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是上輩子,還是這輩子,吉祥都沒有走過回頭路。
即使是在最痛苦抉擇的時候,她都選擇了頭也不回往前跑,可是,今天她卻猶豫了,而且她慢慢的往回走了,腳步越來越快,只為了一個可能的猜測。
吉祥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而感到不可思議。她覺得自己瘋了,已經沒有了理智。
萬一不是呢?
往回跑的時候,吉祥腦子裡無數遍的反問著自己。
她一向都是個自私的人,這一次,竟然想當救世主……
可是沒有萬一,她也不敢去想這個萬一。
她的腦海裡只記得繡春姐拉著她跑,遞給她荷包的畫面,也只記得常大娘摸著她的腦袋,給她做吃的時候的場景,還有總是靦腆看著她的常寧,總是給她熬骨頭湯的王大娘……
想到這些人,這些事情,她就做不到不管不顧獨自逃生。
反正她也不一定能夠逃得出去,倒不如拼一把,萬一她的設想成真,萬一她真的做到了呢!
吉祥心裡安慰著自己,她氣喘吁吁的跑著,不知道是因為緊張,還是真的跑累了,呼吸越發急促。
跑到書房前邊的時候,她捂著胸口停下了腳步,這裡離大門很近,門口傳來的聲響幾乎就在耳邊,可是她全部都聽不到,她側著腦袋,偷偷的聽著書房這邊的動靜。
雖然知道在袁叔萬出外差的時候,書房這邊除了每日負責灑掃的人,基本上沒有人,可是她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裡邊。
黑漆漆的一片,藉著朦朧的月光,房屋建築,小花園被勾勒的隱隱約約,並不真切。裡邊只有風吹過時葉子摩擦發出的沙沙聲音。
吉祥原本跳的十分緊促的心也受了影響,慢慢的平穩了下來。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沿著小徑小跑到了書房門前。
自來了玄玠居,又被常大娘常派著給袁叔萬送吃食,她就來過這裡很多次了,也很熟悉這裡的路線,甚至不用眼睛來觀察,便知道該上台階,或者該避開某個障礙物。
書房的門也並未鎖著,只輕輕一推,門便被推開了。
雖然知道此處並沒有人,可是她還是小心翼翼的貓著身子走了進去後,又輕輕的關上了門。屋裡門窗緊閉著,也沒有點燈,黑漆漆的一片,吉祥用手摸著,在門口邊的桌面上摸到了火折子。
她小心的打開了火折子,吹了吹,火折子上燃起了微弱的火光,吉祥藉著這微弱的火光看清了屋裡的方位。
她並沒有繼續點著火折子,而是蓋上了蓋子將它熄滅。
然後,她小心翼翼的藉著方才腦海中的印象,走到了袁叔萬的書桌前,方才又拿出了剛才熄滅的火折子。
她藉著微弱的火苗,急切的翻看著書桌上的公文,心裡卻變得越發忐忑。
吉祥並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真切,她只是因為先時曾經在袁叔萬的書房裡看到過一些東西,又藉著自己的猜想而來的。
太子此次前來找東西,顯然是想抓袁叔萬的把柄,而把柄之類的東西,一般而言,都為信件賬本之類的東西。
她並不瞭解朝中的大事,可是因為偶爾幾次送吃食時,替袁叔萬使喚著磨墨,無意間瞅見過一些東西。她在袁叔萬面前裝不認識字,而且憑著自己的年齡瞞過了袁叔萬,讓對方覺得自己好像的確是不識字,故而在她面前也極少收起公文和信件。
就在袁叔萬離京的前幾日,她曾經看見過一封信,雖然只是匆匆掃過,可是其中的一段話卻是留在了腦海裡。
袁叔萬此次離京,似乎是去查一宗貪污案,而貪污案幕後的主使似乎是太子。
當時因為發現了這個有些驚人的消息,她也不敢再抬頭去看,只是低著腦袋將墨磨完了便匆匆收拾東西退下了。
倘若那封信件上所講是真的,那麼不難猜出太子很可能會先下手為強。
吉祥並不知道袁叔萬究竟會有什麼把柄,可是太子應該不會無的放矢。
而且袁叔萬的確是有見不得人的東西。吉祥記得她曾經看到過一封看似尋常的信件,可是上邊卻記載了某位御史的把柄。
當然這算不得袁叔萬的把柄,可是也是不能夠讓外人看到的東西。
當時她看到袁叔萬將這封信夾進了一本賬本中,而第二日,她就沒有在書桌上看到這本賬本和那份夾著的信了。
若是吉祥不認得字,自是不會注意到這一點,也不會注意到少了一本賬本,可是她認得,而且信件和賬本都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。
這些東西自是不會突然失蹤,她也不認為袁叔萬會將這些東西燒掉,定然是藏在了書房裡的某處,連同袁叔萬見不得人的一些東西。
書桌上自是如同吉祥來時所猜測,一無所獲,袁叔萬也不會在人不在的情形下,大大咧咧將見不得人的東西放在外邊。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,卻是小心的將那堆已經翻看過的公文拿了起來,放到了一邊,而後腦袋貼著書桌,手輕輕的在書桌上敲擊著。
一下一下,直到聽到了不同的聲響後,她的手放到了桌子底下,朝著方纔的方位摸著,果然摸到了一個可以活動的面板,她乾脆整個人鑽進了桌子底下,將那個面板偷偷的移開了,面板並不算輕,費了吉祥很大的力氣,移開面板後,能夠摸到一個箱子,平平扁扁,卻有些大。吉祥小心的將它拿了下來,又將面板重新推了回去。
心裡再次鬆了一口氣。
果然如她所料,袁叔萬的這張大書桌裡另有玄機。
說實話,袁叔萬實在是太掉以輕心了,吉祥雖然沒有特地探查過袁叔萬藏東西的地方,可是好幾回,吉祥都看到過一些細碎的木屑掉在桌子底下。而且這一張書桌給她的感覺卻實在太不對勁,太大,也太笨重了
連她都能夠發現不對勁的地方,若是那群官兵進來好好搜查一番,恐怕也是能夠發現不對勁。
箱子合著,吉祥正要打開看時,突然聽到了一陣噪雜聲由遠及近傳來。
她心裡撲騰一下的跳了一下,連忙蓋上了手中的火折子,而後抱著箱子朝著門口輕手輕腳的跑了出去。
剛剛打開門,她臉上頓時變了色。
那群官兵已經朝著書房這邊走了過來。若是她從方才來時的門跑去,只怕會被逮個正著。書房後邊,是袁叔萬的起居室,吉祥並不熟悉這邊的路,可是記得常寧說過,後邊卻是有個小門,只是,那個小門常年上鎖著。
而且就像先時繡春描繪的袁府一樣,若是那扇小門僥倖開著,會不會也有官兵在外邊守著。
吉祥不敢去想被逮個正著的後果。
其實,她還有一個方法可以逃過,只要丟下箱子,她大大方方的走出去,雖然會被懷疑,但她是玄玠居的丫鬟,身上也沒有什麼可疑,完全也可以脫險。
但這樣一樣,她就白跑回來了。
而這個時候,也根本容不得吉祥多考慮,人已經朝著這邊越走越近,吉祥深吸了一口氣,將書房的門輕輕合上後,直接繞著書房往後邊跑了過去。
她腦子裡已經顧不得害怕了,只是用盡力氣跑著,耳邊也只有風吹過的呼呼聲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吉祥喘著粗氣停下了腳步,也終於看到了那扇小門,心卻突然沉了下來。
門被鏈條拴著,而鏈條上,扣了一個大大的將軍鎖。
吉祥一顆心沉了下去,一種絕望的心情湧了上來,憑她的力氣,根本弄不斷鏈條,也打不開這個鎖。
吉祥慢慢的走了上去,卻還是不死心的想要扯動一下那個鏈條。可是,等到她走近的時候,一雙眼睛慢慢瞪大,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。
彷彿是幸運女神降臨一般,將軍鎖竟然沒有鎖上。
她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,伸手拿起那個將軍鎖,鏈條掉落在了地上,因為是泥土地,聲音並不重。她打開了門,門外也沒有官兵。
吉祥鬆了一口氣,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。
一切順利的連吉祥自己都不敢相信,當她跑進大花園的時候,心裡還是撲騰撲騰的跳著,手上拿著箱子的手,已經汗濕了,後背也出了一層汗,冷風吹過,她抖了一下,也讓她終於有了真切的感覺,方纔的化險為夷,並不是在做夢。
而這個時候,吉祥也終於開始清醒的開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該如何走。
箱子已經到手,她也已經逃了出來。其實在經過水池的時候,吉祥不是沒有想過將手中的箱子沉到池底裡乾脆毀了,可是她不敢,這東西袁叔萬之所以留著,定然是有用處的,她毀了的確是讓太子找不到把柄了,可是也有可能會毀了袁叔萬的苦心經營。
而抱著箱子跑出袁府,先不說她一個小丫鬟半夜在外邊跑是否安全,只說第一次之所以冒著可能被官兵抓的危險逃出玄玠居,只是因為留在那裡,會被甕中捉鱉。但是現在,她若是拿著箱子再想逃出袁府,被捉到的可能性太大了。最重要的是,袁府很大,而太子不可能到了天亮還在袁府裡搜尋著,她只要帶著箱子躲過一晚上,等到了明天,自然就可以化險為夷。
可是,躲到什麼地方才好?
作者有話要說:吉祥其實完全可以將箱子藏在某個地方,然後自己大大方方的出現,可是在這種時候,沒有比箱子握在手上更有安全感。吉祥差不多是這樣的心理,她不敢讓箱子脫離自己的視線範圍。
另外別覺得男主這麼蠢,女主這麼聰明幸運之類,請看下去,另有隱情麼麼噠
我睡覺了,明天還要去新家打掃tt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