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個價,可不是喝杯酒就夠的。」男人晃動著手裡的杯子,動作優,挑不出一點毛病。
「你如果能給我三百五十萬,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!」杜安然喝光了杯子中的酒,男人又趕緊給她滿上。
她不停地喝,那男人就不停地倒,終於,杜安然酩酊大醉,都看不清眼前的人了。她想,終於醉了,醉了就可以把一切都忘了,醉了就什麼都不在乎了。
「你陪我一夜,我給你這個價如何?」男人來到杜安然的身邊,俯在她的耳畔啞著嗓子道,左手順勢拂上了杜安然那一頭烏黑的秀髮。
杜安然的酒似乎醒了一半,她沒有開口。
「那我出四百萬,你是不是就得陪我睡一夜?」正當這個男人的手順著杜安然的秀髮往下滑時,辛子默忽然出現在了杜安然的眼前,他眼神淡漠,語氣裡卻是無盡的嘲諷和鄙夷。
看到辛子默,杜安然酒性也上來了,她一下子就站起了身:「就你沒資格!」
「是嗎?」辛子默一把捉住了杜安然的手,她踉踉蹌蹌地被帶到了他的身邊,跌進他的懷中,「我倒要看看!」
他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,那酒吧裡的男人想要跟上來,被辛子默一個白眼瞪了回去。
「你放開我,放開我!」杜安然一路掙扎,引來路邊的人一陣好奇的目光,「混蛋,騙子,你放開我……」
辛子默的車就在路邊不遠,將她帶上車時,他忽然看著她的臉嘲笑道:「我還真以為你喝醉了,原來,杜小姐清醒得很。」她很清醒,清醒到要用自己去換錢。
「你放我下去!」杜安然的酒醒了一半,試圖去打開車門。
辛子默扣住了她的雙手,俯下頭:「怎麼,不想要這四百萬了?」
「你無恥!」辛子默略帶煙草味的氣息迎面撲來,杜安然的臉刷地白了,辛子默,他一直把她往絕路上逼。她掙脫開一隻手,精準地往辛子默的臉上打去。
雖然車內一片黑暗,但辛子默還是輕巧地避開了,他的臉上有些薄怒,低下頭找到她的雙唇,狠狠吻了上去。這個吻,冰涼而寡情,也像是懲罰,他們彼此,都找不到曾經的歡愉。
杜安然的手無力地垂落了下來,如同一個任人擺佈的玩偶,兩行淚從眼底流下。
他吻著她,熟練地游離在她的唇齒之間,他有些忘記了今夕何夕的感覺。直到觸碰到她冰涼的淚水,他才猛然驚醒。
她的眼裡滿是茫然,什麼也沒有。
慢慢兒,他放開了她,打開了車門:「你走吧,我對木頭沒興趣!」
杜安然望了他一眼,辛子默分明從那複雜的眼神裡看到了恨意。她推開車門,一刻不停地離開了辛子默的車。他從她瘦弱的背影裡看到她飛快地逃離了,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。
這是他認識的那個杜安然嗎?辛子默看了一眼不遠處那酒吧上的貓頭像,她也會來這種地方。在他印象裡,她一向是典而端莊的,不過是短短一個月,她就變了。難道她真得連這筆錢都拿不出?
辛子默的目光變得深沉起來,雙手搭在方向盤上,望著遠方迷離的城市。
杜安然從喧鬧的城區離開後就再沒有逗留,夏天的晚風吹在身上有些冷,看樣子明天似乎要下雨了。她的酒已經全醒了,回想起了剛剛晚上的一幕幕,她的心底一陣陣寒涼。
在酒吧的時候,如果辛子默沒有過來,她現在是不是已經……
她一陣懊惱,這不是她,從前的杜安然不是這個樣子的。可風吹過她的臉頰,往事陣陣浮過心頭。日後沒有了錢,沒有了權勢,甚至沒有了朋友,她還剩什麼……
杜安然想到了提包裡那張懷孕檢驗單,她咬咬牙,真要這麼做麼。她想到了叔叔信心滿滿的臉,對,也許叔叔早就做好了一切,她要做的不過是將這張檢驗單交到辛子默的手裡而已。
他辛子默不義在前,她為何就不能對他撒謊。
她握緊了提包,她已別無選擇。
風吹乾了她臉上的淚痕,蒼白的唇瓣已經被她咬出了絲絲紅色。他日,若能挽回世和,她杜安然也一定不會放過他辛子默。
那一夜果真是狂風驟雨,大風吹的屋子外的樹木嘩嘩作響,到了半夜時,雨落了下來。怎麼也睡不著的杜安然安靜地聽著雨聲,輾轉反側。也不知是到了什麼時候,才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開庭的那一天終於到了,時間是下午兩點。
杜安然很早就起來了,一直坐在床沿看著手上的那條短信。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「我懷孕了」,她卻看了整個上午。她不知道發出去後會有什麼後果,但一想起辛子默給她的痛苦,她便想加倍換回來,即使是一場惡作劇。
辛子默收到短信的時候正是中午十二點,他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。因為下午要出庭,他沒有去公司。手機震動的時候,他並沒有在意,倒是路過的辛母瞥了一眼。
眼尖的辛母看到了手機屏幕上杜安然的名字一閃而過,辛子默也看到了,打開短信的那一剎愣了半晌,眼裡的神色有些複雜,但不一會兒,這些就都平息了下去,轉瞬成了平靜和鎮定,甚至,那薄涼的唇角還勾起了一抹玩味似的的笑。
「子默,吃飯了,哦,順便幫我把水果拼盤端來。」辛母不動聲色,但辛子默的一切神情卻都收進了她的眼底。
「伯母,我去吧。」池雪倒是很熱情,
聽到辛母的話就想往廚房走去。
辛母拉住了池雪,笑瞇瞇道:「你是客人,你乖乖吃飯就好,讓子默去。你也去洗個手,馬上來吃飯。」
客廳裡只剩下辛母一個人的時候,她淡然自若地動了一下辛子默留在桌上的手機。果然是杜安然的短信,不知道這個女人又搞什麼鬼。辛母的臉上有些厭惡,但真正翻開短信的時候,卻吃了一驚。
什麼?這個女人懷孕了?辛母忽覺心臟有些承受不住,頭暈乎乎的。她記得她叮囑過辛子默多少次,利用可以,但不要碰這個女人,他居然……而且,還是在這種重要的時候。
辛母沉重地放下辛子默的手機,收住了臉上的神情,她倒要看看她的兒子怎麼處理這件事。
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,倒是活潑的池雪開了口:「子默哥,有朋友給了我兩張音樂會的門票,你什麼時候有空,我想邀請你和我一起去。」
「我工作很忙。」辛子默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回絕了,「沒空。」
「小雪也是一片好意。」辛母開了口,她一向很喜歡池雪,這個從小出生在高幹家的孩子,受過良好的教育,本性也很單純,和杜安然比起來,不知勝過多少。
「子默哥,是晚上的票,不會耽擱你工作時間的。」池雪忙道。
辛子默眉頭一皺:「那什麼時候?」
池雪聽辛子默鬆了口氣,笑道:「就是下個月十五號,到時候小提琴家帕維爾·查曼也會來,我在英國的時候就特別喜歡他的曲子,空靈幽靜,就像這夏天的夜晚一樣,能讓人想起很多很多……」
「是嗎?」辛母開心地附和,「那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,我讓子默陪你去。」
離開庭已不足兩個小時了。辛子默整頓飯吃得都心不在焉的,也沒有多想,便點頭應了下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