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微深,露亦寒。柳芊羽的香閨內,幾盆別緻的夜蘭菊錯落有致,點綴其間,更在這深秋的季節增添了生機盎然之氣。
此間房內燈火通明,沉香木的桌案上茶香四溢,餘熱裊裊讓人沁心不已。
與葉宇相對而坐的柳芊羽,見葉宇來此之後許久未有言語,於是便莞爾一笑道:「昔日多次有請公子前來,卻不能得償所願,不曾想公子今夜到訪,實在是讓小女子欣喜!」
「呵呵!今日河岸旁誤會了芊羽姑娘,此次特來賠罪道歉,還望芊羽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才是……」
「公子說笑了!」
葉宇一提及此事,柳芊羽方纔還笑艷的俏臉頓時有些泛紅,回想起今日河岸旁的曖昧舉動,她便有些扭捏的將美眸瞥向別處,似羞還澀的不願正視葉宇。
葉宇把玩著手中茶盞,輕聲道:「深秋風大寒冷,千羽姑娘一早就在河岸旁,不覺得冷嗎?」
「額呵,今日小女子心緒不寧有些許煩悶,這才前往河邊散散心!不曾想竟在岸邊與公子偶遇,想來也是緣分使然!」
「哦,是麼?」
葉宇不知可否的摸了摸下巴,稍作停頓之後便又開口道:「芊羽姑娘既然心緒煩悶,為何不去土地廟上柱香,或許寄托於神靈保佑,亦能使姑娘心氣通暢……」
正在提壺給葉宇斟茶的柳芊羽,聞聽此言,左手竟不經意的抖了一下,以至於傾倒的水柱有些許偏離原有的軌跡,一絲水漬濺到了桌案上。
不過有些驚異的柳芊羽,很快的恢復如此。若不留心細緻觀察,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。
「土地廟?」柳芊羽露出詫異之色,隨即搖了搖頭十分遺憾道:「小女子並非本地人,在這青樓之中更是少有出遊機會,因此對附近風景勝地知之甚少!」
雖然方才柳芊羽所表現異色,只是稍重即逝一閃而過,但卻被一直觀察的葉宇看的清楚。
葉宇此刻神情有些複雜,但仍舊開口問道:「聽聞芊羽姑娘當初淪落風塵,是因人販子拐賣至此,不知可有此事?」
「確有此事,所幸鴇娘至今未有為難小女子,否則……」柳芊羽說到這裡便說不下去,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,讓人不由得生出憐憫之心。
「不如由葉某出資替姑娘贖身,三日後便娶你入門,不知你意下如何?」葉宇先是看了柳芊羽一眼,隨即很是認真地的問道。
與此同此,葉宇毫無掩飾的伸手抓住佳人的玉手。
崩登!柳芊羽被葉宇這句毫無驚得是玉手一觸,桌案上的茶盞歪倒在旁,醇香撲鼻的香茗浸濕了一片桌案。
柳芊羽先是慌亂的將茶盞扶正,隨後將玉手從葉宇大手中抽離,一臉驚愕的望著葉宇:「公子,你……」
「怎麼,芊羽姑娘是嫌棄葉某是個殘疾之人?」葉宇一臉急切的追問道。
「不是!」葉宇的話剛一說完,柳芊羽就急忙的回應解釋。可是緊接著又覺得自己有些冒失,於是又俏顏微紅的將身子扭到了一旁。
葉宇劍眉微挑,但隨後卻輕聲笑道:「既然不是,那就這麼定了,這幾****收拾一下,三日後葉某前來迎娶姑娘!」
說完葉宇就打算離開,卻被柳芊羽出言留住:「公子,小女子乃蒲柳之姿又豈能配得上公子,以小女子之見,此時還是罷了……」
「罷了?既然葉某願意迎娶姑娘,自然不會介意你的過去,除非你不願意離開這煙花之地!」葉宇轉過身來,雙目直直的盯著柳芊羽,神情十分的認真。
「我……」
葉宇將輪椅背對著柳芊羽,深深的吸了口氣,繼而靜靜地說道:「若是葉某沒有猜錯的話,你定與本縣斷袖襲人一案有關!」
「你……」
柳芊羽聽此言頓時神色一怔,方纔還情意綿綿的許諾成婚,轉瞬之間就將話題跳躍到了案件上來,這讓柳芊羽是又喜又驚難以表達。
待調整思緒正欲要說話,卻突然有一個不明物體朝她的面門擊來,出於習慣她伸手輕易地接了下來。隨即伸開玉掌,左手心赫然是一枚銅錢。
這時葉宇已經轉過身來,正似有深意的看著柳芊羽,繼而苦笑道:「你果然會武功!」
柳芊羽被葉宇突然的試探,弄得是措手不及。葉宇先是以言語擾亂她的心神,而背對著柳芊羽是為了讓其放鬆偽裝,隨後暗中擲出銅錢飛鏢,無非也是對她的最後的試探。
可即便如此,柳芊羽在短暫的愣神之後,卻搪塞地解釋道:「小女子曾學過幾日武藝以備防身,方才公子擲這枚銅錢,小女子可是險些中招呢……」
「好了,芊羽姑娘,你也無需再說什麼。」經過幾番試探,葉宇已經看出了柳芊羽的破綻:「你與斷袖襲人的兇徒是什麼關係?」
柳芊羽神情不定,眼神幾經躲閃,強作無知道:「小女子不知公子說什麼,什麼斷袖兇徒,真是莫名其妙……」
葉宇見柳芊羽一口否認,於是沉聲道:「據葉某所知,本縣附近沒有黃槐樹,葉某也是機緣巧合之下,在土地廟的院中見到此樹。黃色槐花飄落一地甚是靜美,可是這槐花竟能飄蕩幾里之外,落在芊羽姑娘的髮髻之上,這真是怪事奇譚哪!」
「……」柳芊羽回想此前河岸邊,葉宇伸手摘她髮髻上的一幕,頓時不知該如何作答,畢竟方纔她已經言明從未聽過土地廟。
「單憑這些或許並不能說明什麼,但讓葉某覺得奇怪的是,芊羽姑娘一臉焦慮的在河岸徘徊究竟為了何事?而且在與姑娘近距離接觸之下,姑娘身上所散發的味道,除了應有的芬芳之外還有淡淡的汗漬味道。
如此就讓葉某疑惑不解了,清晨的河岸冷風習習,而你又是衣著單薄輕盈,那到底是何緣故,讓姑娘你在清晨仍舊香汗淋漓?」
「……」葉宇的連番發問,讓柳芊羽頓時無語以對。
若是早有準備或許能夠從容回應,可是她根本就沒有想到,白天兩人的偶然相遇,竟然讓眼前的葉宇起了疑心。
葉宇衝著柳芊羽,冷冷的繼續說道:「平常女子聽聞能夠跳出青樓火坑,恐怕早已是求之不得!葉宇如今在這清流縣,論家境、外貌乃至才華,相信也不會有人拒絕葉某的提親。你既然不是主動淪落風塵,卻情願留在青樓不願離去,足以說明你並不平常!」
葉宇從佘侗誠的口中得知,這黃槐樹在本地極為少有,能在荒廢的土地廟見到,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事情。
因此葉宇就想起柳芊羽髮髻上夾雜的槐花花瓣,很有可能是黃槐樹落下的槐花花瓣。若真如他的推測,那就很有可能柳芊羽此前來過這土地廟。
也正因為有了這一系列的疑惑,他才決定夜間到醉春樓一探究竟。
其實當葉宇懷疑柳芊羽的時候,他自己也是為此嚇了一跳。不過經過白天裡的偶遇與分析的種種,也不由得他不懷疑柳芊羽。
又加上方纔的幾番試探,他覺得此事肯定與柳芊羽有著關係。
如今回想起來葉宇都覺得有些好笑,白天若不是潘之所邀請他參加什麼聚會,他也不會前往清流河。
若不是李墨有意刁難的奇葩題目,他也不會在河岸遇到柳芊羽,也就不會在兩人近距離接觸後,無意之間發現一些蛛絲馬跡……
許久未有說話的柳芊羽,並沒有直面回應葉宇的問題。
而是怔怔的望著葉宇,美眸之中隱有複雜之色道:「你方才說的……,只是為了試探我?」
葉宇被柳芊羽異樣的眼神,看得有些很不自在,於是開口道:「我只想知道,當日助我的黑衣男子,究竟與你有何關係?」
「呵!葉公子真會說笑,你說的黑衣男子我又豈能認識?」柳芊羽此時面如寒霜,絲毫沒有方纔的溫潤笑語,說起話來也清冷了許多。
葉宇微微皺眉,壓低聲音擰聲道:「他曾詢問葉某左臂之上是否有胎記!」
「這你應該去問斷人衣袖的賊子,或許他們是一夥的!」
「可是土地廟中發生了命案,死者也是撤去了衣袖,而你應該去過土地廟!」葉宇依舊毫不放棄的追問道。
柳芊羽卻輕哼了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