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賢弟莫不是要跟陸某說,你貧困的連賀壽之禮都置辦不起?」
「那倒不至於……」
「既然如此,那我等拭目以待!」
葉宇雙眉微動,側過臉來將目光投向陸坤,隨即拱手一禮恭敬道:「大人壽辰之日,小子在此略備薄禮賀壽,還望大人笑納!」
「哦?呵呵!那本官可要瞧瞧是何貴重之禮……」陸坤眉目含笑,肥厚的臉上早已笑成了菊花。
葉宇從秋蘭的手中接過布袋,甚是恭敬的雙手奉上。一旁的陸三急忙接過略沉的布袋,拎到手裡布袋竟然不住的動彈。
這番異象不但讓陸家父子感到愕然,更讓圍觀的眾人暗暗一驚。這袋中究竟裝的是什麼,怎麼還會動彈,難道真是什麼貴重寶貝?
「還不快打開!?」陸錚原本只是為了刁難折辱葉宇,然而如今這番景象,也讓他對這袋中之物生了好奇之心。
「是!」
待陸三帶著疑惑打開布袋之後,竟從袋中拎出一隻體積肥碩的大白鵝。
這一下讓期待已久的賓客們,短暫的愕然之後不禁哄堂大笑起來。方才看向葉宇新奇的目光,此刻卻是多了幾分嘲諷與鄙夷。
陸錚看著陸三手中不安分的白鵝,不由得也笑了起來。
他料定以葉宇的家境,與他刻意的臨時通知,葉宇是拿不出像樣的賀禮祝壽。
可是他想到了這一切,卻沒想不到葉宇會用一隻白鵝做賀禮。不過這樣也正合了他的意,可以盡情地奚落葉宇,一舒當日積壓的怨氣。
見葉宇依舊神態自若,於是便收斂笑意,繼而開口嘲諷道:「今日乃是家父壽辰,賢弟卻送一隻白鵝,何來貴重?莫非賢弟認為這筵席之上,少了一份燜燒鵝肉?」
「哈哈哈!」
「……」
陸錚的調侃之言,惹得賓客們又是一陣哄堂大笑,毫不吝惜嘲諷之語對著葉宇指指點點。
就連一旁的蘇全忠也是覺得尷尬,他本以為葉宇準備的賀禮,雖不及他為其準備的賀禮,但也不會相差甚遠。
可是他沒有想到葉宇竟然如此不知分寸,竟以白鵝作為賀禮。如此不僅是自取其辱,也會讓知縣陸坤心生不滿。
葉宇的沉默不言,待笑聲漸止之後,這才對著陸錚開口道:「陸兄當真會開玩笑,你我皆是讀書之人,焚琴煮鵝豈不是有傷風之舉?」
「就憑你也妄言論什麼風?葉賢弟,你切不是要自取其辱?」陸錚此刻的心情,卻是恣意的暢快。
葉宇卻不以為意,指著白鵝鄭重道:「葉某今日所獻壽禮之貴重,要勝過在座所有人!」
嘶!
葉宇的這句話,在本就喧嚷的大廳中,更是火上澆油紛爭之聲四起。猶如平地裡一聲驚雷,讓眾人覺得有些發懵。
什麼?一直白鵝竟然比他們的壽禮都還要貴重,這著實是睜眼說瞎話無知至極。今日他們送的真金白銀、海參鹿茸,豈會不及幾錢就能買到的白鵝?
一時之間眾人紛紛指責葉宇,譏諷葉宇是個瘋癲之人,否則就不會說出這種天方夜譚言論。
一旁的蘇全忠也終於沉不住氣了,在一旁輕輕的扯了下葉宇的衣角,示意葉宇不要犯了眾怒。
陸錚聽了葉宇的言論,不禁爽朗的大笑起來,一指葉宇冷斥道:「賢弟,看來你真是個瘋子,這等瘋癲之語也能說得出口,實乃可笑至極!」
葉宇冷眼掃視眾人,隨即開口朗聲道:「鵝鵝鵝,曲項向天歌,白毛浮綠水,紅掌撥清波。此詩乃是初唐四傑駱賓王所作,可見鵝並非凡物,在人眼中鵝乃是高聖潔之禽,已非同一般壽禮所能相比……」
額……
眾人沒有想到葉宇會拿駱賓王的詩,來形容鵝的不凡與聖潔。而且對此眾人還不能出言反對,因為論詩的造詣與名望,他們又豈能與駱賓王相比。
再者葉宇已經言明,在人的眼中鵝乃高之禽。若是此刻出言反駁,豈不是說自己不是高之人?
「即便如你所說,這白鵝乃是聖潔高之禽,但亦是有價之物,又豈可狂言一隻白鵝勝過在座諸位的壽禮?」
陸錚的反駁很具有煽動性,故而一時間眾人的群情又一次被點燃。
葉宇卻是不慌不忙,予以解釋道:「昔日有王右軍因愛鵝,為道士雋抄《道德經》之典故,試問以王羲之墨寶值千金而言,可抵得上在座諸位之壽禮?」
「這……」
語不驚人死不休,在駱賓王之後,葉宇又拋出了王羲之的例子。雖然有些取巧,但說的也畢竟是事實。
接著葉宇轉過頭來,面向知縣陸坤恭敬道:「葉宇借駱賓王之詩,向大人三祝賀!第一句『曲項向天歌』,其意祝大人官運亨通平步青雲,待任期歸滿之時,載譽歸京與天子唱和豈不榮焉?」
「嗯!說得好!」
知縣陸坤聽了葉宇的第一賀,就不由得讚歎起來。
本來陸坤對葉宇以白鵝作壽禮,心中也是十分不滿,又見兒子似乎有意針對,故而對葉宇的厭惡又多了幾分。
但現在葉宇的祝賀之詞,卻是讓他欣喜不已。為官者哪有不希望平步青雲的,尤其以
古詩作為賀詞,確實讓人耳目一新。
「這第二句『白毛浮綠水』,其意祝大人鶴髮童顏長壽猶如仙人,浮於塵世宦海徜徉豈不逍遙?」
「這第三句『紅掌撥清波』,顯而易見,讚譽大人赤膽忠心,為天子執掌一方民生,安福黎民造福蒼生,一生廉潔猶如清水綠波……」
「……」
當葉宇侃侃而談道盡說辭之後,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口涼氣。
這一刻眾人心中都不由得暗自讚歎:「此子是個拍馬溜須的奇葩!」
試問有誰能將一隻幾錢的白鵝,瞬間成了壽禮之中最昂貴的珍品?
又有誰能讓駱賓王孩提之時的詩作,成了賀壽之中的經典賀詞?
此刻在場的眾人,除了陸錚之外,都在懊悔自己當時怎麼沒沒有買只白鵝祝壽呢?
陸錚被葉宇的詭辯之詞,說得又是一陣啞口無言。這番詭辯不但有理有據,而且還不遺餘力的奉承了自己的父親。
若是此時他出言予以反駁,就等於與自己的父親過不去。這種自傷門庭的事情,他陸錚做不出來。
啪啪啪!
輕輕地擊掌聲從角落裡傳來,當眾人讓出視線,潘之所緩步走了過來。潘之所站定身姿,對著葉宇拱手道:「小兄弟果然才思敏捷,潘某佩服!」
「哈哈哈!潘賢侄,能讓你佩服之人,在本縣可是屈指可數嘍!」
陸坤用綠豆眼看著葉宇,繼而開懷笑道:「不過能有古詩三賀,著實為本官的壽辰增色不少!」
「呵呵!大人謬讚了!」葉宇含笑以對,拱手一禮謙虛道。
陸坤今日心情大好,一擺手佯作不悅道:「誒,錚兒與你是至交好友,葉賢侄就不必如此生分了,不妨尊稱本官一聲伯父!」
「那小侄在此祝伯父長壽安康!」葉宇毫不遲疑,陸坤的話音剛落,他就送上了自己的祝福。
「好好好!」陸坤滿臉堆笑,欣慰之情甚濃。
之後壽宴上,陸坤對葉宇很是照顧,特意在身邊安排了一個席位,以便更好地交談。
一番交談之下,陸坤臉上的笑意更濃,因為不管是談及學問還是興趣愛好,二人都能相談甚歡。
葉宇有意逢迎之餘,也將他與陸錚之間矛盾向這位知縣大人講述,因為葉宇實在是疲於應對這些刁難,希望陸坤能夠從中予以化解。
所謂知子莫若父,陸坤對於其子陸錚的脾性又豈會不知。如今陸坤對葉宇印象很是良好,因此在壽宴上敦促二人冰釋前嫌。
陸錚兩次折辱在葉宇的手裡,又豈會輕易地消去怨恨。但是壽宴之上父親出面調和,他也只能按下心中的不悅,陽奉陰違的應下和解之事。
待宴會散去,陸府又一次歸於平靜。書房內陸坤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,臉色泛紅象徵著他酒意微醺。
而陸錚卻是坐在一旁,面露不悅道:「爹,那葉宇幾次折辱孩兒,你卻讓孩兒與一個……」
砰!
方纔還微醺的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