縣衙上下這幾日可謂是門庭若市,縣裡的鄉紳名流得到消息之後,紛紛前來送禮道賀。
孫巨陽主持收禮的儀式,對前來送禮要求極為嚴格:一百兩以下的禮單一概不收,各種特產禮物也一概不要,只收現成的錢財。
這條規矩倒是以往所不曾有的,雖然眾人覺得頗為新奇,但好在這位新任知縣不是硬石頭,只要肯收錢對他們而言就是好事。
縣衙門外排著長隊,明目張膽的向知縣送禮,引得城中百姓紛紛憤恨不已,暗地裡紛紛辱罵新任知縣是個貪官。
而對於百姓如何評價,葉宇卻充耳不聞,由縣衙的捕頭杜雙魚領著,前往當年建設的水渠查勘。
看著半途而廢,以至於殘垣斷壁的水渠工程,葉宇不禁感歎,若是當年將這水渠修建成功,縣裡的萬畝良田又何至於如此荒涼。
經過這幾日的瞭解後,葉宇才知道去年本地大旱顆粒無收,以至於安豐縣的百姓紛紛離開家園出外乞討。而朝廷撥下的賑災糧款,卻並沒有落到百姓手中。反而被層層剝盤,最後貪污殆盡!
葉宇心裡明白,這安豐縣的問題看來還真的不少。
察看了一番水渠堤壩之後,幾人來到一處茶棚歇息。正在喝茶閒聊之際,不遠處傳來哭泣爭吵之聲,待葉宇循聲望去,卻見幾名家奴模樣的漢子,拽著一名年輕女子往這裡而來。
緊跟其後的還有一個年輕農夫,農夫懷裡抱著哭啼的娃娃追趕而來,從情形上看應該是一對夫婦。
「杜捕頭,將那幾人領到這裡!」葉宇瞥了一眼杜雙魚,臉上早已掛滿了不悅。
杜雙魚此時也覺得十分尷尬,新任知縣剛上任,就見到這等事情,這就直接說明他這個捕頭管理不善的緣故。
於是帶著幾個衙役,將相互撕扯哭哭啼啼的幾人領到了茶棚,葉宇看了一眼為首的家奴,沉聲問道:「爾等是何人,竟敢光天化日之下,強搶民女!這,還有王法嗎?」
「大人!小人是卓府的家丁,事情是這樣的……」
為首的家奴甚是倨傲,一指哭哭啼啼的年輕女子,冷聲道:「這是府上花錢僱用的奶娘,母子離別難以割捨這也是人之常情!大人,您說是不是?」
「哦,是麼,可本官未曾聽聞卓家又添新丁!」
家奴卻冷笑道:「大人,卓府添不添丁乃是家事,一個小小知縣似乎管的太寬了!再說我們可是花錢僱傭的,似乎也並未有犯法啊!」
「你!你竟敢對少爺如此說話,我……」
阿寬正欲要上前教訓這個家奴,卻被葉宇伸手攔住,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杜雙魚的身上:「杜捕頭,掌嘴!」
「大人……」
看著一臉猶豫地杜雙魚,葉宇沉聲道:「怎麼,還要讓本官說第二遍?」
「大人,卓……」
「卓什麼,在這安豐縣,本官既是知縣也是縣尉,在這一縣之地,本官說了算!掌嘴!」
「是!」
杜雙魚感受著葉宇那凌厲的目光,頓時打了一個激靈,隨即吩咐兩名衙役架住家奴的雙臂,掄起右手就狠狠地抽了幾巴掌。
抽完之後,葉宇對著支支吾吾的家奴冷笑道:「小小的知縣,至少可以管得了你!滾!」
幾名家奴倉皇離開了茶棚,夫妻二人連忙跪倒在地,向葉宇叩謝恩德。
葉宇看著農夫漢子懷裡的娃娃,拱手問道:「這孩子多大了?」
「回大老爺,我這兒子剛滿月!」
「什麼,剛滿月!那你還讓你妻子去做奶娘?」葉宇聞聽這話頓時感到十分的錯愕,剛滿月的孩子豈能隨便斷奶。
年輕女子雙目含淚的接過孩子,哽咽道:「大人,此事不怨俺丈夫,今年大旱顆粒無收如何度日,若是不去做奶娘,一家人也是等死的命啊……」
男子一臉慚愧的低下頭,十分無奈道:「再說卓家看中了,我們也沒有辦法,不去也得去!卓家誰能得罪的起啊!」
葉宇聽著這夫妻二人訴苦,心中也不是滋味,示意阿寬取些錢資救濟二人,便讓這二人自由離去。
茶棚內又一次恢復了平靜,葉宇抬眼問杜雙魚:「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」
「大人,這幾年卓老爺子據說得了一種怪病,是茶不思飯不香,只有每日三餐吞食人奶,才會有精神!因此……因此……」
「因此搜羅這些婦人,給那老東西以人奶作食?」
「哼!怪病?這是養尊處優養出來的怪病!果然夠奢靡,看來本官這個郎中是要當定了!」
「大人,您的意思是……」
「回縣衙!」
……
回到縣衙之後,孫巨陽將所有的禮單歸總之後,交予葉宇的面前。葉宇看了一眼禮單的總計數目,終於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當官了。
一次賀禮就能搜刮上萬兩的錢財,這還僅僅是一個貧窮縣的知縣……
葉宇吩咐孫巨陽將這些人所送的銀兩數目,原封不動的存放在縣衙。第二日便上卓府,登門拜訪這個前任監察御史。
而卓馮凱昨日在聽了家奴的稟告之後,本就對葉宇頗有微詞,此次
葉宇前來拜府,他也正好戲弄這個新任知縣,也讓葉宇知道這安豐縣究竟誰說了算。
卓府的後花園裡,卓馮凱坐在石桌旁,看著迎面而來的葉宇卻沒有起身,而是向葉宇拱手歉意道:「老朽本該登衙拜訪,不想大人親臨寒舍,老朽慚愧!慚愧!」
見眼前的卓馮凱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,葉宇心道這那裡有一絲慚愧?這分明是不把自己這個知縣放在眼裡!
心中雖是十分不爽,但臉上卻是笑意甚濃:「久聞御史大名,令晚生欽佩,晚生初入官場還望多多賜教!」
卓馮凱擺了擺手,示意道:「誒,哪裡哪裡,請坐!」
「後生可畏,早聞葉知縣化蓋世舉世無雙,連中三元更是名聲遠播,至於小小安豐縣,對葉大人而言輕而易舉……」
「卓公過獎了!葉某自當努力,上不負皇恩、下不負民眾……」
「大人果然不同凡響,不飛則已一飛沖天,不鳴則已一鳴驚人……」
話到此處,卓馮凱輕捻鬍鬚深意的笑道:「既然葉大人光臨寒舍,那老朽家有珍藏自當與大人共享!來人,獻湯!」
卓馮凱話應剛落,侍候在一旁的中年婢女便知趣的退了下去,隨後沒多久便領來一名女子,這女子體態豐腴胸脯飽滿,一瞧就是剛產子不久的婦人。
緊接著中年婢女吩咐這女子解開衣帶,背對眾人解開褻衣,中年婢女則拿著一隻白瓷碗,放在女子的胸前輕輕地擠弄著。
與葉宇同來的一種衙役,紛紛不好意思的側過臉去。葉宇也是十分尷尬的低下頭,心道這老東西可真是花樣百出。
待女子整理衣物之後,中年婢女就端著一碗白色的液體,恭敬地放在了葉宇的面前。葉宇一瞧這碗中之物,很明顯就是方才女子擠出的奶水。
「卓公,這……」葉宇雖然知道這碗中是奶水,但卻不知卓馮凱此舉又是何意。
卓馮凱卻似有深意的笑道:「大人不用見怪,老朽近年來不進茶飯,唯獨對這無根白銀湯甚是癡迷,老朽當年怪病纏身,也是此湯讓老朽容光泛發!」
「額!呵呵!是麼,那卓公還真是嗜好獨特!」
卓馮凱笑聲中帶著戲虐,輕聲問道:「哈哈哈,人老嘍,口味自然比不了你們年輕人,莫非大人對此湯不滿意?」
「卓公誤會了,只是此湯乃是您專享之物,葉某豈敢嘗!」
雖說人奶並不稀奇,誰小的時候都飲用過,但是讓一個成年人當眾飲用人奶,葉宇實在是過不了心裡這一關。
連葉宇這個後世之人都過不了心理這一關,可想而知封建禮教的宋朝,這等行為又是何等的傷風敗俗。也只有卓馮凱這等權勢之人,才能如此肆無忌憚的妄為。
只是葉宇不知道的是,眼前這個年過花甲的卓馮凱,每日裡都要親自吸吮奶·頭飲用。若是讓葉宇知道這種事情,又不知該作何感想。
卓馮凱見葉宇遲遲不予飲用,於是志得意滿地笑道:「老朽不敢專用,凡客人來此,都是與客人共同享用,飲此人母之乳汁,乃讓人憶起孝親之恩,人倫之重……」
笑談之後卻話鋒一轉,變得生冷起來:「然而不肯、不敢、不願飲此湯者,唯有不孝之人,**之徒!大人,這是熱湯,剛出來的,趁熱味美甘爽,請!」
就連杜雙魚一眾衙役,此刻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,本欲要上前斥責卻被葉宇喝令退下。
葉宇向卓馮凱施了一禮:「多謝卓公盛情,這無根白銀湯既是前輩一番心意,晚輩豈敢不用,只是晚輩也有一個規矩,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,出外做客,主人若是敬茶,晚輩也必須還一杯!」
「哦?那老朽倒要見識見識了!都聞葉大人曾經是商賈之身,毛峰貢茶也是出自大人之手,大人回敬的茶,老朽很是期待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