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麼事?」莊夢蝶問道。
「發展桃花會。」喬子璟說:「這件事情,淺海做得非常成功,甚至到了嚇人的地步。以前的桃花捨只能算是土匪,桃花會儼然是一個比較成熟的革命黨。淺海認為桃花捨滅亡的原因就在於它只是個小小村寨,如果能把天下都變成桃花捨,那麼世外桃源的夢想就真的實現了。淺海給桃花會立的章程不再是只有『有衣同穿,有飯同食,有田同耕』這些虛幻的夢想,還有許多切合實際的方式策略,考慮到了各個層次的人的需求,因此發展迅速。短短幾年,你知道如今桃花會有多少人了嗎?」
「兩萬,我聽說過。其中不乏精英。」莊夢蝶說,她突然覺得瞭解桃花會是一件了不起的事。
「恐怕還不止。人員倒還在其次,主要是桃花會做了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,比如刺殺一些重要人物,發動一些軍事起義,讓朝廷膽戰心驚。我甚至懷疑,這樣一個韜略過人的淺海真的是那個連桃花捨都守不住的淺海嗎?」
「我還是想知道淺海怎麼會和我父親有關聯的?」莊夢蝶見喬子璟說了半天也沒有說道父親,忍不住問道。
「關於這一點,要不是這次特意去查,我都不知道他與淺海還有聯繫。我相信知道的人很少,官府刻意隱瞞了你父親與淺海的關係,對外只說是販賣軍火。至於說淺天是不是給了你父親一筆巨款,這個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有這樣的說法。」喬子璟說完抱歉地看著莊夢蝶。
莊夢蝶微微點點頭,「想不到,我父親有這麼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。」她歎了一口氣,說道:「要是我是個男孩子就好了,說不定父親就會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。」
喬子璟抓住她的手說:「你不要多想了,陸伯伯不跟你說,一定是想讓你有一個安穩的人生。其實在這之前,我也想過,要不要讓你知道這些,知道這些對你沒有好處,但是我知道,你一定想知道,你不知道也永遠不會心安。所以我還是告訴你了,可是如果你從此沉迷於此,被仇恨裹挾,一心想要把往事一層一層的剝開來,放棄了你本來的人生軌跡,那你就辜負我的一片好心,也辜負了你父親隱瞞你的良苦用心。」
莊夢蝶點點頭:「我知道,你放心,我想知道這些,也不是想要報仇,我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。我只是覺得,我應該知道,我是他唯一的女兒,我想知道我父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,他這一生是為了什麼?我以前覺得我很瞭解他,可是現在,我覺得我好像根本不瞭解他,我不瞭解他,我就會覺得害怕,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?人總是想要知道自己最親的人到底是誰,是不是?」莊夢蝶越說越急,眼裡依稀又有了淚花。
「我明白,我明白。」喬子璟連忙說,「我們慢慢來,我相信陸伯伯做的事情,都有他的道理,他不是貪財之人,這一點,我們都不用懷疑。至於他是不是桃花會的人,也應該不是,桃花會成立成立最多是五年前的事。那淺天、淺海究竟和陸伯伯認不認識,交情是深是淺,只能從陸伯伯的生平去查找線索。這其中,有一個人非常關鍵,你知道是誰嗎?」喬子璟問莊夢蝶。
「是那個叫晏三明的人嗎?」莊夢蝶說。
「真聰明。」喬子璟笑著說。
莊夢蝶也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,雖然這笑意帶點苦澀。
「好了,我們說了一晚上了。這些事情都不是一時半會能全部理清楚的。天快亮了,你還是休息一下吧。」喬子璟最後說。
「我還有一個問題?」莊夢蝶說。
喬子璟準備走了,聽到這句話只好無奈又寵溺地問了句:「你說吧。」
「你為什麼對桃花會的事知道得這麼多?」莊夢蝶問道。喬子璟跟她說了那麼多,她隱隱地有些擔心,喬子璟會不會是桃花會的人,雖然她也不知道該把桃花會看成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,但是她覺得桃花會既然是亂黨,那一定是危險的。她不希望喬子璟身處任何危險當中。
喬子璟想了一下,反應過來莊夢蝶是在擔心他,高興地笑了一下,「你放心,我不是亂黨。國事家事天下事,事事關心嘛。我在英國這些年,可不是只看美女哦。」
莊夢蝶瞪了他一眼,說了句:「不正經。」
喬子璟邪魅地一笑,「查陸伯伯的事,我的任務初步完成了,接下來就是你的任務了。」他神秘地說。
「什麼任務?」
「你很快就知道了。」
喬子璟找到他父親,喬占山一直在培養他的密探隊伍,分佈在各個勢力的軍營裡。喬子璟裝作關心自家部隊與張元熙方面的爭奪,問喬占山要密探的資料,喬占山當然高興,爽快地告訴了喬子璟。喬子璟讓密探查找晏三明這個人。
莊夢蝶更加忙碌了,除了去東方劇院唱戲,照顧劇院的姐妹,她還要完成喬子璟那項神秘的任務。就是接受喬子璟的訓練。
喬家軍在落河城郊外有個練兵場,喬子璟每天就在這裡訓練軍隊。莊夢蝶白天一有空就來找喬子璟,喬子璟教她打槍、武術、騎馬,還有開車。雖然本來也可以請別人來教,可是喬子璟不放心,他一定要親自教她。
這個習武讓她吃盡了苦頭。好幾次從馬上滾下來,學武術的時候,也常常被各種棍子、鞭子打到自己。要不是喬子璟全方位的保護,她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皮肉之傷。好在莊夢蝶有演戲的功底,她的武打功底相當好,所以進步非常快。莊夢蝶興致始終很高,她知道學習這些不僅僅是為了防身,她隨時準備一路披荊斬棘,見人殺人見鬼殺鬼去消滅所有傷害過父親的人。她甚至幻想過,要是八年前她就學就一身武藝,也許能飛簷走壁過關斬將去監獄裡劫獄。
在這個過程中,莊夢蝶和喬子璟變得更加親密,或許沒有更親密,只是他們完全找到了小時候那樣的相處模式。喬子璟會抱著莊夢蝶上馬下馬,也會把她摟在懷裡,手把手教她怎麼擊劍。莊夢蝶到底是女孩,起初這樣親密的肢體接觸讓她很是臉紅心跳了一陣,漸漸的也就習慣了。喬子璟倒是安之若素。再後來,莊夢蝶看到勞累的喬子璟也會主動去幫他擦汗。軍隊那些人也早就把莊夢蝶以准少將軍夫人對待了,儘管莊夢蝶一再解釋,他們不但不接受,反而打趣得更厲害。
一位小軍官說:「莊小姐,您怎麼可以這樣?我們少將軍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又胸懷大志,最重要的是,他對你無微不至。我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用心過,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。哪天我們少將軍說要娶您過門,您要是不答應,我召集我們一連的兄弟抬也要把您抬進將軍府裡去。大伙說是不是?」底下一幫人齊聲喊:「是!」莊夢蝶只能無奈地苦笑。
不過她跟這幫軍人關係十分融洽。她知道軍營生活枯燥乏味,就跟喬子璟求了個情,放他們半天假。然後把戲班子的姑娘們叫過來,給他們唱了一台戲。因為這一台戲,成全了好幾對有情人。
有一位副官看上了李密兒,展開了瘋狂了追求,無奈李密兒絲毫不為所動。莊夢蝶知道李密兒還記掛著朱墨錦,她勸過幾次,只說朱墨錦家世顯赫又天生風流,跟她是不可能的,沒有把自己與朱墨錦認識的事情說出來,李密兒說她知道自己跟二公子不可能,她只想在心裡留個念想。只要她還留著這個念想,就做不到去跟別人談情說愛。莊夢蝶非常理解這種感受,也就不再說什麼。
有一天,李密兒拉著莊夢蝶悄悄地說,她今天跑去紅顏劇院找二公子了。
莊夢蝶吃了一驚,她沒想到李密兒這麼執著,為了看朱墨錦一眼,跑到那個她曾經說過再也不願意再踏進一步地方去了。
「那你見到他了嗎?」莊夢蝶問。
李蜜兒點點頭。
「那,他是和秋月在一起,不然就是去看她唱戲的?」
李蜜兒點點頭。
「不用看也知道是這樣,你又何苦折磨自己。」莊夢蝶說,她覺得這句話更像是對自己說的。
「後來他們還一起出去喝酒了,秋月毫不避諱地摟著他的胳膊,靠在他肩上。秋月穿著旗袍,都是秋天了還拿著扇子,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。」李蜜兒酸酸地說。
「那是因為那扇子正是二公子送給她的呀。」莊夢蝶說。
「原來是這樣,怪不得那麼張揚,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一樣。這麼冷的天扇扇子,冷不死她。」李蜜兒說完氣嘟嘟地走開了,留下莊夢蝶神情恍惚。
不一會,李蜜兒又退回來了,「我說,你怎麼知道那扇子是二公子送給她的。」
莊夢蝶說:「額……,是秋月告訴我的。上一次中秋會,我們不是一起唱戲嗎?那時候她就告訴我二公子送了扇子給她。」
李密兒嘴嘟得老高:「唉,我多麼希望你告訴我你是猜的,原來還真是二公子送的。氣死我了,氣死我了,你說我怎麼沒這麼好的命,他哪怕多看我一眼,我也樂死了。」一邊說一邊悻悻地走了。