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……我也不知道,是一個服務生送來的,我也沒問,他說他沒有送錯。」白茹雲道。其實她隱瞞了杜安然,這捧花,她確切問過服務生,根據服務生的描述,她猜到,應該是辛子默。
「哦,那就留下好了。」杜安然沒有了剛剛的欣喜,將花交到了白茹雲的手上,又一個人默默站在了窗口。
辛子默在醫院樓下站了很久,幾乎是杜安然站了多久,他也站了多久。戴著墨鏡的他仰頭時正好能對上她的位置,風中,她的髮絲在窗口舞動,那白色的衣服下,她如一朵顫動的白玉蘭,傾國傾城,卻弱不禁風。
夜幕降臨之際,辛子默才離開了醫院。剛離開不久,孫平的電話就打了進來。
「辛總,還是沒有進展……」孫平低了聲音。
「這都幾天了?」辛子默心情本就不好。
「是,我知道,但我把能找的人和資料都調出來了,查不到蛛絲馬跡。」孫平如實道。
「不是貨源問題?」
「不是,國外那邊的負責人也在查了,他們的貨沒有問題,監控資料也顯示,從貨物包裝到出倉都沒有問題。」
「這件事沒有驚動任何人吧?」
「沒有,都是我一個人在辦,沒走人敢走漏風聲。」
「那就好,離交貨時間還有四天。如果實在查不到,派人去吳建東那,就說我請他通融通融,改日請他吃飯。」
「是,我盡力,就怕吳建東那人實在不好說話。」
「實在不行,你就告訴他,別敬酒不吃吃罰酒。總之,第十天,這批貨一定得交上。」
「我明白了。」
掛上電話後的辛子默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安的,辛氏這麼久以來還沒有出過這樣的事,走私毒品,這可是不小的罪名,如果擺平不了,怕是會給辛氏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。
這新上任的吳建東究竟是何許人物,敢在他的地盤上興風作浪。辛子默陷入了沉思。
那一晚上的辛子默沒有回家,他心煩意亂,甚至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。他先是在一家餐廳裡喝得酩酊大醉,繼而開車去了杜家的別墅。那兒,已經被他買下了,只是當他站在別墅外的時候,心裡竟莫名疼痛。
他還記得那一天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,他說,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,惹惱了我,你們杜家都沒有好日子過!
他真得很後悔,他怎麼就說出那樣的話了呢。但,他只要看到她和晉少南在一起,他就莫名心煩。是不是他太不懂愛……
正當他推開別墅門的時候,手機響了,竟是辛母打來的。他看了一眼,沒有接,煩躁地按了掛斷。
但辛母的電話接二連三地打了進來,雖說他和母親鬧了彆扭,但畢竟是他母親,在辛母打了第五通電話時,他才接下。
「十一點了,怎麼沒回家?」辛母顯然還在氣頭上,語氣有些不善。
「我是二十八歲,不是八歲!」辛子默早就喝醉了,他漠然道。
「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什麼日子?」辛母發火道,同時辛子默聽到了電話那頭池雪的聲音。
「什麼日子?」他想了想,實在沒有想出來。
「今天是小雪生日,你竟然忘了?你是怎麼答應我的?池家當年怎麼對辛家的你都忘了是不是?」辛母怒吼道。
「我說了當年的事情我都沒忘!」從前辛母提及過往,他大多沉默不語,可最近,辛母越是提這些,他脾氣越是不好。
「那你趕快給我回來,小雪還在等你吃飯。」辛母命令道。
「我沒空,改日我請她吃飯。」辛子默直接掛上了電話。
辛子默往杜安然曾經住過的臥室走去,這裡早已是一片沉寂,只聽得到他的鞋子走路的聲音。他似乎還能聞得到空氣中她最愛的香水味,但睜眼一看,卻只有他一個人。
開了燈,他看到臥室裡還是整整齊齊的模樣,彷彿只是在等待遠行的主人歸來。但空空蕩蕩的桌子顯示著,杜安然不會再回來了。
整間臥室只有那藍色的窗簾在燈光的照射下泛出點點色彩,一切都死一般的沉寂。
辛子默實在是醉得厲害,不知何時,兩行淚水竟順著臉頰默默流下,他醉躺在床上,閉上眼,一種孤獨與寂寞席捲而來。
第二天的一大早,晉少南就急切地從家裡趕到了醫院。杜安然已經醒了,白茹雲正在餵她喝粥。
「安然,告訴你一個好消息,你被我們報社錄取了!」晉少南還沒來得急坐下,就高興地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杜安然。
杜安然一臉錯愕:「不是白卷嗎?」
「本來楊社長死活不同意我調試卷,不知道為什麼,昨天鬆了口,我派人重新審閱了試卷,再加上你之前面試得分很高,所以被錄取是毫無懸念。」晉少南高興道,「你看我,都沒去報社,直接來你這了!」
「真的嗎?」杜安然開心地笑了,這是這些天來唯一的好消息,「少南,你不用親自過來的,給我打個電話就好。」
「我這不也很高興嘛,就過來一趟,反正離上班時間還早。」晉少南笑道。
「以後我們可就是同事了。」杜安然很開心,這可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呢,但不一會兒,她又陷入了躊躇,「可我
現在這個樣子,怎麼去上班……」
身體上的上倒不要緊,關鍵是她的眼睛,還是看不見……
「安然你好好養身體,社長說了合同隨時可以簽。」晉少南解開了她的擔憂。
「安然,以後你終於可以做一些你喜歡的事情了。」白茹雲也很高興,她知道杜安然心中的苦,這兩年,真是委屈她了,讓她一直為世和操碎了心。
「媽,我好高興!」杜安然一把抱住了白茹雲,她的高興,不僅僅是因為夢想的實現,還因為從此之後,她終於可以為自己活著了。一切是是非非,她都可以徹底放下了。
晉少南看到杜安然臉上的笑容,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。
「少南。」平靜了下來,杜安然卻想到了一些問題,「之前……那人不是千方百計阻止我進報社嗎?」
晉少南知道杜安然口中的「那人」是誰,他點點頭:「嗯,所以這次楊社長肯鬆口,怕也是他囑咐的。」
「他這是把我當猴耍呢,呵。」杜安然冷笑,「少南,你看,我始終都逃不出他的手心。我的命運,我的夢想,都得靠他來施捨。」
晉少南低下了頭,驀然沉默不語。
「安然,別多想。」白茹雲在一旁安慰道,拿起勺子,繼續給杜安然喂粥。
杜安然也不再說話了,默默喝粥,病房裡的氣氛忽然又有了些許的微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