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無話,第二日清晨剛洗漱完畢,葉宇正打算前往寧德縣衙一趟,卻不料已經有人找上了門。
大門被強行撞開,一撥人如狼似虎的闖了進來,為首的正是當日街上的麻桿男子,也就是武青音口中的周魁侄兒周康。
而這撥人除了幾名小廝之外,其餘都是本縣的衙役捕快。這些人在周康的帶領之下,氣勢洶洶的將武家圍了起來。
很明顯這周康對昨日花月樓下的折辱記恨在了心頭,否則也不會尋到葉宇此刻的落腳之處。
武青音看著這些人如狼似虎的闖進家中,嚇的頓時花容失色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「賤人,你以為昨日僥倖,就能逃脫本少爺的手心嗎?等我將這多事的小子緝拿歸案,再來好好管教你!」
周康一臉陰沉的看了武青音一眼,隨即便惡狠狠地瞪著葉宇。
葉宇一瞧這陣勢,思忖如此一來倒也順了自己的心意,於是反問道:「周公子好大的場面,這私人恩怨竟然動用了縣衙的差役,難得!難得!」
「少廢話!今日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老虎的腦袋拍不得!你小子敢當面折辱本少爺,那就讓你死在牢獄之中!」
「憑什麼?難道在下救人也算犯了死罪?」
周康冷冷一笑,在葉宇身邊走了一圈,不屑道:「憑什麼?那本少爺就告訴你!就憑你昨日折了我的面子!」
「難道這寧德縣就沒了王法?」
「王法?哈哈哈!」
周康一聽葉宇說到王法二字,竟不由的大笑起來:「看來你不是本地人,我告訴你,在這寧德縣我就是王法!我周康讓你三更死,閻王都不能留你到五更!」
「哦?你叔父周魁綽號周扒皮,那你的綽號是不是周甲魚?」葉宇背負雙手,在庭院裡與周康平靜地交涉著。
「甲魚?什麼意思?」
一旁的衙役見周康犯了愣,於是在耳邊提醒道:「小老爺,他在罵你是王八呢……」
鱉,又名王八,俗名甲魚,衙役的這番提醒,讓周康頓時反應了過來,恨的咬牙切齒,上前一步就要扇葉宇幾個耳光。
葉宇面對被打的情況渾然不動,因為這就是他要的結果。
可惜在葉宇的計劃中,出現了一個意外因素,那就是一身青衣的武青音。
武青音見周康要毆打葉宇,頓時不顧此刻的膽怯之心,直接護在了葉宇的面前,不讓周康靠近半分。
「不許你傷害恩公!」
聽著這句言詞堅定的話,葉宇此刻想起了當年清流縣院內,秋蘭忠心護主的那一幕。
如今對比之下,卻是極為驚人的相似。
周康一瞧這番情形,心中更是極其地不爽,一把甩開武青音直接面對葉宇,掄起手臂就狠狠地在臉上扇了一巴掌。
頓時葉宇白皙的臉上,隱現了五指紅印,但葉宇沒有還手,而是依舊冷哼道:「聽說這寧德縣的牢房十分獨特,在下倒想瞧一瞧!」
「你小子放心,本少爺會讓你嘗盡這牢房裡的滋味,否則又豈能消弭我的心頭怒火?」
「來啊,將這個火蓮教的逆賊拿下,押入大牢好好招呼著!」周康一聲令下將葉宇當即拿下,還無辜加了一個火蓮教叛逆的罪名。
一群衙役將葉宇繩捆索綁,從武家宅院裡押向縣衙大牢。
周康臨走之時狠狠地瞪了武青音一眼:「哼!等本少爺收拾完了那小子,再來教訓你這個不識時務的賤女人!」
說完,一甩衣袖轉身離去。
武青音幾次欲要追上前去,卻被衙役給推攘在了地上,直到最後癱坐在了地上低聲抽泣了起來。
心中的自責此刻尤為的強烈,她知道,若不是因為她,恩公也不會遭受著無妄之災。
這時胡媚兒、曹雪瑩以及孤狼三人走出了廂房,曹雪瑩安慰的去攙扶武青音,而胡媚兒卻是美目之中迸發著冷意。
「若不是葉郎有所吩咐,我非斬了那淫賊的右手不可!」
孤狼懷抱長刀,淡淡道:「正事要緊!」
說完不再停留,而是徑直走出了武家,曹雪瑩安慰了武青音兩句,也跟在其後離開了。
……
葉宇被一幫衙役押送著前往縣衙,不經上堂問審直接被送進了大牢。
牢房裡腐臭霉味瀰漫著,讓剛進入其中的葉宇感覺有些犯嘔。牢房裡關押著很多人,每一間牢房都已經到了人滿為患的地步。
葉宇被押送到一間牢房裡,這件牢房不同於其他牢房,因為相較於其他牢房,很明顯空曠了許多,而這個牢房裡只有一名犯人。
這犯人坐在地上背對著牢門,面向牆壁靜靜地凝望著,最後又狀若瘋癲地笑了起來:「這世道真是沒了天理……」
葉宇順著此人的目光,看向那昏暗的牆壁,上面赫然用墨炭寫了幾行小詩。不過就是這隨意一眼,卻是讓葉宇暗吃一驚。
因為尚且不論這詩的內容如何,單憑這蒼勁有力的筆鋒,就已經讓葉宇另眼相看。
字裡行間剛直不彎,一筆一劃猶如錚錚鐵骨,透著桀驁不馴的豪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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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「滿朝武著錦袍,閭閻與君無分毫;一杯美酒千人血,數碗肥羹萬姓膏。人淚盡時天淚落,笑聲高處哭聲高;牛羊付與豺狼牧,負盡皇恩為爾曹!」
葉宇默默念著這幾句詩,卻不由自主的拍手讚歎道:「好一個『一杯美酒千人血,數碗肥羹萬姓膏』,寫得好!」
這番讚歎之聲,使得這個面壁的清瘦男子,側過臉來看了葉宇一眼。
「兄台,當真覺得好?」
「當然!不過在下最喜歡的並非這兩句,而是『閭閻與君無分毫』!」
清瘦男子聽了這句話,頓時來了興致,旋即站了起來仔細打量了葉宇一眼:「看來兄台也是讀書之人……」
「閭閻者,百姓也,自古以來君臣就源於百姓,又何來貴重之分?閣下這一句樸實無華,道盡了民為貴、社稷次之、君為輕的思想!」
瘋癲男子隨即擺了擺手,露出一絲苦笑:「兄台見笑了,武某也是有感而發罷了!」
「莫非閣下就是武青忠?」葉宇一聽這男子自稱姓武,就聯想到了被關押於此的武青忠。
葉宇的這句追問,顯然讓清瘦男子頗為一愣,隨即拱手疑惑問道:「兄台認識武某?兄台貴姓!」
「額呵,在下姓葉,武兄大名在下已有耳聞……」
「哎,虛名罷了!如今身困牢獄,今年的科舉於武某而言已然無望!」
「武兄切不可氣餒,所謂天無絕人之路……」
「葉兄台有所不知,這周魁叔侄二人乃是當地一霸,進入這牢房之中又豈能輕易脫困?」
武青忠說著一指牢房的其餘囚犯,以及隔壁的幾間牢房的犯人,憤恨不已道:「這些都是被無故抓來的當地百姓,但就是因為不願意孝敬知縣老爺,關押自此不知何時才能離開……」
「這些人尚且如此,更何況武某知道了周魁叔父不可告人的秘密,又豈能有武某的活路?說不定再過幾日,就是武某的死期!」
「不可告人的秘密?」
葉宇聞聽此言頓時一愣,隨即一想到這間牢房的獨特之處,心中頓時來了興趣,於是問道:「武兄可否告知葉某?」
「其實這件事……」
這間牢房難得有人進來,心灰意冷的武青忠也就沒有顧忌,就將知道的一切與葉宇說道說道。
縣衙的後堂客廳裡,知縣周魁深眉緊縮的來回的踱著步。
一旁的周康見二叔如此情緒不寧,於是便安慰道:「二叔,您就少走兩步,晃來晃去侄兒眼睛都花了……」
「你懂什麼?昨日老夫前去城外迎接欽差特使,在城外候了半天沒見到葉大人的身影,你說能不著急嗎?」
周魁一瞧自己的侄兒沒個正型,於是歎了口氣無奈的坐了下來。
周康的腿搭在桌案上,不以為然道:「二叔,既然那個欽差沒到,您又何必如此憂心?再說了他又不洪水猛獸,在咱們縣也待不了幾日!」
「幼稚!你可知這個姓葉的欽差,自從京城而來,一路上殺了多少人,罷黜了多少地方官員?就連堂堂的當朝太傅都能罷黜,你我叔侄二人若是有什麼把柄落入他的手中,其後果……」
周魁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,於是急忙問道:「對了,那個武青忠讓你處理掉,做得乾淨了嗎?」
「呃……這個,二叔,那個武青忠不過就是個……」
「混賬!你這是要壞了大事,為了一個女人留下這個禍根,你是不是嫌命長了?快,傳我命令,將這個武青忠在死牢裡秘密處決,以絕後患!」
一瞧周康支支吾吾的樣子,周魁就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兒,為了讓武青音投鼠忌器,留下這個武青忠沒有處決。
「二叔,不至於吧……」
周魁猛然一拍桌案,怒哼道:「小心駛得萬年船,你小子給我放機靈點,這武青忠不僅要秘密解決,這幾****少給我惹麻煩,免得欽差大人找你我叔侄二人的差錯!」
「是,侄兒知道了,這就去解決此事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