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其實辛子默對你還算不錯。」破天荒的,杜安然竟沒有聽到柳彎彎罵她沒用,罵她沒骨氣,反而站在了辛子默一邊。
杜安然不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:「辛子默收買你了?」
柳彎彎一笑:「當局者迷,旁觀者清。辛子默這個人藏得夠深,要不是這些天孫平跟我說了辛子默不少心事,我還真當辛子默是只白眼狼。」
「孫平?」杜安然聽到了重點,孫平和柳彎彎在一起聊天?這兩人不是見面就掐嗎?
柳彎彎臉一紅,意識到說錯話了,趕緊閉口不言。
不過杜安然一看她這個反應就全明白了,她「哦……」一聲笑道:「孫平……是你男朋友?」
「安然姐,你真討厭,別說出來嘛,還沒人知道。」
杜安然真是笑得前俯後仰,柳彎彎會和孫平在一起,也是她從來沒有想到的。不過細細一想,他們還挺般配,柳彎彎性格火爆,眼睛裡容不得一粒沙子,而孫平個性隱忍,宰相肚裡能撐船。
如此一來,他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「那這頓飯你們可真得請我,這算不算不是冤家不聚頭……」
「知道啦,知道啦,一定請你吃大餐。」柳彎彎拉著杜安然就往屋內走去。
回國後的日子倒也雲淡風輕,在杜安然看來沒有任何的變化,她仍舊在辛氏上班,和辛子默在一間辦公室裡,不過她每天見到辛子默的機會卻越來越少了。
有時候一整天都見不到他來辦公室,有時候好幾天都看不到他的影子。她知道回國後他很忙,但竟忙成了這樣。
她在辦公室裡無事可做的時候就對著前面他的椅子發呆,實在無聊得很時就餵魚。
那些一條五十萬的魚沒有她的照看照樣養的胖胖的,看上去還挺自在。
「小魚啊小魚,你們有沒有想我……」杜安然打開魚缸的電子板,將魚食投進魚缸裡。
那些小魚搖了搖尾巴,吐出一圈圈泡泡,好像聽懂了杜安然的話一樣。
不過這種日子閒下來時真夠無聊的,在接連三天沒有見到辛子默後,她給他打了電話。
「你這幾天是不是很忙?」
如果不忙的話,他也不會不來辦公室,不打電話給她了。
「嗯,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出去走走。」
「哦……晚上一起吃個飯?」
「不了,我晚上有事。我在開會,先掛了。」
辛子默掛了她的電話,杜安然訕訕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。在倫敦的時候她覺得他很悠閒,一到國內就又忙成了陀螺。
晚上本想等辛子默吃個晚飯的,現在也都泡了湯。
下班的時候她剛走出辛氏大樓,就看到不遠處一輛賓利停在路口。
是謝辰錦的車,杜安然一眼就認了出來,當時她就是坐的他的車去商場買鞋的。
見她過來了,謝辰錦打開車窗,摘下墨鏡,對著她揮了揮手。
杜安然本想迴避不見的,但這下子想不見也不行了。她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去打了招呼:「謝大公子看上去滿面春風。」
「那也是因為看到了你。」謝辰錦打開車門,很紳士地讓杜安然坐在副駕駛的位置。
杜安然撇撇嘴,這個男人,一個多月不見了,還是這樣得理不饒人。不過,一個多月沒見,他的臉上確實多了笑容,尤其是今天,看上去像是喝了蜜一般。
杜安然騎虎難下,只得坐上了謝辰錦的車。
「你今天很閒?怎麼這麼早就出來逛街?」杜安然問道。
他們做金融業的不是一向都很忙嗎?尤其謝辰錦還是謝氏銀行的主心骨。
「我是特地來辛氏等你的,聽說你回國了。不過你可是一個電話都捨不得打給我。」謝辰錦臉上有些薄怒,語氣裡也透著些許的生氣。
何止這幾天,她連過年時一個問候都沒有分給他。
「我可是和謝大公子你學的,生意場上哪有什麼朋友。既然我們不是朋友,我打電話給你做什麼,又沒有要合作的事宜。」
「一個多月不見,越發伶牙俐齒,辛子默教你的?」
「跟你學的。」
謝辰錦帶著杜安然去了一家法式餐廳,大概他是那裡的老主顧了,一過去就有經理領著他去了樓上的包間。
只不過那經理看了杜安然一眼,眼神裡有些詫異。
包間很大,有專人在彈鋼琴,酒架上還有一排排的各式美酒,包間整體風格是淡靜的淺黃色,很溫馨,並不炫目。
水晶的百合式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,等坐定後,杜安然才開口問他:「找我有事?」
自從上一次的賭約後,他們之間沒有通過電話,也沒有見過面,這次謝辰錦突然找到了她,她不知道所為何事。
「找你喝酒。」謝辰錦動作優地打開紅酒瓶上的軟木塞,紅色的液體緩緩傾倒進了高腳杯裡,散發出醇厚的濃香。
這通透的紅色宛如紅寶石一般,鮮瑩晶亮,又如剛成熟的紅葡萄,泛著誘人的光澤。
「謝先生
一直是個聰明人,況且銀行業講究爭分奪秒,你不會跟我浪費時間喝酒的。」杜安然直截了當。
喝酒,謝辰錦會只是來找她喝酒?
謝辰錦眉頭一皺,不過僅僅是幾秒後又舒展開來。
「杜小姐真是個很奇怪的人,我如果說僅僅是想找你喝酒呢?」
「**********,你沒必要找我。」杜安然實話實說。
「好了,隨便聊聊吧!」謝辰錦端起酒杯,「在倫敦過得如何?」
「還好。你呢,謝氏的事情怎麼樣了?」杜安然看了他一眼,淡淡道。
「資金已經回轉,和國外幾家公司簽了合作,謝氏也迎來了一批新的股東。」
「恭喜,謝先生青年才俊,名不虛傳。」杜安然對商場上的東西並不感興趣。
「你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,所以,按照我們的合約,我可以給你想要的,怎麼樣?」謝辰錦道,「我可以讓你入股謝氏,也可以給你資金再去建一個世和,當然,你如果還是堅持當初的話,想出國,我也可以提供幫助。」
杜安然的心一跳,謝氏東山再起了,那對應的辛氏,則是遭受了重創。她當初和謝辰錦的這筆合作,是不是錯了……
她有一種隱隱的難堪,流露在眼裡的,則是錯亂。
「謝氏重生了,那辛氏是不是會受到很嚴重的打擊?」杜安然驀然問道。
她當初恨辛子默,可在倫敦的一個月,在得知他跳下海裡,他們也許再也無法見面時,也許天人兩隔時,她哪裡還有恨……
但辛氏是他的命,她犯了這樣一個錯誤,他要是知道了,他們之間,還有回頭路嗎?
「辛氏在謝氏收購案上可是下了血本的,現在謝氏安然無恙了,你說辛氏會怎麼樣?」
「我們沒有必要談下去了。」這一刻,杜安然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,慌慌張張就站了起來。
「你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,我會隨時歡迎你,謝氏的股份我給你留著。」謝辰錦捕捉到了她眼裡的慌亂,不知為何,他的心一頓。
「不用。」杜安然轉身就走。
「別急著拒絕我,也許辛子默沒有那麼愛你呢,到時候謝氏就是你的港灣,我謝氏銀行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。」
杜安然的身子一顫,她沒有再逗留,也沒有聽謝辰錦繼續說下去,她離開了餐廳。
她根本沒有幫謝辰錦什麼,除了那份會議記錄,她聽過那次記錄,很重要。但那時候她恨辛子默,於是她將記錄交給了謝辰錦。
但她沒有想過,僅僅是短短的一個月,她會再一次看清自己的心。恨到極致只是因為愛得刻骨銘心,她有多恨辛子默,就有多愛他。這是不爭的事實。
從餐廳回去後,杜安然一直惴惴不安,她與謝辰錦之間的交集並沒有多少,她忽然想起了在倫敦的時候,他說過一句,假如辛氏破產了呢……
她當時當他講笑話,辛氏這樣一個龐大的集團,正出於蒸蒸日上的時候,怎麼可能破產。
但這一刻她竟有慌亂的無助感,世和呢,世和當年不也是整個a市最有實力的集團嗎?遇上辛子默的時候,世和猶如一隻雞蛋,「嘩」的一下就碎了。
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,當年的世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。
她忍不住給辛子默打了個電話,第一次竟沒有接通。
她忐忑不安地站在窗口,窗外夜色如水,她竟有些開始懷念在倫敦的日子。
她第二次將電話打出去的時候,辛子默接了。沒有往昔調侃的語氣,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疲憊。
「忙完了嗎?」杜安然問道。
「還沒有,我和孫平正在對賬。」
杜安然一怔,他親自對賬嗎?如果不是出了什麼財務上的大事,他完全不需要親自對賬。
她想起了先前他給她看過的報表,那個時候賬目就各種對不上。不過這種事也常見,她沒有放在心上,沒有想到這次一回來,他又開始了財務上的追查。
「你……早點休息,要不要我去看你……」也不知為什麼,她竟有些心虛。
「不用,你早點睡。」
「哦……」
辛子默先掛了電話,她知道他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忙,甚至比以前要忙很多。
如果不是那一次他跳進海裡,他們之間還是形同路人吧!她還是會一樣恨他吧!
如果那時候辛氏破產了,她一定喜聞樂見,但現在,她不願意了,她有些害怕……
那家法國餐廳了,杜安然走後,謝辰錦對著那張空座位凝視了很久。
耳畔是如流水般舒緩的鋼琴聲,散發出恬靜和安穩,但他的心裡卻如一塊石子投了下去,激起陣陣漣漪。平日裡喜歡喝的酒竟喝不出一點滋味,他心煩意亂地解開領帶,給了小費讓彈鋼琴的人離開了。
一個人獨自坐了半個小時後,他打電話叫來了池雪。
池雪挺意外的,但她還是赴了約。
她見這一次見面不再是嘈雜的酒吧裡,臉上露出一些和緩的表情。
「池小姐,你從來都不主動約我,好像合作
作是我一個人的事。」謝辰錦語氣裡有些不快,這倒讓池雪一愣。
在池雪眼裡,謝辰錦不論何時都會保持一種紳士風度,即使是不快,都會全部隱藏,你在他的臉上永遠只看到優和風度。
「至始至終,事情都掌控在你一個人手裡,我沒有主動權。」池雪亦不急不緩道。
「我沒有太大的耐心了。」謝辰錦慵懶地倚在沙發上。
「說實話,我也沒有耐心了。」
池雪對自己越來越失望,她甚至懷疑,辛子默對她,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。上次在倫敦,她連那種招數都用上了,他居然不為所動。辛子默那個男人,在女人面前向來有極大的自制力。
「正好,我們速戰速決。」謝辰錦道。
「你還要多少錢?」池雪還不知道謝氏銀行的現狀,她只是試探性問道。
「錢我已經不需要了。」
「那你什麼意思?合作中止?」池雪臉上微微有了薄怒,他說話不算話,她連辛家少夫人的名頭都沒沾上,他就打算全身而退了。
「不,你再幫我做最後一件事,事成後,我們兩訖,我讓你如願。」
池雪眨了眨眼:「什麼事?」
謝辰錦彎唇一笑,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。池雪的臉色頓時就變了,她咬了咬牙:「萬一以後要是子默他知道了……」
「你不說,我不說,誰知道……」謝辰錦莞爾。
池雪思忖了片刻,還是疑惑道:「能行嗎?」
「相信我看人的眼光。」謝辰錦好似胸有成竹,「杜安然對辛子默的愛遠遠超過你愛辛子默。」
池雪聽了有些不平衡:「她愛子默?她是衝著子默的錢來的吧!」
謝辰錦喝了一口酒,平日裡喝慣了的酒,一口下肚,他竟覺得有些難受。
「對了,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?看上去對你沒有一點好處。」池雪也很警惕,謝辰錦讓她做的事的確對她有利,但對他自己,並無一點好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