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誰是病人家屬?」
「我…我是,我是那孩子的媽媽!」
醫生的話暫時緩解了尷尬的氣氛,而葉曉渝的反應也解釋了流年的問題。
但鍾禎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,整個人想是失了魂似的,跌跌撞撞的向外面走去,撞在長椅上,撞到牆壁上,撞到醫生,撞到護士……都渾然不覺……
「禎哥哥……」
「默默,讓他靜一靜吧……」
安情看著鍾禎的背影,臉上平靜,只是深邃黝黑的眸子裡透露著不明的情緒……
「醫生,寶寶怎麼樣?」
「他已經沒事了,因為額頭受傷,失血過多,已經止住了!」
「謝謝…謝謝醫生!」
到了現在,葉曉渝高懸著的心,才算是回到胸口!
「曉渝姐,沒事了,你也不要太擔心了!」
病房裡,葉曉渝一步也不離開寶寶的守著,小傢伙臉上沒有一絲血色,額頭被厚厚的紗布纏著,大大的眼睛緊閉著,長長的睫毛在眼皮下映出一小塊陰影……
由於病房裡還是不要有太多人為好,所以也就只留下了葉曉渝一個人,蘇默默本來想要留下來的,安情哪裡會允許,累著蘇默默的事絕對是不行的!
安情送蘇默默回到蘇家,直接抱著她走進了臥室,像昨天一樣,給她抹了藥酒,看著蘇默默睡去才離開!
離開蘇家,安情給鍾禎打了電話,沒有人接聽,想了想,直接驅車去了鍾家……
「少爺!」
「你家少爺呢?」
「在樓上!」
安情剛走上二樓,就聞見了刺鼻的煙味,滿佈整一層樓……
敲了敲鐘禎書房的門,裡面傳出一陣怒吼「滾…別煩我!」
「禎!」
過了一會兒,鍾禎才打開了房門,煙味越發的濃,異常刺鼻,安情走了進去,發現裡面是滿滿的空煙盒,和空酒瓶,以及一地的煙頭!
安情淡淡的看了一眼鍾禎,男子頭髮雜亂,一身煙味混雜著酒味,眼睛裡滿是血絲……這才前前後後不過四個小時,他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?
安情脫下外衣隨手一扔,解開襯衣袖口的扣子,把手袖捲了起來,「禎,我們打一架!」
鍾禎抬眼看著安情,他們從小一起長大,彼此之間的默契堪比親兄弟,甚至更親,安情的意思他自然是懂的!
打架是他們常用來發洩情緒的方式,只是安情是很少的,一般都是他、季浮笙和流年三個!
「好!」
手袖捲起,兩人,開打……
無論安情還是鍾禎,兩人都可以說是卯足了勁兒,每一下都是十分的力道,四兄弟裡,安情身手最好,鍾禎也不差,不一會兒,兩人就都掛了彩……隨意的坐在地上!
其實比起鍾禎來,安情還相對好一些,只是額頭和眼角變得青紫,但安情的皮膚本就如女子般白皙,所以顯得十分明顯!
鍾禎就沒那麼幸運了,身手本來就不如安情,又喝了那麼多酒,嘴角處已是一道鮮紅的血色,半個臉基本都是腫的,拿手隨意擦了擦。
「情,我們多久沒有打過架了!」
鍾禎拿過兩瓶白蘭地,遞給安情一瓶,喝了一口,眼神有些渙散的問道!
安情勾起嘴角,「很久了!」
確實很久了……安情一向雲淡風輕,他僅僅言語和眼神便已足夠把人打入萬劫不復之地,又何必打架!
emperor打打殺殺的事情,一直是鍾禎和季浮笙的事,他對那些一點興趣也沒有!
「你打算怎麼辦?」
安情突然的問話,讓鍾禎一愣,隨即反應了過來,他是問那個女人吧!
「不知道!」真的不知道!
那麼多年了,他已經習慣了那個女人不在身邊的日子,只是每到夜晚才會因為思念而輾轉反側,沒有安眠藥根本不行!
他一直幻想著有一天一覺醒來,那個女人就像以前一樣乖巧的躺在自己懷裡,可是每次這樣過後,都只會有濃濃的失落……
如今那個女人真真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,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!
萬一……萬一這又只是個夢怎麼辦?
夢裡,他夢到過太多她回來了的場景,醒來都只有冰冷的被子,和被眼淚浸濕了的枕頭……
「禎,你說為什麼我們都那麼軟弱呢?」
鍾禎沒有說話,軟弱嗎?
他們真的軟弱嗎?
如果他們都軟弱,那這世上還有強勢的人嗎?沒有了吧!
一個是emperor裡光明正大的太子,一個是黑暗帝國裡手握強權的禎少!
偌大的emperor帝國怎麼可能沒有黑暗交易,而那些,都是他的天地……
所以比起安情的雲淡風輕,他更張狂霸道!
安情殺人不見血,鍾禎見血才殺人……
這樣的兩個人都軟弱,那誰才能稱之為「強大」?
可是,他們又是真的軟弱!
高高在上的太子爺,為了那個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認輸道歉,甘做她腳邊的塵埃,放低身價,仰望著她!
呼風喚雨的禎少爺,因為那個女人,竟然四年不敢回到自己原本的臥室,只因為那個裡面有太多他和她的回憶……
「情,你為什麼愛默默?」鍾禎避開了安情的問題,沉聲問道。
安情喝了一口酒,這個問題他曾回答過不是嗎!
「那你呢,你又愛她什麼?比起她漂亮、溫柔的女人多得是,你怎麼就偏偏認定她了?」
是啊,為什麼呢?對於安情也好,鍾禎也罷,只要他們想,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,何必為了一個蘇默默,一個葉曉渝如此的作踐自己,沒有她們,他們還可以是完美無缺的少爺,還可以是張揚霸道的鍾禎。
何須如此卑微,如此傷害自己!
雖然,無論蘇默默還是葉曉渝,都是難得一見的美女,一個像百合,高雅純潔,一個像茉莉,純真質樸……
可是比她們好的就沒有?
多得是……
「不知道,不為什麼,因為她是她吧!」
安情用手上的酒瓶碰了碰鐘禎的,「一樣!」
卻是沒有什麼原因,因為她是蘇默默,所以他甘願自降身價;因為她是葉曉渝,所以他甘願低聲下氣!
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絕寵是什麼樣的?不是他為她做了多少事,而是他為她做了多少他本做不出來的事!
「禎,你還記得默默去法國的時候,你對我說的話?」
鍾禎愣了愣,他當然記得,蘇默默離開,安情看上去像個沒事人似的,實則不停的在自我摧殘,他最高紀錄,整整三天沒有睡覺,唯一能合上眼睛的時候,就眨眼的時候吧!
那樣,誰能耐得住,就算是安情也不行!
鍾禎記得,他對他說:「既然放不下,就去把她追回來,困在身邊,以你安情的能力又不是做不到!」
「記得!」
「記得就好,那我現在把那句話轉贈給你!既然放不下,就去把她追回來,困在身邊,以你鍾禎的能力又不是做不到!」
鍾禎苦笑,灌了一大口酒,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,「情,我和你不一樣……當初,默默只是不愛你,可我……」
鍾禎眼底浮現出刻骨的悲哀:「我…我怕她還恨我!」
安情皺眉,看向鍾禎的眼神帶有幾分疑惑。
鍾禎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意:「她說,她生命裡重要的男人因我而死,她永遠也不會原諒我!」
鍾禎和葉曉渝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,其實安情他們都是不清楚的,就像曾經他和蘇默默之間一樣!
安情沉默了好一會兒,才緩緩的開口說道:「她恨你,終究也是一種感情不是?」
而我呢?她愛不愛我不確定,只知道她依賴,而依賴是一種習慣,而習慣終究會被另外一種習慣代替掉不是嗎!
而我永遠不知道那天會什麼時候到來!
我只能賭,賭她能在那天到來之前愛上我!
「禎,你知不知道,心理學上說,一個女人會為一個男人忍受這世上最痛的的事情,有兩個原因,一是她們與生俱來的母愛,另外一個便是因為愛那個男人!」
安情拍了拍鍾禎的肩膀,站起身,走了出去!
鍾禎一個人坐在書房的地上,想著安情最後的話,「另一個便是因為愛那個男人!」愛?葉曉渝愛他嗎?
愛!這點鐘禎比起安情還是有自信一些的,他怕只怕,她對他的恨會遠遠大於她對他的愛!葉曉渝仇恨的眼神深深的印在鍾禎的心裡,他不得不怕!
如果你不愛我,我也希望你別恨我,雖然那樣能讓你記住我,但是卻太過痛苦!
只因為恨一個人往往比愛一個人要痛苦萬倍不止,而我捨不得你那般難受,所以我寧願你忘記有我這麼個人存在!
不愛,不恨,心便會是空的,那樣你還能夠去愛別人,還會有幸福的機會……
愛情終究是個很神奇的東西,它能在瞬間改變很多東西,讓高高在上的人
回落凡間,讓霸道無比的人,低聲下氣!
就像安情,遇見了蘇默默,也不過是愛而不得的苦命人;就像鍾禎,遇見了葉曉渝,也不過是天各一方的相思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