握著提包的手攥緊了,她的手心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微的汗珠。
要回頭嗎?還是再考慮考慮……
「別擋著路啊,別人還要走路!」身後有人推搡了杜安然一下,態度不善。
杜安然連忙抓住樓梯扶手,側過身子:「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」
等到身邊一個接一個的人走了下去,杜安然還沒有想清楚,要不要回頭。
「你怎麼會在這兒?」
正當杜安然躊躇不定的時候,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。
杜安然驚嚇地抬起頭,抓住了扶梯,幾乎是脫口而出:「你怎麼會來這裡?」
「先回答我!」辛子默幾步走上了樓梯,站在了杜安然的跟前。
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小秘書,亦步亦趨。
杜安然的臉色異常蒼白,就連雙唇都是白色的,還有一排密密的牙印。她看上去虛弱無力,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。
辛子默的心條件反射似的地就揪了起來,他下意識地扶住了她的手。
她的手也是一片冰涼,摸上去一點溫度都沒有。
「我……我胃不舒服……就過來看看。」杜安然低聲道。
「你怎麼一個人過來了?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?」辛子默很生氣,不禁衝她吼道。
「辛先生,我們沒有任何關係。」杜安然咬住了唇。
辛子默被她這句話氣得不輕:「行,沒有關係是吧?那謝辰錦沒有陪你來?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,我倒要問問,他是怎麼照顧你的!」
「不要!你不要打擾他!」杜安然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見辛子默,他有家庭醫生,為什麼還會跑醫院裡來。
「跟我上去看醫生!」辛子默不由分說就拉住了她的手。
「我剛看過醫生,我已經拿了藥了。」杜安然扯謊道。
她現在整個人都心慌意亂,為什麼會遇見辛子默呢,要是萬一懷孕的事情被他知道,那她會死得很慘的……
她自己已經很拖累他了,她不想再多出一個孩子拖累他,辛氏現在正處於岌岌可危的狀態,萬一出事,就是巨大的創傷。
「我不放心。」辛子默看了她一眼。
「辛總,安排的時間已經過了,還要上去看唐小姐嗎?」辛子默身後的小秘書提醒道。
自從孫平離開後,辛子默簡直無法適應身邊的秘書,一個一個跟木頭似的,完全不懂他的喜怒哀樂。
杜安然看了他一眼,哦,原來他是來看唐暖言的。
「唐小姐生病了嗎?」杜安然問道。
畢竟她對唐暖言的印象不差,唐暖言上次那麼幫她,她理所當然也該關心關心。
「唐小姐生病有幾個傭人圍著伺候,輪不到你管。」辛子默沒好氣道。
「哦,那你快去看看唐小姐吧,我先回去了……」杜安然的臉上都是倉皇失措的表情。
a市明明很大,她卻每一次都能偏巧不巧地碰上辛子默,很多時候都是像現在這樣,異常狼狽。
是他們太有緣了嗎?只可惜終歸是有緣無份……
她推開辛子默的手,拎著包就往打算往醫院外面走。
辛子默自然不會輕易放她走,她現在這個樣子,一看就是病得不輕,還一個人來醫院,她和謝辰錦關係不是很好嗎?不是信誓旦旦說要嫁給謝辰錦嗎?怎麼連看個病都沒人陪?
他二話不說就拽住了她的胳膊,將她帶到了自己的跟前。
「這裡是醫院,不是你辦公室,你不要拉拉扯扯!」杜安然站穩腳跟,她生怕一個不小心摔倒。
「跟我上去看醫生,我不放心!」辛子默不由分說就拽著她往電梯口走,小秘書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。
「我說了,我剛看過醫生!辛子默你聽力障礙嗎?」杜安然覺得辛子默這人真是一點都沒變,霸道起來就跟皇帝似的。
「什麼叫我聽力有障礙?杜安然,你真是出息了,當著我秘書面就教訓我……」辛子默將她圈在牆角。
「你很閒是不是?我一分鐘都不想見到你!」杜安然道。
這話一說出來,辛子默的臉果然就沉了下來。他身後的小秘書是嚇住了,她還從來沒有聽過有人用這種語氣對辛總說話。
哪家小姐見了辛總不是笑意盈盈的,就算不笑,也絕不可能是這個態度。
空氣一下子就凍住了,辛子默不開口,小秘書也不敢上前。
「我真是太閒了才會管你!」辛子默自嘲般地苦笑。
「我好得很,以後還會更好。」杜安然道。
她再次推開了他,小秘書連忙讓路,杜安然頭也不回倉皇而逃。
逃出了醫院大門,她才拍拍胸脯鬆了一口氣。大半天活見鬼,還好是在走廊裡遇見了他,要是被他在婦產科抓個正著,她今天就真得是死定了。
他們之間,越早結束越好,她不會再連累他,他也不用將她當作包袱。
等到幫謝辰錦擺平謝家的事,還他一個人
人情,她就一定要帶著母親出國,再也不回來了……
她相信,時間能夠磨平一切,就算愛得刻骨銘心,五年、十年……都會忘得乾乾淨淨。到時候一輩子再見不到辛子默,他有了自己的家庭,就會逐漸忘了她。
人本來就是健忘的動物,所謂的忘不掉只是時間不夠久。
就當杜安然往路邊走去的時候,一輛軍車停在了醫院外,幾個軍官模樣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。
她不知道是不是唐家的人,不過這些跟她都沒有任何關係了。
還好她沒有再跟辛子默糾纏不清,不然讓唐家人看見了該多不好,到時候又要有人給他小鞋穿。
大概上天還算是公平的,最後留在他身邊的是唐暖言,而不是蕭青青,或者池雪。唐暖言比起他身邊的其他女人都要好很多,不管是從家世還是從性格上。
至少唐暖言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女孩,將來能夠容忍辛子默的壞脾氣和忽冷忽熱的性格,也沒有太多的心機,單純亦不失名媛氣質。
辛子默需要的是一個這樣的好妻子,這樣一個不管是在事業還是在家庭都能輔佐他的好妻子。
很顯然,唐暖言正是這樣的。
上天原來早就安排好了一切,我們都逃不開彼此的命運。
那幾天的天氣還是很晴朗的,但沒過幾天,刮了一天冷風後,氣溫驟降,暖春頓時就降成了嚴冬。
雨還一直下個不停,淅淅瀝瀝,晝夜不息。
大概是那幾天太冷了,杜安然都不敢出門,將自己悶在房間裡,她害怕一不小心感冒了對身體不好。
一天下午,她正在樓下彈鋼琴的時候,一輛保時捷就停住了杜宅門口。
外面還在下著雨,雨聲很大。車子裡的人走了出來,杜安然一看,正是謝母。
她對謝母的突然登門造訪感到非常的意外,她隨手拿了把傘就走出了屋子去給謝母開門。
「伯母,您怎麼來了?」
杜安然正打算將謝母請進家裡坐坐,但謝母沒有停留的意思,她對杜安然道:「安然,辰錦病了,你跟我去看看他吧。」
「是感冒了嗎?」杜安然問道。
「是啊,感冒又發燒,估計是這兩天氣溫溫差太大,他又天天忙於工作,一不小心就把身體拖垮了。」謝母眼神裡都是擔憂。
「伯母,您打個電話給我就好,我會過去的。」
「我親自來接你也是一樣的。」
杜安然坐上了謝母的車,雨下得很大,幾乎都看不清車窗外的一切了。
「下這麼大的雨,本來也不想過來打擾你,畢竟你和辰錦還沒有結婚,但辰錦高燒不退的時候一直喊著你的名字,我也是沒有辦法。」謝母語氣裡有無奈,也有焦急。
「是我疏忽了,我這兩天也是見雨下得大沒有去見辰錦,所以……連他生病了都不知道。」杜安然低聲道。
她很心虛,生怕謝母看出什麼來,畢竟她和謝辰錦根本就是在各取所需,在演戲。
不過,對於謝母說謝辰錦生病的時候一直喊著她的名字,她很意外。
謝辰錦怎麼會喊她的名字呢,一定是謝母聽錯了吧……
「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是粗心,一直很少關心辰錦的個人生活,他也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小公寓裡,要不是他奶奶去看他,我們還不知道他生病了。這孩子也真是,發高燒還看件,研究什麼金融併購案,一點都不省心。」
「他也是工作太專心了,伯母您別怪他。」杜安然安慰道。
「是該找個人好好管管他了,我們說的話他又不聽,安然你以後要多多照顧他,於我私心來講,我是想著你和辰錦越早結婚越好。他就只有在生活上最讓我放心不下。」謝母歎了一口氣。
「伯母,我會好好照顧他的。」杜安然道。
只是她是不可能和謝辰錦結婚的,謝辰錦也不會娶她的,他們做戲給外人看,大概是演得太逼真了,把謝母都給騙了過去。
「等這次辰錦身體好了,我帶他父親過來一起見見你母親,商量商量訂婚的事,安然,你有什麼想法嗎?」謝母和藹地問道。
「呃?」杜安然吃了一驚,「這麼快?這……怕是不太好,我和辰錦認識還沒有多久,我想……和他多互相瞭解瞭解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