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子默一手捂著心口往前走著,絲毫不理會歐陽珮的呼喊。他知道她是好意,可他不能再接受,現在的他,竟比任何一個時候都想念一個人。
這幾天沒有他的照顧,她還好嗎?
他很想她,睜眼想,閉眼也想,他多想立刻就能見到她。
原來,有一種相思叫牽腸掛肚。
「喂,辛子默,你站住啊!」歐陽珮一路小跑,辛子默有傷在身,被她攔了下來。
「下一個港口,我必須讓船停下來!」辛子默沒有再走,不過語氣十分堅決。
「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,見情人也沒你這麼著急的!」歐陽珮氣喘吁吁。
「我是真有急事,見諒。」辛子默想要推開歐陽珮。
「真不知道像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,還怎麼報答我。」歐陽珮一臉鄙夷。
「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。」
辛子默皺皺眉,從一旁的桌子上隨手拿過一張紙、一支筆,龍飛鳳舞地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。
「如果哪天想要我兌現諾言,隨時找我。」辛子默將紙遞給歐陽珮。
歐陽珮接過紙條,卻努努嘴笑道:「我就隨口一說,還真當真啊!我又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小人,再說我還真什麼都不缺,你這號碼我怕是用不上了!」
「到了中國,想來a市,也隨時可以找我。」
「a市?還真沒去過……」歐陽珮笑著將紙條折疊好,擠擠眼,「好了,號碼我收了,萬一哪天我就真去了a市呢?」
「現在……能讓一讓了嗎?」
「看你這麼著急,怕是真有急事,我也不留你了。」歐陽珮倒也通情達理。
「多謝。」
「你先跟我去湯醫生那拿點藥吧,萬一路上傷口要是裂了,自己也好處理。」歐陽珮看到他胸前衣服上的血跡,擔心道。
「謝謝。」辛子默點點頭。
歐陽珮帶著他從一處小樓梯往船艙下走去,辛子默走在她的身邊,卻始終不怎麼開口。
「喂,難道你身邊一直沒有人說你太冷漠了嗎?」
歐陽珮走在他的身邊,都能感受到一陣涼風習習的森冷感。這男人的氣場很強大,但他是不是不知道,其實他笑的時候比板著一張臉要好多了。
「多數人不敢說。」辛子默淡淡道,「不過有一個人敢,她不僅敢罵我冷漠,還給我附加了一連串的詞,冷酷、無情、冷血……」
他又想起了杜安然,如果她見到了他,會是什麼表情?高興?開心?還是失望?
他害怕是失望,很怕。正如她對他說「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關係,就算有,那也是恨」時的害怕一樣……
「有機會還真得認識認識,敢這麼形容你!好了,到了!」歐陽珮笑了。
船艙裡的一處小診所裡,有一個中年醫生在忙著開藥方。
「湯醫生,我是來跟你拿藥的。」歐陽珮走到醫生跟前。
湯醫生推了推眼鏡,看到了歐陽珮,隨後又看到了辛子默,他急忙道:「你怎麼出來了?你傷口還沒好啊,快回去躺著,我正給你配藥呢!」
湯醫生很著急,但辛子默卻無動於衷:「我準備離開了。」
「我攔也攔不住。」歐陽珮無奈道,「強扭的瓜不甜,他要走,就讓他走咯。不過他命是我救的,我就好人做到底,再讓他帶點藥走。」
「這怎麼行呢!」湯醫生也是個固執的人,「傷口沒好就意味著我的病人還不能隨便亂走,我是醫生,我得對我病人負責。」
「我必須得離開了。」辛子默斬釘截鐵道。
「看吧,看吧,湯醫生,我嘴皮子都說破了,一點用都沒有,還真有比我還固執的人。」歐陽珮聳聳肩。
「你這萬一要出了什麼意外,我這湯神醫的名聲不是毀了!」湯醫生一臉嚴肅。
「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,我沒有那麼容易倒下的。」辛子默道。
「湯醫生,我們別白費口舌了,我幫您拿藥,您趕緊開方子。」歐陽珮覺得辛子默真是不可理喻。
「現在年輕人都這麼固執了?」湯醫生一臉不可思議,看了看辛子默,又看了看歐陽珮。
歐陽珮被他看得發毛,忍不住回瞪湯醫生一眼:「幹嘛看我,我哪有他固執!」
「你也夠嗆的。」湯醫生道,「差點沒把你爸給氣死!」
「不許提我爸!」歐陽珮發飆。
「好好好,不提不提不提……」湯醫生真是怕了這個小祖宗,趕緊低頭給辛子默開藥方。
過了半個小時左右,湯醫生藥方寫好了,歐陽珮也幫辛子默把藥都配齊了。
「謝謝。」辛子默接過藥時還是很感謝歐陽珮和湯醫生的,素不相識,卻還能救他,還能容忍他的壞脾氣。
「別說謝謝,你欠我的,我都記著呢,哪天我還會要你還回來的。」歐陽珮笑道,她其實是不想讓辛子默有任何的心理負擔。
「我也記著。」辛子默頷首。
「走了,這附近應該有座海
海港,我下去通知金伯伯,你在這等我,我讓金伯伯靠港停下船。」
「好。」辛子默站在小診所裡等著,沒有跟過去。
等待歐陽珮的時候,湯醫生忍不住看了辛子默一眼:「記得按時吃藥啊!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我猜你下了船就得忘了。」
「不會的,您放心。」
「我倒是想放心。」湯醫生知道他傷得很重,這才三天,他哪放心的下,「什麼事比命還重要,非要趕過去。」
「她比我的命重要。」辛子默想起了杜安然,唇角微微彎起。
「對了,恕我多句嘴,年輕人別學人家走****、玩槍,你上次心口那子彈,要是再進去一厘米,你的命就沒了。」湯醫生苦口婆心道。
「嗯。」辛子默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解釋,不過這種事情也沒有必要解釋。
「好了,好了!」歐陽珮從樓梯下爬了上來,「等會兒船就會靠岸了。」
「你金伯伯真同意啊?」湯醫生看著歐陽珮道。
「不同意也得同意,誰讓我們辛先生要走呢!」歐陽珮開玩笑道。
「你也借此機會想下船溜躂溜躂吧!」湯醫生嘲笑她。
「又來了,說的我很貪玩似的,辛先生面前也不給我留點面子。」歐陽珮嘟噥。
「出去玩玩吧,總在船上也不好。」辛子默開口。
「就是,就是,還是年輕人懂年輕人!」歐陽珮站到辛子默身邊,對湯醫生做了個鬼臉。
「你這丫頭,看來先生在家批你批得還不夠!」湯醫生笑道。
船開得很快,不一會兒就到了附近的一個港口。當船在港口停下來的時候,正好是下午四點多鐘。
辛子默看著碼頭上的英牌子,原來三天三夜,船已經開了這麼遠。
「我就送你到這了,你自己小心。」歐陽珮送辛子默到岸上後有些不捨。
「嗯,你快回去吧,天也要黑了,碼頭上風大。」
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你了。」
「有緣總會見的。」辛子默微微一笑。
「那你說,要是下次見面,我們是在哪座城市?哪條街?」歐陽珮追問道。
「看緣分吧!」辛子默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。
如果真有下次見面,他一定會償還她的救命之恩,他不喜歡欠別人恩情。
夕陽開始落在了海平面的上空,晚霞灑滿了整片海域,到處是粼粼的波光。傍晚的海風比較細膩,如楊柳拂面。碼頭上人來人往,很是熱鬧。
「小姐,該回去了!金船長催了!」阿弗走了過來催促歐陽珮。
「我得回去了……」歐陽珮對辛子默道,眼神裡有依依不捨。
「快回去吧!」辛子默也不再留她。
歐陽珮點點頭,和阿弗並排走在一起,只是她不停地回頭,看到辛子默一身黑色西服站在夕陽下時,莞爾一笑。
送走了歐陽珮後,辛子默才叫了車往最近的飛機場趕去。
他擔心倫敦的他們,他們也一定在擔心他吧。
倫敦的夜在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開始下雪,紛紛揚揚,一開始就是鵝毛大雪。黑暗裹挾著白雪,將這大地裝飾成了水晶世界。
聖誕樹上不一會兒就掛滿了軟綿綿的雪花,起初還能看到樹的綠色,但沒有過多久,就到處都是一片雪白了。
別墅裡的湖水早已結成了冰,四周也再聽不到任何聲音,這個世界,格外安靜,安靜得能聽到雪被風吹起的「簌簌」聲。
「杜小姐,吃點東西吧,你這三天只吃了兩碗稀飯,這樣下去怎麼受得了。」管家看著面容憔悴的杜安然心疼道。
這三天三夜,辛先生都沒有回來,杜小姐也幾乎是不吃不喝,整個人都瘦了一圈。
「我吃不下。」杜安然搖搖頭,仍舊一個人站在窗口往外看。
白雪遮住了她的視線,黑夜也湮沒了她的目光。
管家自從知道辛子默出事後就沒有敢回家了,一直在別墅裡陪伴著杜安然,這也是陳叔和國子交代的。
「那……杜小姐,你要不去睡一覺,也許睡一覺後辛先生就回來了……」管家安慰杜安然,明明知道是安慰,可她還是忍不住騙杜安然。
「他……還會回來嗎?」一剎那,杜安然的眼睛濕潤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