忙道:「當然不是,屆時趙琢會在壽誕上,會當著眾人宣佈,與葉大人結為親家的喜訊!」
「結為親家?聯姻!?可是據葉某所知,福王膝下只有趙悌一子,並無其他子女,這聯姻之事又談何說起?」
「你說的沒錯,福王沒有女兒嫁人,可福王妃柳氏娘家卻有女子待嫁!」
黑袍人的話說到這裡,卻饒有興致的稍稍停頓,隨後接著道:「只是不知葉大人對此次聯姻,是否願意?」
「笑話!這等荒謬之事,豈能願意?」
葉宇心裡清楚,若是此事真如黑袍人所言,那麼這聯姻娶親是小,深層意思就是強力拉攏。如此一來,他葉宇就真成了福王的人了!
「當真不願意?」
葉宇有些不悅的擺了擺手道:「教主,今日葉某前來是想知曉身世,其餘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!」
「這身世對你來說,真的如此重要?」
「當然,葉某不想做個無根浮萍,還望教主莫要忘了月牙湖畔的承諾!」
「無根浮萍……」
黑袍人在面具的背後默念著這四個字,似乎深有感觸的看著葉宇。那只帶著玄鐵手套的右手,緩緩的抬起到了半空,卻又很不自然地驀然落下。
葉宇不知道眼前這黑袍人為何行為怪異,但為了安全考慮,他還是警惕地倒退了兩步。
或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,於是不自然地轉過身去,平息了片刻才開口道:「你這一路走來歷經坎坷,暗中有人置你於死地,你可曾想過這些人是誰?」
「這……」
黑袍人突然有此一問,倒是讓葉宇有些有措手不及,但猶豫了片刻後,他才認真道:「想過,但是……」
「你猜得沒錯,就是他!」黑袍人似乎早已猜到了葉宇心中所想,於是毫不猶豫地肯定道。
「你!……」葉宇驚愕的看著黑袍人,既為此人能夠看穿他的心思而驚訝,也為心中的猜測得到肯定而詫異。
「你不必如此驚訝,他之所以殺你,乃因為你是趙慎的兒子,皇位之爭,意在於排除一切障礙,你自然也算一個!」
這個聲音很輕,尤其是在瀑布之下,就更顯得難以聽聞,但即便如此,葉宇卻被這個答案震驚的屏住呼吸。
「這不可能!這絕對不可能!」
葉宇雖然以後世的眼光看待當下權貴,也並沒有把皇權看得多麼重要。但要說他是當今皇帝的子嗣,這似乎有些難以接受。
「沒有什麼不可能,若你不是這個身份。你覺得那恭王趙惇會自降身份,對你一個清流縣的小子施以多次暗殺?」
黑袍人的話讓葉宇頓時默然了,因為他心裡早就有了這方面的猜測,只是在不知道身世的前提下,始終沒能想透這最後一層罷了。
如今這最後一層被捅破,一切的過往種種頃刻間湧上來心頭。葉宇想起了當年皇宮裡,趙慎站在床榻前與他說的話,又想起奉召御花園時那些古怪的問題。
這個時候葉宇終於明白了那話中的用意,也明白了太上皇認他為乾孫兒的時候,趙慎竟然如此的大張旗鼓昭告天下。
這一切的一切,其實無外乎他是趙慎的兒子!
黑袍人看著神情變幻的葉宇,幾次挪步欲要上前,卻終究還是止住了腳步,隨即歎了口氣:「你雖有天縱之資,但若非你有這個身份,你覺得那趙慎會對你委以重任?」
這番話倒是提醒了葉宇,如他這般二十出頭就已經位居六部之一,除了本身能力卓越之外,如若不是趙慎的有意為之,恐怕他在仕途上也不會如此坦蕩。
情緒起伏了許久,最後葉宇才寒著臉沉聲道:「我憑什麼相信你?」
「其實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,又何必故作不知?」
「火蓮教與朝廷為敵,其意圖絕非只是殺戮貪官,教主大人有意謀反,卻在葉某面前編造這等謊言,你以為,我會信嗎?」
「信與不信都無關緊要,本座只是兌現當初的承諾!」
黑袍人旋即轉過身來,直視葉宇鄭重道:「本座是有意謀反,但之所以如此,其原因是要向趙慎復仇!你被拋棄二十年,難道就沒有恨意嗎?」
「恨意?哈哈哈……」
看著葉宇肆意的朗聲大笑,黑袍人擰聲追問道:「你笑什麼?」
「恨!我當然恨!我恨我兩世為人,為何仍舊是孤兒苦命之人!我恨當年拋棄我的所有人,無論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!」
這番話葉宇帶著凌厲質問的語氣,雖然沒有面對黑袍人述說,但卻讓青銅面具後面的那雙眼睛,流露隱忍的痛苦之色。
隨即葉宇停止了癲狂大笑,而是平靜地鄭重道:「事情已經發生了,可我恨了又如何?再說了,他們並不欠我什麼,我葉宇也不需要他們的憐憫,我活著是為自己而活,而不是他們!」
石欄邊二人並排而站,凝視著遠處的山巒,靜靜地山上只有瀑布擊打石面的聲音。
過了許久,黑袍人歎了口氣,自言自語道:「聽本座一句話,此次聯姻你一定要答應!」
「教主大人,莫說你是與朝廷為敵的叛逆,就算你是葉某的至親長輩,這婚姻之事也輪不到你來安排!」葉宇瞥了黑袍人一眼,一臉不悅的說道。
「你!你竟如此……」
黑袍人被葉宇的這番話氣得是徹底無語,最後一甩衣袖微怒道:「本座這是為你好,難道你就不想奪回應屬於你的東西?」
「屬於我的東西?」
「你既然知道了自己身份,這皇位將來的繼承人為什麼不能是你?」
「鬼話連篇!僅憑你毫無原委地片面之詞,就要讓葉某信你這無稽之談,簡直是荒謬!」
葉宇雖然表面上是拂袖而怒,對黑袍人的話報以質疑。不過從所有事情的綜合來看,自己這個皇子身份似乎很合乎情理。但是這其中的來龍去脈究竟如何,葉宇卻是不得而知。
所以若要進一步證實這個答案,那就得先理清這事情的真正原委。
不過在葉宇的心裡,倒是對此信了六七分,因為自己左臂上的胎記,以及圍繞這個胎記而糾纏多年的暗殺,都可以為他的身世不平凡留作佐證。
在加上趙慎這幾年對他的維護,似乎也是超乎了一般君臣的關係。
(有人問一天幾更,我回答一下,兩更,6000字,等同於其他小說章節的3更,因為他們大多是2000字一更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