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連外套都沒有來得及穿,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就飛奔了出去。
他抱著杜安然的時候能夠意識到她顫抖的身體,一低頭就看到她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和一雙空洞茫然的眼睛。
「辛先生!」在門口的阿路看到辛子默衝了出去後嚇了一跳,呆滯在原地,不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辛子默取出車裡的醫藥箱替杜安然簡單處理了一下,就開著車往醫院的方向駛去。
杜安然一隻手托著頭,眉頭早已皺成了一條線,真的很疼……
「一天到晚都不給我省心!」辛子默看了她一眼,不免沉聲罵她。
杜安然哪裡還有力氣跟他爭辯,她好不容易抬起眼皮看他一眼,就正好對上他那雙凜冽的雙眸。
「好疼……」她終究還是忍不住輕聲嚶嚀,要不是實在太疼了,她也不會喊出聲來的。
「活該!」其實辛子默也沒有想到會不小心推到她,嘴上雖然在罵她,心裡絞痛的還是自己。
這萬一以後要是落下病根,他會後悔一輩子的。
辛子默將車速開到最大,一路往醫院飛奔過去。這個女人,他不知道該怎麼罵她好,她讓他生氣,讓他發火,但到最後,妥協的還是他。
「你開慢一點……」因為車速的原因,杜安然的頭更疼了,簡直是鑽心入骨般的鈍痛。
「再忍一忍,快到了!」看著她痛苦的小臉,辛子默也沒有辦法,他只能盡量把車開穩。
杜安然咬著唇,無力地倚在座椅上。
她今天晚上就不該來的,不過也好,他總有一天會知道謝辰錦的事的,她已經做好了準備。只是他的反應還是稍稍超出了她的預料,有預期的那種憤怒,但也有她想不到的那種無奈。
「今天孫平將照片給我的時候我真恨不得剝了你的皮!」辛子默心裡還是積壓著一團怒火,「你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給我戴綠帽子?」
「你不講理。」杜安然有氣無力,「你自己不也有那麼多情人……更何況,我說了,我和謝辰錦只是一般的朋友。」
「一般朋友?」辛子默冷笑,「一般朋友他用那種眼神看你?而且,我再跟你申明一句,我沒有情人!」
杜安然的頭又痛了,她不想理他了。這男人胡攪蠻纏起來,也是一點理性都沒有的。哪裡還像白天那個成熟穩重的辛總。
見她不開口了,辛子默正好逮著這個機會數落她:「我之前說過的話你都當耳旁風,我說了,你不准離開我,不准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,不准喝酒。你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!」
杜安然總是這樣公然無視他,他也不想生氣,可他不能不生氣。
「你自己剛剛也說了,我們沒關係。」杜安然淡淡道。
「你!」她就會逮著他說過的這些話不放,當然他也承認,自己一生氣就說錯話。
杜安然見他又氣得眼睛通紅,乾脆閉上了眼睛,眼不見為淨。
醫院終於到了,辛子默停下車就將她抱了進去。
杜安然當然還是在生氣的,他抱她她不領情,他忙忙碌碌給她找醫生掛號拿藥她也不領情。她始終都不看他一眼,她又不是不會生氣的綿羊,被人罵了還溫溫順順的。
終於給她找了間安靜又舒適的病房讓她住了下來,他才算是鬆了一口氣。
還好醫生說問題不大,只是讓她下次注意點。
吃了藥後頭痛減輕了許多,但因為流了不少血,杜安然整個人還是虛弱無力。
「你知不知道帝豪國際高爾夫球場是個什麼場所?」辛子默見她安靜了下來,心裡的氣也消了,看到她躺在床上,他還是過意不去的。
杜安然不理他,他當她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嗎?她雖然不喜歡打高爾夫,但好歹也曾經是世和的千金小姐,帝豪國際高爾夫球場還是來過幾次的。
他見她不理他,不免低下頭拍了拍她的臉蛋:「你見我去過那兒嗎?」
說實話,杜安然確實沒有見過,她當初進去也是陪叔叔去談生意的。不過他去過的地方和沒去過的地方都多了去了,她哪裡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「那兒說的好聽點叫紳士球場,說的難聽點就是********。你看到的那些女人哪個是那些總裁的原配?嗯?」
杜安然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層緣故,難怪他會這麼生氣。
「下次長點腦子!」辛子默又拍了拍她的臉蛋。
杜安然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只肥羊,只能任他宰割。她哪有力氣還擊,她連話都不想說了……
「你和謝辰錦有往來的事情我不需要聽你解釋,我會派人去調查的一清二楚。你對我,最好是真心的!」辛子默拋下這句話,臉色有些暗沉。
他害怕萬一,萬一她真的只是怕他才屈從他的,他該怎麼辦……
杜安然還是不開口,她很累,她不想理他。
「又變啞巴了?」見她不發一言,很明顯是在生氣,他也不高興了。
「我要睡覺了,你出去。」杜安然淡淡道。
這是在下逐客令呢,辛子默氣得站起身,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就走。
「那你自己好好反思!」
辛子默氣急了,丟下一句話,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醫院。
大門「砰」的一聲被關上,這間病房裡恢復了安靜,靜得杜安然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見。
辛子默從醫院電梯就走下去了,醫院裡人來人往,充斥著刺鼻的藥水味。她不待見他,那就各自都冷靜冷靜。
他從停車場取了車就開回別墅了,他把她一個人扔在了醫院裡。
晚風吹在身上,他明明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,但還是燥熱不已。一路上他把車窗都開著,冷風灌進車裡的時候,他才覺得清醒了許多。
她晚上指責了他,說他沒有踐行過任何承諾。他承認,是……
他除了給了她一枚價值不菲的求婚戒指,他什麼都沒給過她。女人對這些天生敏感,可現在辛氏四面楚歌,他答應過她,會給她一個盛世婚禮。但如今,他卻連她唯一寄希望的項目都救不了……
再給他一點時間,他會告訴她,她的等待是值得的……
車子不知不覺就開到了別墅門口,阿芹她們幾個人見辛子默回來了,杜安然卻沒有回來,不免又睜大了眼睛表示詫異。
尤其是阿芹,剛剛那場面簡直把她給嚇到了,現在見辛子默的臉上沒有了那種戾氣,這才拍了拍胸口。
辛子默進了客廳,地上已經被打掃乾淨了,桌上的飯菜還原封不動地留著。
他走了過去,摸了摸飯盒,都已經涼了。
「阿芹,將這些飯菜拿去熱一熱!」他喚道。
「是,辛先生。」阿芹從門外走了進來,手腳麻利地將飯盒拿走了,走時還問道,「辛先生,要不要再做幾樣菜?」
「不用了。」辛子默坐在了餐桌前。
阿芹這才下去了,不一會兒她就用漂亮的青花碟子盛了杜安然的做的幾樣菜過來。
辛子默承認,這些菜的賣相卻是不怎麼樣,但聞起來卻很香。
大概是吵累了,他這會兒餓得慌。他拿了筷子就嘗起了她做的菜,不僅聞起來不錯,吃起來也不錯。
她廚藝進步了不小,他的唇角微微泛出一絲笑意。
飯菜明顯是兩人份的,辛子默知道杜安然沒有吃晚飯,她是特地來跟他一起吃的。
他有些後悔,吃了幾口後也吃不下了。
「阿芹,將飯菜都打包。」他知道她胃不好,這一晚上要是餓著了,沒準夜裡會喊胃疼。
「哎!」阿芹又連忙把飯菜收起來。
辛子默知道杜安然就是他這輩子的剋星,他何曾有過和一個人吵了架還這樣低聲下氣的,更何況還不是他的錯。
可是沒辦法,誰讓他離不開她,這真的是個很壞的習慣……
就這樣,辛子默開著車在這個城市的夜色裡奔波了三趟。明明生了氣不理她的,但還是沒骨氣地給她帶了飯菜來。
這來來回回將近兩個小時,杜安然一個人呆在病房裡十分害怕,她從小就怕醫院這種地方,尤其是晚上的醫院。
辛子默還偏偏挑了個很安靜的房間,外面連走路的聲音都聽不到。
杜安然一害怕就將自己蒙在了被子裡,渾身都在打哆嗦。
她覺得辛子默是故意的,用這種方法懲罰她,比直接罵她還讓她痛苦。
一想到還要在這兒獨自熬過一個晚上,杜安然連牙齒都打顫了。
醫院外似乎響起了輕微的哭泣聲,杜安然躲在被子裡摀住了耳朵。她連這兒是幾樓都不知道,只記得迷迷糊糊就被辛子默抱上來了。
果然是個記仇的小人,杜安然欲哭無淚了。
辛子默拎著飯盒出現在醫院裡的時候,杜安然正戰戰兢兢躲在被子裡不敢動。
於是,當他推開門沒有看到她人影時心一拎,再定睛看去時,原來她在被子裡發抖。
辛子默忍俊不禁,他忘了,她害怕醫院,尤其是晚上的醫院,而且這兒還是一間很安靜的病房。
他本意是讓她沒有打擾,睡個踏踏實實的覺,沒想到適得其反。
聽到門響的時候杜安然都快哭出來了,是護士嗎?不可能,她又沒有叫護士。辛子默?更不可能,他都生氣地奪門而去了,再回來多沒面子。
於是她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時,嚇得連反擊的準備都做好了。
大概辛子默也是想嚇唬嚇唬她,他沒有作聲就走到了她的床前。
杜安然什麼也不顧了,掀開被子一拳就揮了出去。
還好辛子默散打極棒,反應也快於常人,他一手就鉗住了她的拳頭。
「是你!」杜安然挫敗地低下了頭,剛剛自己的反應確實是過頭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