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查抄史府,其實也是葉宇有意為之。
其意圖也並非簡單核查史府的賬目,查驗財務是否來路不明。
其意圖之下的目的,就是要以核查之名,一探史府隱藏的秘密。
這些日子裡,有不少人前來府衙報案,說是自家女兒無故失蹤,至今下落不明。
雖然沒有任何的線索,但是這九宗失蹤案,似乎都有著史可琅的影子。
起初葉宇也不相信,這件事情是史可琅所為。畢竟當初在蘭亭盛會上,史可琅雖是百般刁難,卻也不失應有的風度。
況且以史家在本地的權勢,似乎不至於做這等不軌之事。
但既然此事有了蛛絲馬跡,那這件事情就必須得慎重行之。
史府不能輕易搜查,所以葉宇藉著這個機會,特意吩咐百里風留意史家所有人。
不曾想竟真的查出了端倪,在史可琅的院落中,竟然隱藏著一間密室。
國公府的佈局設置,從《紅樓夢》的大觀園,就足以了看出其奢華與規模。
所以史可琅的**院落,自然也是奢華不已,隱藏一間密室倒也不足為奇。
葉宇看著神色晦暗的史浩,冷冷道:「老國公,這九宗失蹤案件,看來是愈發的複雜了!」
「葉大人,還請高抬貴手……」
「如此說來,老國公是知曉此事了?」
史浩一臉落寞地搖了搖頭道:「如今知與不知,已經無關緊要,只求大人能高抬貴手,老夫願出重金彌補這些失蹤子女的家眷!」
「老國公說得輕巧,金錢未必就是萬能的!密室中搜出的女子只有八名,其餘一名不知去向,若是死了,你又該如何彌補?」
「這……」
史浩聞聽有人下落不明,本就懸著的心此刻就更加的緊張起來。
「老國公,如今你既然來了,還是在府衙大牢待上幾日的好,此案一日不明,你就一日脫不了嫌疑!」
「來人,請老國公在牢房小住幾日!」
「葉宇,老夫可是魏國公,當朝太傅,你無權扣押!」
葉宇此刻倒是沒有生怒,而是自顧的笑了起來:「本想此事就此了結,豈料意外連連,今日本官不僅要將你押監入獄,還要將你史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扣押!」
「葉宇,你!……」
「王子犯法庶民同罪,何況你不過是個魏國公。身為太傅,不知為陛下樹立榜樣,反而知法犯法壓搾百姓,僅憑這一條,本官就可以拿你問罪!」
「本官敬你是前輩,可你倚老賣老不知收斂,如今這九宗少女失蹤案,與你史家所有人都脫不了干係,本官將你扣押又有何不可?」
「押下去!」
侍衛上前架起史浩,就拖曳出了客廳。
「畢將軍!」
「末將在!」
「之前讓你明查暗抄,現在本官令你回去,給我堂堂正正的抄家,若有阻攔者,當即拿下懲辦!」
「末將領命!」
……
囤積糧食一事還未有定案,這少女失蹤案又接踵而來。
世事如棋,凡是不可走一步看一步。
葉宇是棋道高手,自然每走一步都會有著獨特的用意。其實將史家眾人紛紛扣押,並不是這些人都身有嫌疑。
此舉的主要用意,就是向紹興的百姓立威。縱使史家再如何權勢滔天,在他葉宇的眼中也與平民百姓無異。
如此一來,這剩餘的八名少女,以及身後的一眾親屬,才不會因為顧忌史家日後尋事,而有所顧慮予以保留案情。
史家上下被查抄,史浩也已經被扣押在了牢獄,這給那些受害的百姓,帶來了極大的鼓舞。
被解救出來的八名女子,在公堂之上將實情和盤托出。自此史可琅的強擄民女一案,也終於得以大白天下。
那名不知蹤影的女子,正是王鐵錘的女兒王翠兒。
據八位女子交代,這王翠玉已經死於一個月前,至於掩埋於何處卻不得而知,但可以肯定兇手就是史可琅。
面對眾女的指證,史可琅卻是百般地狡辯。
不過這不要緊,有口風緊的,自然就有口風松的。
在史可琅這裡找不到線索,就從史家僕人的身上找。
結果根據僕人提供的線索,在史家的後花園中尋到了掩埋的屍體。
人證物證俱在,史可琅縱使百口也難以辯駁。
殺人者,償命!
這是一個不能更改的道理,尤其是這種有意的殺害,就更談不上法理外的人情。
後世諸多富二代以錢財逃脫罪行,但是在他葉宇這裡是寸步難讓。
他沒有包拯那樣鐵面無私,甚至有的時候還不折手段,但他也知道什麼是罪有應得。
所以當史浩在牢獄中,懇求法外開恩饒恕史可琅的時候,葉宇當即斬金截鐵的予以拒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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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sp;若是沒有鬧出人命,此事倒也有迴旋的餘地,畢竟人若是還活著,一切也都可以妥善處理。
可如今命案當前,史可琅在刑場之上,終究難逃那致命的一刀。
偷人,這個詞多用於女子,但男子對此也是樂此不彼。只是那不可信的史書,將其『善意』的抹去了。
史可琅的這番行徑,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。
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,當年西門慶在這方面可是玩得爐火純青。
顯然史可琅對這一手,玩得有些霸道與過火。成了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,偷不如搶。
只可惜史可琅的這種嗜好,堪堪斷送了自己的小命。
史可琅的案子是可以定了,但是史浩的案子,葉宇卻難以定論。
雖然也是證據確鑿,但史浩畢竟是魏國公,更是當今皇帝的老師。就算葉宇想要定案,也要問一問趙慎的意思。
史浩與趙慎有師徒之情,趙慎與葉宇又有君臣之禮。所以為人臣者,此事理應上報於皇帝趙慎。
所以距離王憲、唐宏之事沒多久,葉宇的又一道奏折火速到達了京城。
這一次的震動絲毫不亞於偽幣一案,整個朝野對於葉宇要動史浩的建議,予以嚴厲的批判。
批判,但不否決!
這也是為人臣子的手段,既起到了煽風點火的作用,又站在了正直臣子的位置上。
「你看看,對這種囤積壓搾的行為,我是不贊同的,我是忠臣!」
「但葉宇這種行為是陷陛下於不義,讓陛下罔顧師徒之情,葉宇是個大大的奸佞之徒!」
「……」
這些就是群臣們的心中所想,混跡朝野幾十年,個個玩弄權術都成了精。
每個人都是忠臣,到了葉宇這裡就成了奸佞之徒。
歷史的可笑之處就在於此,翻閱史書稱讚某位大臣忠君愛國的言詞時,或許這位大臣的本意,並非我們認為的那樣純粹。
但不管怎麼說,葉宇這份奏章,倒是給趙慎帶來了許多難題。
奏章中葉宇列舉了諸多證供,史浩這種知法犯法的罪行,雖不至於判處死罪,但也必定是重罪難逃。
可史浩是他趙慎的恩師,當年若不是恩師從旁指點,這個江山就輪不到他來坐。
所以趙慎與史浩之間的師徒之情,不可謂不深,否則也不會讓史浩身居魏國公。
左手邊放著葉宇言辭懇懇的奏章,右手邊放著一些大臣力保史浩的奏章。
這些朝堂大臣,有不少是當年史浩提拔上來的臣子,對於史浩他們自然是進諫力保。
群臣力保史浩的同時,更紛紛對葉宇進行彈劾,因此趙慎在這件事上猶豫了很久。
「民為貴,社稷次之,君為輕!為君者,天下百姓之共主。同理,天下百姓亦是君臣之衣食父母。試問陛下,若無士農工商,何來天下?若無天下,又何來君臣、何來天子?
鴉有反哺之恩,羊有跪乳之德,飛禽走獸尚且如此感恩,何況人乎?現今百姓因史浩這等**之徒,而飽受疾苦者無數。天下百姓既是君臣的衣食父母,若不為其做主,伸張冤情,豈不是**不如?」
當趙慎看到葉宇奏章最後這段字時,他終於做出來應有的決定。
罷黜史浩應有官爵,一擼到底,將其貶職為民,其餘諸事皆有葉宇全權處理。
這個決定,讓滿朝武都感到十分的意外。
在這群大臣的眼中,以趙慎對於史浩的尊敬,斷然不會同意葉宇的建議,甚至會因此案而遷怒於葉宇。
也正因為如此,這些人才會如此不遺餘力的煽風點火。
不過可惜的是,這些人的如意算盤徹底打錯了。
群臣是紛紛覺得君心難測,只有恭王府裡的恭王趙惇,對於自己父皇的決定很是平靜。
書房裡,恭王趙惇站在窗口,深深地歎了口氣道:「師徒之情,終究抵不過父子情深……」
靜默良久,趙惇隨即轉過身來,看了一身黑衣的男子,冷冷的說道:「對於葉宇那小子的刺殺,以後就不用暗衛參與了!」
「屬下無能,讓主公失望了!」黑衣男子當即跪倒在地,神色甚是愧疚。
「本王岳父培養出來的手下,又豈是無能之輩?」
趙惇擺了擺手道:「罷了,此事本王不予追究,老鷹,從今以後你就留在本王的身邊,為本王掃清京城一切障礙!」
「那刺殺……」
「此事自有人去辦,過了紹興,就應該是益州了……」
趙惇的話,讓老鷹眼前一亮,頓時明悟道:「是!有李老親自出馬,定會萬無一失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